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计算机后,叮铃拿起外套和皮包下楼。都深夜十二点了,她可真歹命,回家后,随便洗个澡就要赶快上床睡大觉,因为明天一早还是要乖乖爬起来上班,谁叫她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小职员。
走到一楼,经过警卫室时,警卫好奇地问她:「风小姐,妳这么晚才下班啊?真是辛苦,要不要我帮妳叫出租车?」
「不用了。」叮铃笑笑。「我自己骑车来的,再见。」
警卫眼看她走到外面后,随即鬼鬼祟祟地躲在窗户旁边偷看。事实上,下午陈秘书下班前曾给他一笔钱,交代他做一些事。陈秘书说,要他们这些警卫轮流盯住风叮铃的行径,不管她跟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都要拍照。
看在钱的分上,虽然他不知道陈秘书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还是乖乖配合。
街道一片冷清,一阵冷风吹来,让叮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围巾拿出来披上,抵御寒风。
「咕噜~~」饿扁了的肚子又发出抗议。唉,她好饿喔!从下午五点左右,她就拚命地狂打计算机,一直操到刚刚才停止。不要说晚餐了,她根本忙到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呜呜~~又饿、又渴、又累,她好惨啊!
「这一切都是于翼纲害的!如果不是他强迫我来上班,我也不会发生这么衰的事,更不会倒霉地遇到那两个疯女人。真是见鬼了!那害人不浅的家伙现在一定躺在家里呼呼大睡,而我这个可怜的善良老百姓却还要饿着肚子、吹着冷风回家,呜呜~~真是没天理啊!」
苦命地低骂着,叮铃走向一旁的骑楼,打算牵出自己的摩托车。
这时,一辆银色跑车由远处缓缓驶来,驾车的正是于翼纲。
今天晚上,他跟一些企业家第二代餐叙,一群人吃吃喝喝,交换商场投资的情报,直到半个小时前才结束。
回家途中经过公司,他很自然地撇头一看,没想到这么巧,就让他看到一个正迎着寒风踽踽独行的娇小身影──
风叮铃。
深邃的眼瞳倏地发亮,血液里也涌出一股兴奋,就像是猎人看到了上等猎物似的。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于翼纲打了方向灯,方向盘一转就切到对面的车道。
叮铃坐上自己的摩托车,插入钥匙后按下发动钮……咦?怎么不会动?她傻眼了。不会吧?这辆老爷车最近虽然常常出状况,而且三不五时就给她闹罢工,可是……现在是三更半夜耶!除了在一楼警卫室里的警卫之外,附近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车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坏掉吧?
她不死心地再试一次──还是不会动!再试、继续试……
车老爷啊!拜托你千万不要现在闹情绪,又累又饿的我还得靠你把我带回家呢!她在心底不断地祈祷。
忙得满头大汗之际,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需要帮忙吗?」
听到这声音,叮铃无言地在心底叹息。唉,老天爷,祢可以再残忍一点,祢真的可以再残忍一点~~
她还不够惨吗?又饿又累、又碰上烂机车罢工,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又出现她最痛恨的人。
天啊~~
叮铃慢慢地转过头,杀气腾腾地瞪着来人,一字一句,恶狠狠地道:「不、需、要!我只拜托你帮我一个最大的忙──离、我、远、一、点!」衰神!她真是怕了他了,只要他一出现,她就倒霉。
「嘿,看来妳火气很大喔!」于翼纲不以为忤地微笑,似乎非常习惯她的火爆言词。「对了,这么晚了妳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一个人?女孩子独自夜归很危险的。」
在深色围巾的烘托下,她的脸蛋显得更加小巧,让于翼纲深深体悟到一件事──不管她的脾气再怎么火爆,终究也只是一个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小女人罢了。
叮铃听了更加光火。哼哼,瞧这家伙,说的是什么风凉话啊!她冷笑道:「因为我要、加、班!我只是一个可怜又备受欺压的小老百姓,每天早出晚归、餐风露宿地,只求挣一碗饭吃。不像有人命好会投胎,就算什么都不会,只会压榨别人,还是能安安稳稳地坐拥金山银矿。」
看到这家伙唇畔的笑意,叮铃就火冒三丈地直骂,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哼,笑什么笑?他一定是在嘲笑她看起来如此狼狈吧!
痛痛快快地骂完后,叮铃正想傲然转身离开时,肚皮居然很不争气地又发出「咕噜~~」的声音,而且还非、常、大、声!喔~~她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老是在这恶棍面前出糗。
果然,于翼纲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妳饿啦?难怪火气这么大!好吧,没有好好地照顾员工的肚皮,是我这个老板失职了。走,我请妳吃宵夜,想吃什么都可以。」
黑眸增添一抹激赏。她真的很可爱,娇小的外表不像是蕴藏了一座火山似的,永远有用不完的活力。跟商场人士耗了一整个晚上,听腻了尔虞我诈的虚伪言词后,于翼纲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听她说话,也欣赏她率真又毫不做作的丰富表情。
所以,他当初才会要她来公司上班吧!一开始说要派她去扫厕所只是气话,发现自己喜欢她后,他根本就舍不得让她去做粗活,所以还特别交代人事部,要她直接进秘书室当助理,这样,他才可以常常看到她。
「我才不要跟你去吃饭!」叮铃很不客气地一口拒绝。这家伙真讨厌,不会假装没听到她肚子的咕噜叫声吗?
她气呼呼地再度尝试发动机车。快动啊、快动啊!车子大爷,我给你跪好不好?拜托你争气点儿,不要让我继续出糗了!
于翼纲挨过来。「妳车坏了?下来,我帮妳试试。」
「我才不要!」叮铃一把挡住他伸过来的大手,非常害怕让他碰到自己的机车。啧,这家伙衰气冲天,万一让他碰到,她的机车铁定会挂掉的。
于翼纲不肯放弃。「为什么不要?妳的车明明发不动啊!下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火星塞有问题。」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放手啦!」
两人拉拉扯扯的,突然,叮铃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车一起往旁边倒下。
砰!还来不及惨叫,叮铃整个人就被车身压在下面。噢噢噢,Shit、Shit!她真的可以再倒霉一点儿!老天爷是嫌她还不够惨吗?她到底是走了什么见鬼的霉运啊~~
「妳没事吧?」见状,翼纲立刻搬起机车,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迭声问着。「有没有摔伤?哪里会痛?脚会不会痛?」
呜呜~~当然会痛啊!而且痛得快死了,痛到我好想把你揍扁!叮铃痛到小脸发白,好想破口大骂,骂他这个千年大瘟神又害她犯衰,可被他紧搂在怀中,鼻尖嗅入的全是他粗犷的男性气息,那股混合着阳光与烟草的干爽气味竟莫名地让她觉得心安,她突然有些恍惚,脑里闪过一个画面──
她隐约记得,当地发生车祸倒在路边时,也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她,大手的主人还安慰她,叫她不要怕……当时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曾假设过是于翼纲,毕竟是他叫了救护车,而且,她在失去意识前似乎也看到了他的脸。
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不可能!那应该只是她在昏迷前的幻觉,毕竟她恶整过于翼纲,他恨她都来不及了,帮她叫救护车已是极限,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地安慰她?所以那股安全感绝对是幻觉!
可如今偎在他怀中,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一股非常熟悉的归属感却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叮铃蓦地明自──那不是幻觉!当她发生车祸时,就是于翼纲抱起她、安慰她的。就是这堵宽厚的胸膛、就是这双结实有力的大手,如此熟悉的感觉,她不会错辨的。
心头突然又暖又热,两朵红云飞上粉颊,原本怒气冲天的叮铃突然变得非常别扭,尴尬地轻扭身躯。
「你先放……放我下来……我没受……受伤……」该死!她的舌头是被猫咬掉了吗?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讲得支支吾吾的,而且她的语气干么这么暧昧啊?她应该更强悍一点儿,应该更冷酷一点儿的。
于翼纲低头凝视她的脸蛋,可爱小脸上的嫣红令他心弦悸动。怀里的人儿非常纤细,轻盈到令他不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四十公斤?她脸上的彤云将她莹白的肌肤烘托得更加细致,彷佛吹弹可破,也衬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更加明媚。她的发丝和颈窝都逸出一股香甜清淡的幽香。
他已经看惯了脾气火爆的叮铃,但这会儿偎在他怀中的她,却是少见的羞涩与柔媚。她罕见的娇羞引诱出他的男性欲望,体温不知不觉地升高了,呼吸也变得粗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