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气氛正热络。
留着亚麻色长发,颇富艺术家气息的阿森笑道:「叮铃,我跟大熊真是要好好地谢谢妳,多亏妳把熊爸、熊妈哄得服服贴贴的,让他们相信妳跟大熊确实有结婚的打算,只不过妳目前想以事业为重,所以打算过两年再结婚。嘿,妳真有长辈缘耶!很难得看到熊爸跟熊妈那么喜欢一个女孩子。」
叮铃笑咪咪地说:「熊爸跟熊妈的个性很可爱,很好相处啊!其实老人家说穿了只是希望能够多得到一点儿关心罢了,只要我们多多尊重他们,凡事尽量顺他们的意就OK了,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沟通啦!」
这几天,熊爸和熊妈在大熊的带领下,常常到医院来看她,眼见她跟自己的儿子「互动亲密」后,终于放下一颗心,快快乐乐地搭乘一早的飞机回澳洲去了,至少要两年后才会再回台湾。
阿森又关心地问:「对了,叮铃,听说妳失业了?反正妳也不是很喜欢那份工作,换个跑道也好。吶,我的摄影工作室正好缺人,妳要不要来帮忙?说实在的,我找助手已经找很久了,不过这年头的年轻人真的很没耐心,又没责任感。所以,妳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暂时屈就喽!」
叮铃盈盈笑着。「谢谢,不过不用了,已经有朋友帮我介绍一些工作,我做好选择后,会跟大家说的。」虽然住院很惨,但此刻她的心头却暖烘烘的。知道她失业后,一群好友不但争先恐后地想帮她介绍工作,小姗和美鹃更是差点直接把她的行李打包,要她跟她们回家,让她们养她,叫她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这种感觉真的很温馨,叮铃知道自己也许没有很多存款,在别人眼底甚至是一个苦哈哈的穷鬼。不过,她却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群知心好友。她拥有最珍贵的友谊。
这就够了。
「真的吗?」阿森还是很不放心。「不然,大熊说他们公司的企划部好像很缺人,他跟企划部经理很熟,可以帮妳拿履历表过去。大熊任职的公司规模很大,也很肯给新人机会,如果妳进去了,应该很有发展空间。」
「真的不用了。」叮铃还是微笑。「新工作不急,反正我前一份工作做了快四年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我也想藉此喘一口气,休息一下再出发。等到决定要去哪里上班后,我会告诉你们的。」
好汉做事好汉当,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不过叮铃还是决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会去于翼纲的公司上班,不管是清洁工还是打杂小妹,她都不怕。
为了怕朋友担心,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于翼纲的事,还特别要求叮当要保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阿森眼看时间差不多,自己该赶回工作室了,才起身告辞。「妳是不是明天出院?我跟大熊来接妳。」
「我是明天出院没错,不过你们不要来接我啦,叮当会来。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也可以回家。」
「不行!」阿森很霸道。「我们说要来接就是要来接!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我们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替妳办出院手续。来,抱抱。」
阿森走到病床旁,用力抱住叮铃,在她脸上落下颊吻。
叮铃笑咪咪地接受。她跟大熊以及阿森情同手足,这只是亲人之间的吻罢了。
只不过,这一幕居然又被刚讲完电话的于翼纲给撞见了。
他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三天前,她跟她的男朋友抱在一起;三天后,她居然又跟另一名男人亲密颊吻!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私生活究竟有多复杂?
「我走了,掰掰!」阿森潇洒地挥挥手。
「掰掰,小心开车喔!」叮铃甜笑地挥手。
阿森走出病房,于翼纲则适时地闪到廊柱后,没有跟他正面交锋。
恢复了一室的寂静后,叮铃双手撑着下巴,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唉,明天要出院了,她应该高兴的,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因为──这代表她没得逃了,她必须去那个恶棍的公司上班!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叮铃不知道于翼纲是否还会出现?不过,那不是重点。反正不管他来不来医院,后天一早,她都得乖乖到「于氏」报到,否则她深信那个恶棍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烦死了~~沮丧地瞪着天花板,一想到接下来她必须天天面对那个混帐,她就一肚子火,美好的人生好像被染上了污点似的。
别怕!她在心底鼓舞自己:风叮铃,这没什么好怕的!去上班就去上班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能屈能伸。于翼纲想看她笑话,以为这样就可以整垮她?哼!她就偏不给他笑话看。不论到时他丢什么艰难的工作给她,她都会咬牙完成,绝对要他跌破眼镜!
对了,明天就要出院了,她得赶快打通电话给人在香港的小妹风筝。
风筝被公司派到香港当新闻特派员,工作压力很大,听到她出车祸的消息后,风筝心急如焚地想赶回台湾来看她,可繁忙的工作一时之间找不到人代班,所以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得赶快拨电话给风筝,跟她强调自己真的没事,而且明天就要出院了,叫她千万不要放下工作跑回台湾。
拿起手机想拨号时,却听到一道冰冷的嗓音传来──
「妳还想打电话找谁来?风叮铃,妳可真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啊!连住院都要搞得热热闹闹的,轮流『接见』不同的情人吗?」
叮铃转头,不悦地瞪着来人。
「你又来做什么?」他就不能闪远一点儿吗?难道他不知道全天下她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吗?
于翼纲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宛如一个抓奸在床的丈夫。「我不能来?因为妳很忙碌吗?接下来妳还要会见几个情人?六个、七个,还是十个、二十个?单人病房对妳而言是免费的HOTEL吗?风叮铃,妳的豪放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他在胡说什么啊?叮铃又怒又气,随即明白他所指为何了。他一定是刚好看到阿森亲她脸颊的那一幕了,可是,他凭什么指责她?姑且不论她跟阿森是清白的,就算她要交一百个男朋友,也轮不到他来过问吧!
叮铃冷笑。「于大总裁,你这么闲吗?你不是日理万机,日进斗金的大忙人吗?不留在公司赚大钱,又跑来医院干么?不会耽误你赚钞票的宝贵时间吗?万一又错过了客户,造成难以估计的重大损失,那可怎么办?该找谁求偿啊?」哼,她气死他了,当然要竭尽所能地酸他。
于翼纲毫不理会她的挑衅,咄咄逼人地追问:「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啊,妳到底还有多少个亲密男友?有多少入幕之宾?刚才妳又想打电话叫谁来跟妳亲热?」
他气疯了,脑子里好像有一座火山爆发,滚烫的熔浆四溢。方才那男人亲吻她的画面,和上回熊承智拥抱她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放大、交迭……
Shit!她到底跟多少个男人有过暧昧关系?他越想越觉得怒火冲天。
叮铃真的动怒了。「于翼纲!你脑筋有问题吗?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私生活?对,我就是喜欢在医院跟男朋友亲热,那与你何干?就算我还有一百多个男朋友,那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发表意见!」
他怒焰高张,面罩寒霜地逼近她,一掌拍上茶几,震得上面的茶杯都倒下了。「荒唐!妳知不知道羞耻?妳就是以这么轻浮的态度来看待男女之事的?对于妳的男朋友,妳没有半点尊重吗?妳简直人尽可夫!」
叮铃几乎气昏了。他……他居然骂她人尽可夫?!
「你给我出去!」顾不得自己身上还包着纱布,叮铃跳下床,火冒三丈地骂着。「于翼纲!我不管你多么富可敌国,也不管你要不要控告我,你给我滚,马上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这个神经病!滚──」
眼看他不动如山地杵在原地,叮铃愤怒地以手推他。「你滚啊,滚出去!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了!」烂人、烂人!全天下最糟的烂男人,竟敢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
于翼纲拒绝休战。「话还没说清楚,我不走。」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怪异,就算她是天下第一浪女,也不关他的事。可胸腹之间就是有一股翻腾的怒气无法控制,令他想要抓住她、教训她,然后、然后……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给我滚!」
她双手并用地想把他推出去,如果不是怕失去平衡,她还会拿脚踢他。
于翼纲伸出一手牢牢地扣住她这只抓狂的野猫,另一只手则捏住她的下巴,凝聚怒火的脸庞逼向她。
「你要做什么?」
来不及大喊,她开启的红唇已经被他滚烫的唇瓣给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