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焱低叹一声,紧搂住她的身子。
“我真笨,居然看不出你的心意,还冤枉你,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人也憔悴许多,我……真是莫名其妙的混帐!”他不禁痛骂自己。
她抬头,伸手捂住他的嘴,轻轻摇了摇头。
德焱捧住她的手,伤心懊恼不已,“对不起,我必须娶她。”
“我明白,这是命,我不怪你。”说着,泪滑下她的脸颊。
他拭去她的泪,长叹口气。
“现在我才知道,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伤害我深爱的女人,是多么的痛苦。”
“为王府,为你自己,也为了我,你应该娶她。”皓慈认份的说:“就像福晋说的,等爷娶亲传下了子嗣,想娶几房侍妾都行,到那时我……我愿意做你的妾。”
“我只要你,只要你。”
“会的,我会是你的。”她说完,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会等,等待这一天到来。”
“不行!”他扶起她的肩头,激动的说:“那你还得要吃多少的苦?我不要你再受委屈。”
“我不苦,也没有委屈,想到往后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她理智的对他说:“福晋为了你的事,没日没夜的忙碌,你不可以伤她的心,我也不能让她失望,一切都照往常,等你大婚之后再说,好吗?”
德焱看着她,“我能说不好吗?”
皓慈摇头。
他蓦地抱紧了她,深深的叹息。
“我还能说什么呢?”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六章
误会得以冰释,两人又恢复以往快乐的日子。
即使皓慈还继续在书房的阁楼里当差,即使两人总得要偷偷摸摸的见面,即使见面的时间是那么样的短暂,但他们比以往更懂得珍惜,即使大婚之日逐渐逼近,也丝毫不影响两人与日俱增的情感。
有德焱的疼惜与关爱,再苦、再累的工作,皓慈也觉得甘之如饴。
这天,她正在清理阁楼的书本。
经过这些日子皓慈的巧手打理,原来杂乱的阁楼巳变得井然有序。今天阳光正烈,她忙着把部分遭虫腐蚀的书本搬出阁楼外,摊开在日光下曝晒。
忽然,有人趁她不注意,自身后一把抱住她。
“谁?”她惊愕的问,随即笑开了眼。“又是你,老爱吓人,还不放手?”
身后的德焱只是咯咯地笑,却无意放手。
“忙什么?瞧你一头的汗。”
“我忙着搬出这些书出去晒,快放手,免得弄脏你的衣服。”她吃力的将手中的书本捧高。
他放开手,走上前取过她手中的书,重重的放回书架上,略微不满的说:“怎么每回见你,你总是在忙呢?”
她微笑,淡淡的道:“这是我该做的事。”
“我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可不是来看你做事的。”
“那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德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原来现在见你,还得要挑好时候!”
她轻叹,“这个时间,你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言可畏,要是让其他人瞧见,说三道四,往后我们想要见面恐怕也难了。”
德炎凝望着她,随即将她拥入怀里。
“我明白,但是我想你,叫我如何管住自己的心不去想你?清晨我跑上楼头,却见不到你,你知道等待的心情有多难熬,你怎么忍心苛责我呢?”
皓慈有些意外。“你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我以为你会在。”他回答,“我记得你最喜欢在楼头看日出。”
“是呀。”她吁口气,叹道:“但今时不同往日,很难再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他扶起她的肩头,真切的说:“还是取消约定吧!我去跟额娘说一说,我不要你在这里继续受苦。”
“你怎么又来。”她皱起眉头。“我说过我不苦,而且想到我们即将拥有的未来,心里就觉得很安慰。你如果不管好自己,现在的努力不都成枉?”
“你……”他一顿,低下头,迅速吻住她的唇,过了许久才放开她,并且在她耳边低喃,“这是你让我无话可说的惩罚。”
她红了脸,悄声抗议,“这算哪门子的惩罚,你不讲道理!”
“如果我不讲道理,就不会由着你用一大箩筐的道理来约束我。”
“可你总是不守约定。”
“那是因为我太想要你。”他紧紧抱住她,恨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皓慈感受到德焱身上所传来的热度,以及他焦躁不安的渴望,她轻轻推开了他,矜持的说:“我想我们最好保持适度的距离,以礼相待,否则……”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德焱牵起她的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懂,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做。”
“还有,”她接口道:“你不要对我太好。”
他一怔,抬头盯住她的眼睛。
“为什么?”他拧紧她的手指,不解的说:“你不许我来看你,现在又不许我对你好,我看再过些时日,你就会不许我想你。你的要求根本毫无道理可言,我不答应,就连原先的‘答应’也一并推翻了!”
“请听我把话说完。”她赶紧道:“皓慈不是木头人,当然懂得爷的情意,然而心里愈明白就愈是不舍,眼看爷的大婚之日将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平心看待。”
她顿了一下,吸口气,才继续往下说:“所以请爷别对奴婢太好,否则奴婢怕会忘了自己的本份,甚至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他摇头。
“我不信!你这么说,是不想我冷落了即将进门的新媳。你就是心太好,人太善良,替别人想却不为自己想。”他瞅着她,故意扬言道:“若是我真的爱上义珍,看你该怎么办!”
她一震,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德焱没有看出皓慈心中的恐惧,还讥笑她说:“你瞧,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就已经害怕成这副模样,万一……”
“算了、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她迅速说道,俯身投进他的怀里,用手圈住他的腰身。
见她反应激动,他这才惊觉不对劲,忙伸手摸她的头,安抚的说:“我说的都是玩笑话,你不要当真。”
皓慈在他怀里点着头,心里却有一股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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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隔两天,王府真的出了大事。
夜里,东厢小院突然着了火,所幸那里无人居住,无人伤亡,但德焱的婚聘礼品都搁在里头,全叫一把火给烧个精光。
这种触霉头的事,王府自然不会向外宣扬,又唯恐引发将军府的不安与不悦,使婚期有变,聂亲王特别下令任何人均不得向外人道出此事,否则绝不宽贷,以防走漏风声。
一场回禄之灾,表面看似意外,但经过了查验之后,证实极可能是人为纵火,景玉怕再次惊动王爷,导致事情愈演愈烈,就暗自找来德焱商量。
德焱得知后,震惊之余,对她的决定也感到十分纳闷,不解的问道:“若确定是人为纵火,额娘就应该据实禀报阿玛,尽快将破坏王府的人给抓出来才对,为什么额娘还要有所隐瞒呢?”
景玉叹口气。
“傻小子,你当额娘是为了谁呢?”她刻意压低声音,把德焱拉进内室才开口继续说:“额娘刻意遣走所有旁人,就是想单独和你一个人谈。”
“为什么?”他蹙眉摇着头,“我不懂。”
她斜睨着儿子,心中疑虑。
“你是真傻还是在假装?或者——”她刻意拉长了音。“是想要维护‘某人’?”
德焱像丈二金刚完全摸不着头脑,觉得和她说话像是猜哑谜,他有些悻悻地道:“额娘绕着圈子说话,总该不会以为是儿子放的火吧?”
景玉简直哭笑不得。
“如果你对这件婚事不满,以你的个性早反抗了,也不会到现在才放火烧屋子。”她莫可奈何的道。
“额娘明白就好。”他站起身,举步向屋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我看额娘还是找阿玛商量,尽快抓到这纵火的人。”
“你当真要额娘这么做?”她倏然起身,尖锐的说:“到时要是抓到的人是你心上放不下的人,就别怪额娘没有事先知会你一声。”
他悚然一惊,迅速转回头,不可思议的问:“额娘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明白?”她干脆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王府之中,显然有人不愿见你成婚。”
德焱大为震惊,脸上掠过一抹忧色。
“你想到是谁了吗?”景玉敏锐的问。
他回过神,立即摇头否认。“没有的事,额娘别瞎猜。”
“是瞎猜吗?”景玉定定的看着他,“这火哪里不起,偏偏烧了东厢小院,眼看婚期将近,分明是有人想从中阻挠。”
德焱愈听心愈慌,眼神闪烁不定,见母亲正打量着自己,忙随口敷衍,“或许是外来的贼人所为。”
“这说不过去,贼人不偷东西,反而放火烧屋子,这实在太没道理了。”
“这……”他心思一转,忙不迭的说:“或许是儿子在外得罪了人,侵入府中蓄意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