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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兆辉吓好大一跳,”你……”

  “我当然知道,连你今日前来的居心也摸得一清二楚,怎么,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吗?”萧中尘笑得猖狂,连眉眼间的不层都是那么显而易见。

  张兆辉和那群人面面相觑,”不,你不能代替任缁衣做决定,更何况只要为人子女,一定要替自己的父母安葬送终……”

  “你该不会暗示我任昊生还没死吧!”萧中尘始终平淡的口吻,令人钮铥捉摸他的心思。

  “任昊生死了,尸体也早已火化了,但骨灰仍在拜月教的总坛里,任缁衣若想尽孝,就必须回总坛。”

  没见到他出手,众人只觉眼一花,就看见一只茶杯倒挥在张兆辉身后的壁上。

  光看这一手,就知道萧十二郎的武功深不可测,若他想要张兆辉的命,十个张兆辉也死了。

  “我没有什么耐性,但你最好记住一件事,我不在乎你们将任昊生怎么了,至于,任缁衣会不会去当那该死的圣女,答案是永远不会。”萧中尘站起身,够久了,他没耐性去听他们的废话。

  “慢……慢着,我们坚持和任缁衣见面。”

  “不要逼我大开杀戒。”

  “她不是你的囚犯,与你更非亲非故。”

  萧中尘倏地邪魅一笑,令人看了胆战心惊,”我母亲是前拜月教大祭司,任教主和家母曾是青梅竹马,任教主临死之前托孤于我萧家,你们以为没有任何关联吗?”

  他的话令拜月教之人再起波澜。

  “你是说她已经是你们萧家的人了?”

  “不对,他们假传喜讯,说不定他虚张声势,骗人的。”教中人意见分歧。

  “不管如何,任缁衣已经在这住了五年,谁敢肯定她还是清白的?”有人质问。

  “不能让她当圣女了。”

  张兆辉的心里是一团乱,万万想不到那病弱女子也会有人爱,真是失策啊!

  站在一旁,无心看好戏的萧中尘不层的勾起嘴角,轻蔑的看着这些愚蠢的人们,如果任缁衣不是处子,他们就不让她当拜月教的圣女吗?

  好可怕,且不人道的规定,万一任缁衣真被他们逮回去,岂不是一辈子都别想嫁人了。

  去,随便他们。

  他要一旁的仆人仔细盯着他们,等他们吵累了,马上送他们出府,自己趁着一团混乱中,大大方方的开门出去。

  没想到,才一踏出门,便与任缁衣那张苍白含泪的小脸对上,萧中尘虽纳闷,却也记得将房门关上,抓着她的手臂,施展轻功,先离开这里再谈。

  拜月教众人浑然不知,他们一心想要的任缁衣刚才就站在外头。

  任缁衣在他怀中挣扎无用,只能任由他带她到他的房间。

  “我要回中原。”她嘟起小嘴执意地道。

  “回去自投罗网?他们摆明是欺负你,你怎么不明白?”萧中尘没好气的见她紧咬着下唇,内心不争气地软化了,”我不是要你去见程老板的吗?怎么跑来偷听呢?”

  “程老板说我的药现在没货,我跟他又没什么好聊的,自然早早就散了,又听他们说你在前厅有客人,我本来想等你出来,可是越听越不对,他们说话的口气好气人,我……”任缁衣越说越恼,趴在桌面上低低饮泣着。

  萧中尘低叹一声,将她的头压进自己的胸膛,”要哭就哭个痛快吧!明天一切都会没事的。”

  第一次接触到父亲以外的男性胸膛,任缁衣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从不知自己有这么多的心事,现在全因为确定父亲的死讯而爆发出来。

  她的小拳头紧紧握着,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去一赵,她要安葬她的父亲。

  如果他们一定要她当圣女,那就当吧!反正她已经没有未来,就让她为爹爹报仇吧!

  她许下誓言,毫不犹豫。

  第六章

  夜凉如水,任缁衣悄悄的开了房门,单薄瘦弱的身子投入昏暗的月色下,她小心的穿过层层迭迭的长廊,避过小玉为就近照顾她所睡的偏房,焦急却难掩兴奋的往外走着。

  她几乎快要在走道上奔跑起来,内心的欣喜简直快在她胸膛里炸开,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只靠自己的力量,她就快要成功了!

  她住的地方本就偏僻,距离偏门不远,萧家堡从未累赘的安排夜里巡防,只在偏门设下戒备森严的关卡,由会武功的家丁负责看管,防止外人在夜里潜入。

  任缁衣在这住了五年,她知道轮替的时刻,此时,正是这样的时机。四下看了看,无人,她的小手放到门把上。真就这样走了?任缁衣突然有点犹豫,但想到父亲,她柳眉微蹙,手使劲一扳,门竟然连动也不动!她急了,心里祈祷千万别在这时候出差错。

  苍白的小脸满布深深的忧郁,早在决定离去时,她便瞒着十二郎悄悄返回前厅和族人见面,要他们在附近的城镇等她,她只要跟着族人,就可以回到总坛了吧!她毕竟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这样的身子可以捱得了长途跋涉,但先决条件是,她得先逃出这萧家。

  没想到她被困住了,而且进退两难。

  在月亮被天狗吃了的黑夜里,陡见萧府围墙上伫立着一道颀长的人影,一件上好丝缎外加貂毛织就的斗篷遮住他大半个身躯,平底快靴,一身绝黑,犹如鬼魅般轻飘飘的站着,笠帽掩去面孔,一管横笛抱胸,姿势虽优雅闲适,浑身却散发出饱经世故和洞犀世事的沉稳气质。

  他冶冶的看着任缁衣努力的身影,持笛的左手衣袖轻轻一挥,一颗拇指大的彩珠在昏暗中划出一道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直射进萧府内院。

  不多久,萧中尘一脸暴怒的出现,微皱的衣衫再配上凌乱的黑发,胡乱穿上的衣裤,豪迈的将硬朗的前胸暴露着,看起来既危险又要命的性感,却对着黑衣人怒喊,”凌休恨,你最好有天大的理由。”

  三更半夜不睡觉,老喜欢在人家屋顶上闲逛,这些他认了,谁叫他交友不慎,但这回居然打破他最喜欢的花瓶,下可原谅。

  凌休恨淡淡的用横笛指了指那兀自努力的小人儿,”瞧,我替你省下将来多少麻烦,不过,朋友一场,我不指望将来你感激我就是了。”

  萧中尘顺着他的手势狐疑的望去,这一看,没睡好的下床气更大了,”该死的,她一个人想上哪儿去?”

  “慢着,你做什么?”凌休恨连忙问道。

  “把她抓回来。”萧中尘想也不想的回道。

  “然后再让她偷跑第二次、第三次?”凌休恨淡淡的一句话,成功的定住了萧中尘的脚步。

  “她不信任我会帮她解决拜月教的事,她甚至不愿与我一起商量。”萧中尘懊恼的爬过额前乱发,该死!他都已经专程派人赶赴关内,查出拜月教总坛,以便将任昊生的骨灰取回来。

  “如果你对她无心,这是你离开她的好机会,任缁衣虽然单纯、与世无争,不过,她多病的身子骨和她爹的死,是她心头的两个死结。”凌休恨旁观者清,尤其明白好友以往的精神包袱并末因莲儿的去世而消失,只是被埋藏至更深处罢了。

  萧中尘的双唇抿成一条线,”我看不出来哥哥对妹妹需要防范这么多。”

  “你真的只当她是妹妹吗?”

  “当然,不会有别的理由了。”仅只于此,他不会承认自己对病娃娃有点动心,他只把这种情绪当成是一时迷乱。

  “只怕日久生情,这绝对是你无法掌握的。”凌休恨幽幽低叹,不甚乐观。

  “我说不会就不会,你别婆婆妈妈的罗唆行不行?”

  凌休恨冶眼睥睨,”你把她当妹妹?就算是好了,她却把你当成爱慕的对象,我可以想见的,只有未来你全心栽入的蠢相。”

  “你……”萧中尘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心里猛念大悲咒。别激动,凌休恨本来就是喜怒无常,善恶莫辨的人物,换心情就像在换天气,何况他最近心情不好,八成是挑上他这个死忠兼换帖的老朋友恶作剧了。

  千万不能被他的话煽动,萧中尘暗中提醒自己,和病娃娃的关系只能是兄妹,再简单不过了,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

  “从她依赖你,眷恋你的表情可以明显地看出,她已经等你等了很多年了,只是你始终没把她放在眼里,这回急着离开,想必已经放弃了。”凌休恨兴致一来,索性分析起她的心理。

  他的话成功的挑起萧中尘的记忆,印象中在任缁衣刚来的时候,他为她第一次疗伤,便发现在她病弱的身子骨里,隐藏着一个自暴自弃的灵魂,如果没有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她会连自己都抛弃掉,什么也不要。

  印象中,任缁衣应该只要当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要被动的接受别人为她准备好的一切就好,萧中尘就是因为体会到任昊生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这么做,才认为把任缁衣留在府中,只要衣食无缺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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