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品瑶眼神困惑的望着母亲,不解的问:“你的意思是说甄姊姊不幸福吗?”
“嘘!”祥云伸手捂住女儿的嘴。“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她小心翼翼的说。
见品瑶点头,祥云才放开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小声的问。
“唉,这该从何说起呢?”祥云眉头紧锁,烦心的说:“一切都该怪你爹,他想尽办法要攀权附贵,一心冀望提升傅家的地位,却一点也不为甄儿的幸福着想。”
“那太子是何等人物,他可是未来的皇帝呀!身边妃嫔计数不尽,甄儿偏又是个死心眼,不喜欢和人争,更不会做献媚讨好的事,入宫到现在,都还未受到太子的……宠幸。”
品瑶闻言,虽然心疼姊姊,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祥云伸手握住她,期许的说:“等你嫁进醇亲王府,或许有比较多的机会见到甄儿,你再帮娘多劝劝她,好吗?”
品瑶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娘就知道品儿是个乖巧的好女儿。”祥云宽慰的说。
“当年的事你也莫怪你爹狠心,莫气娘没有阻止你爹把你送到尼姑庵。只怪那相士料事如神,你离开没多久,你爹的仕途就发达,你甄姊姊的病也好了,因此你爹更相信相士的话,才一直没有接你回来。”
唉,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错,品瑶当真无话可说。
“娘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你都要答应娘。”
祥云忽然说道,状似意欲屈膝跪在品瑶面前,她大吃一惊,连忙起身阻止母亲。
“哪有娘向女儿下跪的,这可是会让女儿遭天打雷劈的,娘万万不可。”品瑶焦急的说着。
“那你肯答应娘吗?”
“品瑶答应就是了,娘请先坐好。”
祥云终于顺从女儿的意思坐回原位,品瑶却怕她再有意外之举,站在一旁不敢走开。
“品儿,来。”祥云拉低她的身子,用手轻抚她秀丽的脸庞,慈祥的说:“答应娘,嫁进醇亲王府后要做个好媳妇,丈夫就是天,绝不可以忤逆玄灿贝勒。”
品瑶低下了头。“娘是怕我和甄姊姊一样……”
祥云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眼相对,认真的说:“我不只是为了你们,也为了这整个傅氏一族,就算是娘的私心,但是你仔细想想,你甄姊姊嫁的是什么人,万一有朝一日触怒龙颜,抄家灭门都不是不可能的。
“现下有你在醇亲王府,玄灿怎么说也是一名贝勒,还深受皇太后的喜爱,你若是能与他和睦相处,对咱们傅家绝对是一件好事,将来宫中要有个一二,你也好先替咱们傅家打点打点。”
品瑶神情疑虑,不安的说:“女儿怕也管不住玄灿贝勒的心。”
“这么说你是答应娘了。”祥云顿时喜形于色,握着她的手拉起她,满心愉悦的笑说:“就像娘说的,丈夫是天,你只要顺服不忤逆就行了,好歹你总是个原配,哪怕玄灿将来三妻四妾,他也会尊重你的。”
“就像爹一样,是不是?”
想起过去几位姨娘的争吵,她不得不怀疑娘亲的话,她又问:“爹娶那么多的妻妾,娘会开心吗?”
祥云沉下了脸。“这也不是我能说不的。”她丧气的说:“谁叫娘的肚子不争气,没能给爹生个男孩。”
“其他几位姨娘同样没给爹生男孩呀!”品瑶立即抗议。
“所以你爹打算过些日子再娶个妾进门。唉,他也不想想自己多大的岁数,尽糟蹋穷人家的闺女。”
或许是心有怨恨使然,祥云一古恼地说了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多话,忙转移了话题。
“管不管得住男人的心是命,做女人的就该认命。男人是女人的天,惟有顺从才能保有一片天,你懂不懂?”
品瑶神思迷,不能完全理解。
大婚虽已迫在眉睫,但男女之事却离她非常遥远,就像从没见过面的玄灿,对她而言只是个无从想像的形体。
就算他有尊贵的家世、崇高的爵位和彪炳的战迹,要她对他产生尊敬的崇拜,似乎难过登天。
“记住你答应娘的,这样你就会是幸福的,知道吗?”祥云再次提醒女儿。
品瑶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当祥云正觉可以安心时,忽然发现品瑶的神思又开始恍惚,且她的手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还紧拧着不放。
“那是什么?”说着,就去扳她的手。“给娘看看。”
品瑶心中一震,忙将手向身后藏。
“没……没什么!”她低嚷。
“把手伸出来,给娘看看!”
祥云命令着,品瑶只有顺服,伸出手摊开在母亲的面前。
“一块玉佩。”祥云轻呼一声,随即笑了起来。
“我当是什么呢,一块小小的玉佩也值得你神秘兮兮的藏着……”话一顿,她脸色大变。
“不对,这玉佩是怎么来的?娘从没见过,而你长年在庵堂,是不可能会有这种东西的。”她猛然抓住品瑶握有玉佩的手,愠恼的问:“说,这东西是打哪儿来的?”
“是……是个男孩送我的。”她被逼得不能不说,何况她长年住在庵堂,那里是不准说谎的。
“什么!”祥云惊呼一声,差点没厥过去。
她身子颤抖着,两手紧抓着品瑶的胳臂,问:“我早觉得不对劲,没想到你心里真有个人。我问你,他是什么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他有没有……你身子是不是给了他?”
品瑶一直摇头,一句话也搭不上。
祥云不相信,押着女儿到床上要检查,品瑶吓坏了,马上发下毒誓,“娘,我真的没有,若有谎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祥云这才稍稍安了心,没有执意要求验身,但也不打算就此罢休。
“这东西不能留着,否则早晚成祸害。”祥云态度坚决。
她也坚决的表示,“不要。”品瑶摇头。“娘,你不也说这只是一块小小的玉佩吗?请让女儿保留它,我发誓我绝不让任何人知道。”
见她苦苦哀求的模样,祥云也于心不忍,但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妥。
“不成、不成。”她强硬的说:“我不能让你心里有个人嫁到醇亲王府,若是让玄灿贝勒知悉,那还得了,不行不行,你快把玉佩给我,让娘把它给扔了。”
“没有、没有的。”品瑶死握着拳头不放。“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存在,这玉佩只是个回忆,不是娘所想的那样。娘不会当真以为女儿是那种不贞节的女人,那女儿不如现在就死,也不用等到明天嫁到醇亲王府,丢爹娘的脸。”
见她如此坚决,还视死如归,祥云也不知所措了。
“可是,可是……这要让你爹知道就完了。”
“我发誓绝不让人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傅恒猛然推开房门像风一样卷了进来,他瞠目怒视的模样,显示已经知悉所有的事。
“老……老爷……”祥云惊愕的喊。
“你这个愚妇,这么容易就信了她的话!”
“爹……”
“你别喊我!”他忿然打断品瑶的话,绝情的说:“早在十二年前,我就不再当你是我的女儿,要不是你娘,要不是你姊姊,我连见都不想再见到你。”
祥云闻言,诧异万分,这些年傅恒对女儿的思念,她这个枕边人最是清楚,是以她争忙想要解释,“老爷,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常常念起品儿……”
“你住嘴!”傅恒怒气冲冲的吼道:“我用不着你来替我说好话!”
语落,他迅速转向品瑶,严厉而残酷的瞪着她,“这婚礼原是我所盼望的,但你不是我计划中的人选,所以我绝不允许你破坏它。”
“爹,”品瑶怀着忧伤,战战兢兢的说:“我已经答应娘,我会做个顺从懂事的媳妇和妻子,我不会让爹娘、让傅家蒙羞的。”
“这样最好,你最好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他手一伸,朗声命令,“拿来!”
品瑶双眼带着惊惧的望着父亲。
“我说拿来!”傅恒面无表情的再次喝令。
“爹,请你相信我,这真的只是一个回忆,请你……不,我求你让我保有它好吗?”
“啪!”一个巴掌声响起。
“下贱!”傅恒粗暴的动手,破口大骂,“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悟,相士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当真是傅家的克星,在清修的庵堂也能勾引汉子,你……你不害得傅家绝子绝孙,你不甘心是吗?”
他气得浑身颤抖,让祥云想出口安抚都苦无办法。
偏偏品瑶又不肯受辱,不服气的说:“我绝没有像爹说的那样,我清清白白也自问无愧。再说,爹没有儿子也不是我的错。”
“啪!”傅恒气坏了,上来又是一耳光,打得品瑶无力招架,狼狈的摔落在地上,是祥云不住的哀求,才稍微平息火爆的场面。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忤逆,当初就该听相士的话了结你的性命,哪还用得着千里迢迢的把你送进庵堂,让你现在爬到头顶,活活要把我给气死!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