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野鸭变凤凰(蜜月佳期)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3 页

 

  “我自己该想到,”安东妮亚回答。“可是巴黎那么热。”

  “我看天要下雨了。”

  公爵在干草上躺下;他们谁也没听到夜里的雨声。

  第二天早上离开谷仓的时候,泥土散发着清香,马儿似乎也感到空气中的清凉。

  他们在遇到的第一条小溪边停下来,让马喝水,然后又上路。

  安东妮亚希望能在夜晚来临前到达目的地。她虽然没有告诉公爵,可是却觉得身体僵硬,而且马鞍也不舒适。

  这一天长得似乎永无止境,不过她知道他们距目的地不远了,因为公爵坚持要她喝完最后一瓶酒,然后把瓶子丢掉。

  “只剩几小时的路程了。”他鼓励地说。

  “你支持得了吗?”安东妮亚很忧虑。

  “我担心的是你,不是我自己!”公爵说。

  “真荒谬!”她反驳道。“你是病人啊!”

  她马上警觉自己说错话了。

  “我才不是呢,安东妮亚。”他很尖锐地说。“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都是一次艰苦的行程,即使是你这个女悍妇。”

  他在嘲弄她,她很高兴他还有这份精神和体力。

  马慢慢地拖着步子,她觉得越来越累了。

  所幸两匹马走在一起,而且在公爵不注意她的时候,她就抓住前鞍部分。

  “我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失败,”她不住地告诉自己。“我们走了这么远,我不能让他在最后一刻失败。”

  可是最后的一刻似乎十分遥远,当他们抵达哈尔,她似乎觉得满街都是普鲁士军,他门再也无法逃脱了。

  她再也无法假装,只能双手紧抓前按。在往码头的路上,公爵接过她的僵绳。

  她听到他在下命令,她感觉他把她抱下来,送到船上,然后,在一条毛毯在她身上。

  “该崩溃的是他,不是我。”安东妮亚告诉自己,同时,她很为自己不够坚强而感到羞愧。

  她正在想现在什么时候,船室的门忽然轻轻开了,她知道外面有人在探视。

  “我……醒了!”她的声音有点低哑古怪。

  “我想你可能醒了,夫人。”

  图尔走了进来,拉开舷窗上的帘子。

  “我们都安全了!”安东妮亚叫道。

  “是是,夫人。在南汉普顿不会有危险的。”

  “南汉普顿!”安东妮亚问。“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到这儿了呢?”

  图尔微笑了。

  “你昨天一直在睡,夫人。事实上,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现在都快到中午了。”

  “我真不相信!”安东妮亚大叫。“大人呢?”

  她焦急地等着,生怕图尔告诉她公爵病了。

  “大人也一直在睡。他昨晚吃了点晚餐,然后倒头又睡了。”

  “他没事吧?”安东妮亚问。

  “好得很,夫人,你不必替他担心。”

  “他的伤势没有加重?”

  “跟我上次在巴黎看到的情形一样。”

  “感谢上帝!”安东妮亚欢呼着。

  “也感谢上帝,让你和大人平安抵达。”图尔严肃地说。

  “还有你,”安东妮亚加了一句。“你这趟旅程是不是很艰苦?”

  “算不上很愉快,让我改天再告诉夫人。”

  他说着,一面行礼,然后从地上抬起她那件风尘仆仆、满是斑点的骑马装。

  “我想夫人一定打算洗个澡,”他说。“我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安东妮亚问。

  ”我上船以后,发现六星期之前渥斯先生途经哈尔到英国去,他看见港口停泊的游艇,就问那是谁的船。”

  图尔停了一下,让他所说的更富戏剧性。

  “当他知道那是大人的船,他就把替夫人运到英国去的农饰,全送上船了。”

  “喔,图尔,我真不敢相信!”安东妮亚惊喜地叫喊。“多美妙啊!让我去洗澡,然后我要为公爵打扮得好看一点。”

  “大人上岸去了,不必急。”图尔回答。“我得先让你吃点东西。”

  安东妮亚笑了。

  “你这么一提,”她说。“我真觉得饿得发慌了。”

  她吃了多得难以让自己相信的火腿蛋,图尔一面替她准备洗澡水,一面取出一个渥斯先生替她送上船的装衣服的皮箱。

  面对那么多衣服,简直让人眼花撩乱。安东妮亚想,九月下旬的英国一定比巴黎凉爽,所以她选了一件厚缎子连身长裙。

  衣服上有一件短及腰部的外套,在领口和袖子上镶着貂皮。

  她洗了头发,把发上因骑马和睡在谷仓里而沾上的灰尘。全部清除掉。

  她费了一番工夫才把头发梳好,再戴上一顶渥斯的迷人小帽,看起来很时髦,而且不太有英国味。

  当她走到甲板上,她知道船长和水手们都用无法掩饰的倾慕眼光看着她,她只希望公爵的眼睛里,也会向她表露出同样的神情。

  他站在出入口旁边,干干净净,似乎没有经历过任何激烈的事,只是到公园去骑了一趟马。

  安东妮亚觉得自己无法正视他。

  现在,他们回到平常的生活中,再没有危险、没有紧急事件,她感觉他们要被分开了。

  她想抱住他,求他不要离开她。

  “我爱你,我爱你。”她想大叫,可是她努力地压制住了,只说:“早安,大人。真高兴能回到家来。”

  “你准备好要驾车走了吗?”他问。

  “驾车?”她询问道。“我以为我们要搭火车到伦敦去。”

  “我们不去伦敦。”他回答。“除非你想去。”

  他静待他的解释,他继续说:“我有个表亲,曼福德伯爵,住在南汉普顿附近;我去他家拜访过,发现他们夫妇到苏格兰去了,我就和负责管理的秘书商量,在那儿借住几天。我想,我们此刻都劳顿得够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向安东妮亚微笑: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兴奋得跳出胸口了。

  她不会立刻失去了他了!他并不象她想象中那么急着见侯爵夫人。

  他们又可以聚在一起,她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事会比这更美妙。

  伯爵的屋子离南汉普顿只有几哩,公爵驾着一辆小马车,戴着安东妮亚;他说,这辆由两匹马拉的小马车也是伯爵的。

  看见那两匹马的时候,安东妮亚高兴得大叫,然后她说:“在看过那两匹送我们离开巴黎的马以后,这两匹就显得特别突出了。”

  她很快又加了一句:“我绝没有轻蔑它们把我们安全送回来的卓越表现,我真希望能向它们解释,我们是多么地感激。”

  “我把它们送给一个开驿场的人,”公爵说。“还给他一笔钱,好让它们至少可以休息一个礼拜,我想他会供货的。”

  “你真慷慨。”安东妮亚感激地说。

  “我认为我们两个都忘不了那段路程,还有载我们出来的马。”他轻轻地说。

  “我永远也忘不了,”安东妮亚在心底说。“我们独处……只有他和我,我们日夜在一起……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曼福德伯爵的房子是乔治王时代的型式,有个美丽的花园。

  仆人都训练有素,他们带安东妮亚进入一间宽大而高雅的卧室。

  里面有一张铺着玫瑰红色床单的床,她想,这张床配自己是最合适了,可是她突然记起,现在颜色不重要了,因为她要在这儿独眠。

  那两夜,她睡在公爵身边,她的身体碰着他的,第一夜,她还把他抱在怀里。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她黯然地告诉自己。

  突然,他们已回到文明世界的事实掠过她心底,随之而来的是绝望!现在,她要失去他了!

  他存在她的生命中似乎已很久、很久了,她几乎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儿的,她的思想、她的感情、她的爱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她曾答应过,如果他娶了她,她绝不多嘴,也不会追问任何事情,现在她必须遵守诺言。

  “如果他知道我爱他,而他却明白表示不爱我,这真是最羞耻的事。”她想。

  更糟的是,她想,他或许会觉得不舒服、很困窘,那么她见到他的机会就更少了。

  “我一定要很理智、很勇敢地处理这件事。”她这样告诉自己,一面却要落泪了。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送到屋里的,装衣服的皮箱上。

  在下船之前,他曾问起公爵的衣服。

  于是她知道,他在游艇上经常有一个特置的衣橱,只要他一上船,船就可以立刻启航,不必等待从管他收拾衣物。

  安东呢亚在晚餐前走入客厅时,公爵看起来那么耀眼,而且和新婚之夜时一样高雅。

  那是个长形的房间,法式的窗户向围着栏杆的阳台推出去;夕阳西沉,金红色的天空为室内投入一片温暖的光芒。

  安东妮亚站在门边,她探寻着公爵的目光,好一会儿,竟无法迈步向前。

  她花了很多时间选择该穿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改变主意。

  最后,她终于让侍女为她穿上一件深红色的礼服,醒目的颜色使她的皮肤看起来几乎成了透明的。

  那是一件深色的礼服;却并不厚重。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