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只住着老刘和他女儿两人,妻子早逝的他,一个人努力拉拔女儿长大。
「来来来,这是我和我女儿的衣服,尺寸可能不合,你们两个先将就点换上,等身上的衣服干了再换回来……」老刘拿来干净的衣服给他们,「桌上是药箱,里面有纱布和消毒水,小姐可以先帮忙消毒伤口,我这就去找医生过来。」
空出自己的房间,老刘送上干毛巾后就闪人了。
黄碧芬在几坪大的小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可以遮蔽换衣服的地方,厕所又在外面,她不好意思抱着衣服跑到外面去问厕所的位置……算了,非常时期,她还计较什么!
「阿卓,你先把衣服换好,我再帮你擦伤口。」
他瞄瞄衣服,再瞄瞄她,「恐怕没办法。」
「为什么?」
「我手臂一动就痛,自己换不了衣服。」
「我去请老刘来帮你。」
「不必了,妳先换好自己的衣服再帮我就可以了。」
「我……帮你?」小脸微微发热,他……他全身都湿透了耶!又不是换件上衣那么简单,难道还要她替他换裤子吗?
「妳该不会是在害羞吧?我们以前不也常光着身子一起洗澡,现在只是请妳帮我换衣服,这样也不敢?」
「魏尔卓,请别再把小孩时代的事情拿出来讲,还有,我没有害羞,更没有不敢帮你换衣服!」
「那妳还愣在那边干嘛!还不把衣服换了来帮我,我好冷,伤口也好疼。」太清楚她的性子了,她最无法忍受别人激她,而且心肠又软。
黄碧芬看着脸色微白的他,心里咒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他斗嘴,只是,要在他面前换衣服……
她咬咬唇,「你闭上眼,转过头去!」
确定他照做后,黄碧芬才背对着他,窸窸窣窣脱起身上的外套、上衣,还有长裤,全身上下只剩下贴身衣物。
拿起毛巾将身上微湿的肌肤擦干,准备套上干净的上衣。
「芬芬,妳内衣也湿透了,怎么不换下来?」
她倒抽口气,手一抖,要穿上的衣服瞬间掉落在地。
可恶!这个家伙竟敢偷看!
被人从头到脚注视的感觉引来一阵羞意,知道自己不宜回身,她拿起毛巾从背后围着自己,蹲下身捡衣服。
「魏尔卓,你小人吗?你怎么可以偷看!」
身后传出一串低沉的轻笑,她的脸更加烫红。
「我是怕妳忘了把湿衣服全脱掉,瞧,不就让我检查到了,不过还好,妳的内裤没怎么湿,大概是牛仔裤比较厚吧!」
从上回在宴会上见到她姣好的身段时,他就想象着有一天能见到她衣物下完美的曲线,现在有机会亲眼目睹,就算肩膀再疼,他还是想当个混蛋。
「你还说!」
又气又羞,她已经不知道要先穿衣服还是冲过去把他的眼珠挖出来!
「好了,我真的没有在看妳了,快把内衣脱了换上干衣服,妳不脱,干的衣服很快也会变成湿的,妳不想让妳身上的『某处』特别明显吧!」
收起玩闹心,他可不想让她光着身子着凉。
黄碧芬听着他不可靠的保证,一咬牙,豁出去的快速进行脱去套上的动作,待上衣和短裤穿好后,她立即顶着张怒红的脸,转过身想骂人。
谁知那只色狼已经换上宽大的休闲短裤,笑脸迎向她的怒容。
「魏尔卓!你骗我,还说手痛换不了衣服!」
「我是换不了上衣,因为抬不了手,但是裤子我还是可以换呀!难不成妳这么想帮我换裤子呀?」
这番话当然引来她的怒视,但瞥见他肩膀的血渍,火气一下子就被灭光光。
她把医药箱抱来他身边,轻轻地抬起他的手臂,小心将他染血的上衣脱去,再用毛巾替他擦拭上身。
明知道伤口一定很深,但实际见到那一排深入肉里的齿印,她的心还是揪成一团。
想起他情愿自己被咬也要保护她的举动,她拿着消毒药水的手忍不住颤抖。
「你这个笨蛋,以为这样做我会感激你吗?也不想想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幸好那只狗只咬了你的手臂,就让老刘用棍子打跑了,要是连其它狗也攻击你……」她光想就冒出一身冷汗,「天,我简直不敢想象结果会怎样,你想害我吓死呀!」
握住那双颤抖得厉害的小手,他把她往自己身上一带,让她安稳地坐在自己的膝上。
「我不想看妳受伤!」
他想接手她上药的动作,可是她不肯,坚持自己来。
先是轻轻把伤口附近的血渍抹干净,再用棉花沾上消毒水,往伤口边缘涂去。
急促起伏的胸膛显示触碰到消毒水的伤口让他有多痛,但他却硬撑着一声不吭,就怕她会更担心。
只是魏尔卓下知道,每当他小喘一口气的时候,贴着他坐的黄碧芬心就拧一次。
「每次都这样,我被巷口的野狗追,你也是奋不顾身的挡在我前面,结果疯狗咬到了你的腿;我在树上滑了一下,你明明没事,却死抱着我一起摔下来,结果你撞伤了头;人家玩球球偏了向我飞来,你硬要冲过来替我挡,结果伤了手臂;我胃痛走不了,你硬是抱着我跑去医院,结果你累倒在医院门口……」
额头冒着冷汗,他咬牙忍着疼,在她小心擦拭伤口的同时,听着从她嘴里一件件道出来的往事。
「我以为妳早忘了那些事,因为妳事后总嘲笑我是大笨蛋,老做那些白费工夫的事情。」
「你本来就是大笨蛋,老做些让人担心的事,什么叫你不想看我受伤?你以为我就喜欢看你受伤吗?我最讨厌你这样了……」
说着说着,隐忍许久的泪珠终于从眼眶中滑落,她把脸埋入他没受伤的左肩,不肯让他看见自己哭花脸的模样。
「芬芬,我……我不知道妳会那么担心,我只是想保护妳……该死,我以为妳不在意我的。」
他的话让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他着急的想扶起那个拚命在他肩头流泪的女人,无奈手臂使不上力,他既心急又心疼,只能无措地拥紧她。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以前她好面子、好逞强,不想说完讨厌又让人家知道她关心他,所以总是骂他笨蛋。
「芬芬,妳别哭,妳哭得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妳哭的。」
泪水一滴滴滑落在他肩上,渗进他的肌肤,直接流入他心里。他让她的泪水揪疼了心,撇过脸,只能朝她耳朵和发际印上几个不舍的吻。
「你不知道刚刚我有多怕……」她心有余悸的开口,「我好怕你出事,阿卓,我不要你为了保护我受伤……」
魏尔卓喟叹一声,轻抚她的背安抚她紧绷的情绪。他怎么可能不顾她呢?爱上一个人就是想全力保护她……
突然,脑里灵光乍砚。
笨呀!他怎么从来没想过,她是因为喜欢他才会如此担心害怕,如果不喜欢他,又怎会把他以前为她做过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说不定,她早就喜欢他只是不肯承认。
忽然觉得自己很变态,怀里的女人哭得唏哩哗啦,他却开心的扬起嘴角想大笑。
「芬芬。」
等到她哭泣的声音有平缓的趋势,他才在她耳边开口,「妳喜欢我对不对?所以才会这么担忧和气愤。」
心脏猛地一跳,她瞪大了眼睛,布满泪痕的脸蛋上全是惊讶、震惊和错愕到不行的表情。
「你……你刚刚说什么?」
她的表情实在可爱得很,他轻轻吻去那垂挂在她脸颊边的小泪珠,笑意中充满怜爱。
「我说妳其实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
一个炸弹在她身体里爆炸,瞬间像把她炸成了聋子,她听不见房外呜呜叫的煮水声,也听不见窗外淅沥淅沥的雨声,只除了自己的心跳声。
「你……你别乱说!」他怎么会发现她喜欢他?
如惊弓之鸟,黄碧芬瞬间跳离他一步远,岂知她一跳离,身后就传来某人喊痛的声音。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
他唇角勾笑,苦肉计有的时候还真有效,怪不得每个男人都喜欢用这招。
在她着急地盯着他的右肩看时,魏尔卓左手牢牢扣住她的腰肢,把她扯回他的膝上。
「你骗我!你没事。」黄碧芬知道自己上当了。
「妳也骗我!」
尽管会牵扯到伤口,他仍是低着头,和她额贴额。
「妳明明就是喜欢我,却不敢承认,我居然弄了这么多年才明白,妳担心我对妳的感情只是小孩子游戏,不是认真的,所以妳才骗我也骗妳自己妳不喜欢我。」
看来那颗资优脑袋什么都能应付,唯独对感情的事,老是弄得乱七八糟,要是早想到这一点,他就不用白白兜那么大的圈子。
「阿卓,你别再闹了好不好?不要忘了你受了伤,我们在等医生来……」想后退的身子让他紧紧箝住,她的唇几乎就要和他的贴在一起了。
「妳喜欢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