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你在道观里过清修的生活,能得罪什么人呢?”她摇了摇头,跟着又说:“而且你回到王府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还没听说你跟人结怨,就是跟祥贝子打架那一次,之后还是见他高高兴兴来王府作客,你的理由未免太薄弱。”
“或者……”
“我说你这样忙着找理由,是为了什么呢?”景玉抢着道,质疑的眼神盯着德焱看,以咄咄逼人的口吻说:“或者是让额娘给猜中了,你确实是在维护某个人?”
“我没有,我压根就不相信她会做那种事!”他激动的脱口而出。
他终于说了,他心里确实有个人。景玉虽早已明白,但也因此感到惶惶不安。
“焱儿……”
“额娘别再说了。”德焱打断她的话,怏怏不乐的嚷道:“如果额娘当真不放心,大可向阿玛禀明一切!”
他说完,迈步走出去。
景玉本想开口喊住他,但转念一想,决定悄悄尾随在他的身后,前往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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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慈在阁楼正忙着,忽然看见德焱,很是意外。
“你怎么又跑来这里?”她十分开心,却沉下脸嘀咕,“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老往这里跑,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看着她,不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安的问,走到他身前,仰头望着他,迫切的说:“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很害怕的。”
德焱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从口中吐出话来,一字一字清楚的道:“你说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告诉我,你真的做了吗?”
她愣了愣,轻喃,“什么?”
“东厢失火与你有关吗?”他直截了当的问。
皓慈一愣,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你以为……”她胸口发闷,实在说不下去,她无奈的苦笑着,叹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
从皓慈霎时灰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声音,德焱立即发现自己对她做出最严厉的指控,那包含怀疑与不信任,同时重重伤了她的心。
他懊悔不已,伸手捂着额头,自责的低嚷,“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莫名其妙的跑来这里,瞧我做了什么好事!”
他放下手,歉疚的凝望着她,不安的说:“我抱歉,我……”
皓慈摆了摆手,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不需要了。”她摇头,神色茫然,心被掏空了。
见她心灰意冷,德焱心疼不已,不禁痛恨起自己曾有过的愚蠢行为。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竟发现她毫无反应,仿佛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体。
“慈儿!”他唤道,扶起她的肩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两眼凝望着她,焦急的说:“请你看着我好吗?请不要用空洞的眼神来回应我,好吗?请你听我解释,我是无心的,我应该相信你,可又忍不住前来一问究竟。我知道我不该,我错了,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来惩罚我,就是不许不理我。”
“你……你怎么可以……你……”皓慈一哽咽,泪滑了下来。
“不哭、不哭。”他忙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赶紧说:“我不是来惹你伤心的,既然事情与你无关,我也就安心了。”
她泪眼婆娑,闷声低嚷,“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既然如此……”
德焱用指按住她的唇瓣。
“与其说是不信任,倒不如说是害怕。我怕你再无端卷入是非,如果我连保护你都不能,又怎能说是爱你的呢?原谅我的一时情急,原谅我的口不择言,看在那都是因为我太爱你的缘故,原谅我好吗?”
她睫羽闪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悄然偎进他的怀里。
“你知道我说不过你,但是绝不能再有下次,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
德泪紧紧拥住她。“不会了,绝不会再有下次。”他承诺。
温存片刻后,她问:“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经皓慈一提,想起大院的事,德焱还觉得忿忿不平。
“你知道刚刚额娘对我说什么吗?她说东厢失火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纵火,她……”
他一顿,蓦然想起了什么,跳脚直嚷,“糟了!我居然没多想一下,就匆匆忙忙赶来这里,若是额娘起了疑心跟来,那岂不是……完了?”
像是回应德焱,他的话才落下,景玉的声音立即自他身后扬起。
“没错,我的确是跟来了。”
他们大吃一惊,相拥的身驱倏然分离,回过头来,看见她正走进阁楼。
“果然让我给猜中了。”景玉哼道,满脸怒气,瞪视着皓慈,步步逼近,“怪不得祥麟的事到最后无疾而终,我就觉得很纳闷,但还不敢随便乱想,现在亲眼所见,也由不得我不信。你呀!小小的一个奴婢,居然使尽各种欺瞒蒙骗的手段,甚至扯谎来耍弄我!”
皓慈闻言,屈膝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颤声喊,“奴婢不敢,请福晋息怒。”
“不敢?”景玉难以置信,怒目瞪视,刻薄的责斥,“你这奴才口口声声说不敢,暗地却做尽下流龌龊的事,连贝勒爷都敢勾引,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亏你出身高贵,竟失德败行,净干些令祖上无光的事。”
“呀!”皓慈喉头发出一声低喊,颓然倒在地上,身子不住发颤。
“额娘,不关慈儿的事,你要怪就怪儿子,就算有错,也是儿子的错。”德焱忙道,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泪人儿,不舍的搂进怀里。
“大胆!”景玉怒不可遏,瞠目怒斥,“在我面前尚不知检点,私下还怎么了得?你……就是用你的眼泪,用你可怜兮兮的模样引诱德焱的,是不是?”
皓慈浑身一震,晃着脑袋,忙要推开德焱。
但他双臂紧箍住她,护在她身前,并且仰首对景玉朗声说道:“如果不是慈儿坚持,我早把她带回去,也不用在这里吃苦受罪。既然额娘如此不明事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要慈儿,我要定她了。”
“你……”景玉感到错愕,恼怒顿时化为忧虑,担心的嚷,“你怎么可以这样糊涂?就要大婚的人,居然还沉迷于女色,这要传出去可怎么得了?万一让皇太后知道,王府不知要受多大的罪?”
“额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慈儿,但始终以礼相待,我们是清白的。”
“住口!”景玉驳斥,“今日都叫我给撞见了,休得狡赖!”
“福晋,是真的。”皓慈怯声说。
“你住嘴!”景玉厉声怒骂,“我一再容忍你,甚至承诺德焱收你为妾,你表面装作不在乎,却是一肚子的坏水,迫不及待向德焱施展媚术,原来你是以退为进,骗得我好惨!”
“不,不是的……”
“是你逼我的,别怨我心狠。”景玉咬牙说道,目光锐利的注视皓慈。
“额娘想做什么?”德焱胆战心惊的问。
“我不能由着你胡来,趁还未酿成大祸前,先解决了她。”接着景玉抢在德焱开口前继续说道:“不管是配嫁给人,或是责撵出府,总之我是不能让她继续留在王府里!”
“不……”
“额娘知道你不舍得,但你仔细想想,王府和她哪个重要?你是聪明人,一点就该明白。”
皓慈不愿德焱左右为难,忙推开他站起身,识大体的说:“我不过是个婢女,蒙爷垂爱照护,自当以身相报,但福晋说得对,爷乃堂堂的贝勒,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能为了奴婢而丧失了大好前程?奴婢又怎能允许自己害了爷?不如……就此别过。”
语落,她随即走到景玉面前,真心诚意的说:“奴婢这就马上离开王府,不再惹福晋心烦。”
景玉见皓慈态度从容,不像是在说谎假装,但有过前一回的经验,对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果然这头心还没安,那头德焱就闹开了。
“你敢走!”他抓住皓慈,认真的说:“我保证你前脚离开,我后脚就跟上,而且永不再踏进王府。”
景玉吓坏了。“焱儿,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说真的。”德焱回答她,眼睛却看着皓慈。“我不是那种没责任、没担当的男人,这个时候,我怎会弃你于不顾呢?要走,我们一起走。”
德焱说完,牵起皓慈的手腕,无视她眼里的畏惧与抗拒,当真要走。
“不行!”景玉冲上来,挡住他们的去路,哭丧的喊,“你疯了?大好前途你不要,要个小小的奴婢,你当真被她迷得昏头转向!你不为自己想,不为额娘想,难道也不为整个王府想吗?”
景玉声嘶力竭,恨不能一语惊醒梦中人。
“自从你大哥意外死去,你阿玛好不容易盼到你有出息,眼看王府就要兴旺,你却任性妄为、一意孤行,你知道王府将为了你遭致多大的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