“那个人……他回来了吗?”乔恩恩啜饮一口冰凉的果汁,圆圆的大眼睛则像提防猛兽的小动物般,谨慎地四下张望。
管家周太太有些好笑地回答:“还没有。严先生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回来。”
即使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已经两年了,乔恩恩还是不敢直呼严钲的名字,只要看见他出现,她就会飞快躲起来。
面容严肃的他总是早出晚归,甚少有机会与她相处——其实就算有,乔恩恩也老躲着他,就连跟他说句话都会发抖。偶尔同桌吃饭,他沉默寡言,她也没什么话好说,两人总是低着头默默用餐,唯一会交谈的话语只有:“我吃饱了!”或“请慢用!”等。
再加上他天生的坏人脸孔,总是面无表情,她当然怕他了。现在她总会特别小心留意,避免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
乔恩恩坐着和管家聊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头传来汽车的关门声,接着是严钲和园丁打招呼的声音。
严钲回来了?!乔恩恩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冲。
这回周太太真的笑出来了。看来恩恩真的很怕严先生!其实她根本不必怕他,她看得出严先生已经努力试着照顾恩恩,是恩恩老是拒他于千里之外,所以看不到他的用心。
一会儿,严钲走了进来,他瞄了眼桌子,淡淡地问周太太:“恩恩回来了?”
“是啊,刚回来。”
“嗯。我先上楼洗个澡。”严钲快步跨上阶梯,准备回房洗去一身疲惫。
“严先生,那么晚餐想吃点什么?”周太太赶在他回房前先上前询问。
“晚上我还有个重要的应酬,不会在家里用饭,等会儿洗过澡,马上又要出门了。”
“这样呀?您真辛苦!”
周太太知道,他之所以如此马不停蹄地工作、应酬,全是为了乔生企业。老爷若是地下有知,他所委托的年轻人,如此认真努力地为乔生企业打拼,一定会感到很欣慰吧?
“我只是做我应做的事,并不觉得辛苦。况且——我不在的话,她应该能吃得开心一些吧!”严钲若有所指地用眼尾瞄了眼二楼的某扇房门,那正是乔恩恩的房间。
“哪有这种事!您怎么会这么说呢?”周太太笑得很尴尬。
“你不能否认,她总是一见到我就躲起来。刚才,她也是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才躲回房的吧?若非如此,果汁怎么会只喝了一口,人就离开了呢?”严钲淡淡说道。
“这……”这下周太太回答不出来了。
“没关系!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严钲只是不明白,乔恩恩为何如此怕他?
他承认自己在工作时的确非常严肃,属下犯错时丢过去的杀人目光,也毫不留情,而且铲除敌对公司时,更是绝不手软,但——他自认已经用最和颜悦色的表情面对她,讲话也尽量轻声细语,但她还是把他当成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像见到猫的小老鼠,立即逃得不见人影。
但严钲哪知道,即使他努力挤出的温和表情,依然和平常的他一样,一张扑克脸根本没变,还是很吓人。
他想,或许自己多花点时间和她相处,她就不会如此怕他,但他工作实在太忙了,自己的金控集团和乔家的事业双双需要打理,他忙得连用来睡觉的时间都觉得奢侈,哪还有闲情逸致与她培养感情?
偶尔,他抽出时间陪乔恩恩吃顿饭,反而害她消化不良,因为从头到尾她都不敢抬头,只是拼命把食物把口中送,一心想快点把饭吃完,好躲回房里去。
仔细想想,住在一起都已经两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和刚开始一样。
严钲不禁要怀疑,她这辈子会不会有不怕他的一天。
第二章
严钲一进房间,乔恩恩立刻从她的房间探出头。
“他回房去了?”她用唇语轻声询问周太太。
“是的,严先生去洗澡了,他说等会儿还要出去应酬呢!”周太太笑著回答。
“噢!”听到他已经回房,乔恩恩总算稍微安心了些。
她悠闲地步下楼,继续喝著她未喝完的果汁。
周太大跟著她,柔声劝道:“其实严先生并不凶——至少不会无故乱骂人,而且他真的很关心你,你该试著和他好好相处。”
“好好和他相处?我才不敢呢!”乔恩恩睁大眼,猛摇小脑袋。“谁叫他看起来老是那么凶的样子,教我怎能不怕他?”
“这……严先生天生就是这副脸孔,长得一脸凶相,也不是他愿意的……”
真要说起来,他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哎呀,你不仅啦!反正——人家就是不要和他碰面麻!”
看见他,她的心口会怪怪的,连呼吸都不自然,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周太大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也无法扭转了!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周太大正想出去看个究竟,客厅的大门就被人猛力推开。
“哼!你们可真悠闲哪。”
“振凯少爷?”周太太一看到来者,头就痛起来。
乔振凯是乔海生弟弟的长孙,即使父亲和祖父都依然健在,乔振凯却一直认为自己才是乔海生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三不五时就上乔家来闹。
他不懂,叔父为何要将庞大的产业交给一个外人,甚至付给严钲百分之四十的酬劳,若是把这些钱拿来送他,就一辈子吃喝享用不尽了。
“那傲慢的浑蛋不在?”乔振凯昂高鼻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您是指──严先生?”周太太勉强陪著笑问,心里却想:你才定傲慢的浑蛋吧?
“振凯堂哥,请问你特地前来,行什么事吗?”乔恩恩知道,乔振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绝不会放著醇酒美人不享受,特地登门来拜访。
“嘿嘿,我说堂妹,伯公把这么——大笔遗产交给那姓严的管理,你不怕他监守自盗,吞了你的财产吗?”乔振凯佯装关心的模样。
“该属於我的、就是我的,不属於我的,才会被别人拿走。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是争也没有用的!”
乔恩恩说明自己的想法,同时也暗地勤他,别再执著不属於自己的财产了。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乔振凯听出她的影射之意,不但不自我省思,反而勃然大怒。“你以为自己得到伯公庞大的遗产,是乔生企业的继承人,就可以说这种道貌岸然的话来教训人?”
他嘶吼完後,想了想,又忍住气,软下语气装出伪善的嘴脸劝道:“其实,我也是关心你呀!堂妹,你一个年轻弱女子,才十六、七岁而已,继承这一大笔遗产确实太危险了,说不定还会招来有心人士的觊觎。
不如——你将继承权转让给我,由堂哥替你经营,每期该给你的股利、盈余,我都会一毛不少地交给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这样的谎言,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上当,更何况是她?乔恩恩虽然没有兴趣经营祖父留下的公司,但也不想交到堂哥这种人手上,让他败光它。
“对不起,堂哥,我不能将乔生企业交给你!既然爷爷将公司交给我,我就有义务守住它。现在虽然是严钲在替我管理,但我成年之後,他会将公司交还给我,到时我会尽力替爷爷延续他毕生的心血,发扬光大。”
她的不受教,惹恼了乔振凯,他不再继续伪装和善的脸孔,龇牙咧嘴的模样,像头急欲争食的野兽。
“我听你废话那么多!反正我要你把继承权转给我,转让书就在这里,快在上头签名!”
他一掌拍翻喝了一半的果汁,像流氓似的大声咆哮,这副模样吓坏了乔恩恩,周太太立即心疼地上前阻止:“振凯少爷,请不要这样!您吓坏了小姐……”
“我没和你这下人说话,滚开!”
乔振凯不客气地将周太太往旁边一推,害她差点跌倒。
他的行径实在嚣张,连向来怯弱不多言的乔恩恩都忍不住生气。
她扶住周太太,大声质问乔振凯:“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这样推人?”
“啧!不错嘛,有严钲替你撑腰,你的胆子也愈来愈大了,竟敢对我大呼小叫的,嗯?”
乔振凯讽刺地冷笑两声,接著扯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客厅的大茶几前,指著那份财产转让书喝令:“快签!你只要签了就没事,我保证会把这栋房子留给你,而且以後也不会再上门来骚扰……”
他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一只巨掌攫住,随即传来冷沉声音:“我也保证,就算她不签这份转让书,你也不会再有机会登门来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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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
“严钲大哥?!”
周太太和乔恩恩看见来人,分别露出惊喜与诧异的神情。
他什么时候下楼来的?乔恩恩感到惊讶,又有点欢喜,因为他制止了她堂哥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