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抵押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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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来不爱放她一人独行,不缠个你死我活更是绝不放手的,怎么今儿个遇见她,竟显得这般冷淡?

  十多日没见着面了,想不到他竟是这般淡漠,就连方才也是,明明已经拉她一把了,却又突地松手……真是太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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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洋下意识地给了银子、拿了喜服,有些魂不守舍地往店铺外定去,才走没两步,却发现有人堵在她的面前,她没好气地抬眼,张口方要开骂,却见着挡住去路的正是花问柳,她一时惊吓过度,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我帮妳拿吧,还有什么尚未买齐的?」他柔情似水地道,动作又轻又柔地接过她手上的喜服。

  「你……」她依旧吐不出话。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要嫁人了耶,再过两天就要出嫁了,怎么他一点反对的样子都没有?

  照道理说,他该要不择手段地将她掳走,而且还是掳到她逃不掉的地方去,将她囚禁一生才是;当然,她不会希望他真这么做,只是以她对他的了解该会如此,怎么现下他却如此沉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婚期已近,东西都买齐了吗?」

  花问柳轻柔的口气教她有些失神,却也将她拉回现实。

  「当然都买齐了,我不过是来拿喜服罢了。」她没好气地道,莫名觉得有点气恼。恼什么她也说不出口,更不知该如何形容,横竖就是有一把火在胸口烧着,又是烫又是疼的,烦哪!

  她一径地快步往前走,也不管花问柳到底是不是跟得上。

  混蛋,方才不见人影,现下又突地蹦出来,他是鬼啊?还是见她东张西望地寻着他的踪影,他心里便觉得快活?

  呸,她才不在乎!以往不在乎,现下也是,未来更是不用说。

  管他到底要上哪儿去,就算他要回京城也不关她的事,反正她就要出嫁了,她……烦死了!她何苦拿这些杂事让自个儿烦恼?

  「他待妳好吗?」花问柳再度开口。

  耳边传来他小心翼翼的声音,她不禁没好气地瞪回去,「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怎么?你问这要作啥?」

  莫非他察觉出她的异状,知晓她已经发觉康友敬的可笑之处、不再执着于他了,所以他在心里笑她当初没听他的劝张大眼?别傻了,她才不会给他机会嘲笑她呢!

  不管这桩婚事再怎么糟,她也会咬牙进行下去。

  「那就好。」

  他意味深远地睨着她好半晌,看得她不自觉地心头怦跳、双颊发烫。

  咳,明明今儿个天候不佳,闷得她头昏脑胀,并没热到教她双颊发烫啊,她究竟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毕竟这还是她头一回在江南一带度暑呢。

  说到这江南的气候,真是比姑娘家的性子还善变,一如她永远也搞不懂眼前的花问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不懂、也不想懂,横竖她要出阁了,往后同他再无干系。

  「只要他待妳好就好。」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苦涩。

  范洋不禁微恼地瞪着他,「他对我好不好,又关你什么事了?」他究竟想说什么,敞开心直说不就得了?

  她最不爱与人拐弯抹角了,他不也是?

  如今搞得这般曲折复杂,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她心里可纳闷得紧哪!

  「只要妳开心,我就开心。」花问柳诚挚地道。

  范洋拧紧眉头张口欲言,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一直瞪着眼前的长街。

  再说不懂,可就显得矫情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告诉她--他祝福她,只要她过得好,尽管他不在她身边,他也一样会觉得开心?可,不对啊,他是一个对情爱如此执着的人,怎么可能在这当头说放就放?

  即便他真放得下,也不该在这当头放的。

  虽然她也希冀他别再挡她的情路、破坏她的姻缘,但如今他说放就放,一时倒是教她震愕难语。

  胸口流窜着好古怪的痛楚,有说不出口的难受,就好像有个石磨在她的心底磨呀磨的,尽管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却怎么也停不下来,痛得她冷汗直流,几乎快要站不住脚。

  「洋儿,我买根簪子给妳,好不?」花问柳突地道。

  范洋乏力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停在一家卖玉的铺子前头。

  「我不要。」

  她想也没想地回绝。

  她从不收他赠与的任何东西,而且她现下极不舒服,只想要赶紧打道回府。

  「难道……」花问柳顿了一下,深深看进范洋的眼里,「就连身为兄长的我,送一根簪子给妹子妳,妳都不肯接受?」

  花问柳强撑着苦笑望着范洋;瞧在她的眼里,愈发难受。

  兄长?妹子?

  他说这话,是在同她划清界线了?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从来不以兄长称他;他也从不唤她妹子,如今,二十年的孽缘,当真要落幕休战了?

  为何她竟觉得……失落?

  「我不要。我说过,我不会收你任何东西,不管是以往还是现下!」不知打哪儿来的怒火,让她忘却了胸口的疼楚,一古脑儿地将燃遍全身的烈焰往他身上丢去,压根儿不管他受不受得住。

  谁理他究竟作何感想?她的脾气不好,他是知道的:她的不识好歹,他更是再清楚不过。

  是他自个儿老爱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就莫怪她老是给他兜头冷水。

  他喜欢亲近她是他心甘情愿的,不会因为他的殷勤而改变初衷。

  「没想到最后,咱们连兄妹都做不成。」花问柳不再掩饰嘴角的苦笑,显然她的话真是教他苦不堪言。

  范洋别过脸,佯装没瞧见他显而易见的心伤。

  谁要同他当兄妹?

  二十年的孽缘好不容易要结束了,她可是迫不及待得很,就指望他自动自发离开,如今,还说什么当兄妹……

  嗟,他会不会要求太多了?

  当不成夫妻当兄妹……

  无耻,这种下流话,她不想听!

  「我高攀不上。」范洋冷冷地道。

  她嘴角扬着冷笑,眼前却逐渐一片昏花,就连花问柳的脸都快要瞧不清楚;然而冲着一口气,还有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怒火,教她硬是强撑着不倒。

  「怎会高攀不上?」他微拢起眉头。「咱们算是一块长大的……」

  「才不是,你好几年前便已经离开卧龙坡,只不过偶尔才回来走动罢了。」她想也不想地打断他,却又突地觉得自个儿幼稚得可笑。

  啐,管他要说什么!

  她大可不听不闻,把喜服拿回家去,开开心心地当她的新嫁娘,管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清楚自个儿的生活要怎么过便成。

  他想当她是妹子就由他去,但她是不会承认的;而且她才不会为了这么一点芝麻小事就惹得自个儿不快……

  不对!她才不是为了他不快,她是为了康友敬的不长进、是为了苏州阴霾的天候……不管怎样都好,横竖就不是为他。

  她要回家去,她快撑不下去了;该死的鬼天气,竟教她这般不舒服……

  八成真是水土不服,她还是先回府再作打算。

  「可我的心一直都在妳身上,紧系着不放的。」花问柳静静地道。

  范洋转身要定,突地听到他这么说,原本想要回过头咧嘴笑他,然而一对上他那双多情的眼眸,嘴角的笑意却硬是怎么也挤不出来。

  「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她努力地勾起一抹不像笑的笑容。

  熬了这么久,她总算得到他的恩准,可以脱离他的魔掌了,她快活得想要买串爆竹大肆庆祝一番哩。

  「是该放了。」花问柳苦笑道:「明儿个我便要回京了,往后大抵不会有机会下江南,所以……咱们恐怕不会再见面了;如今,我只盼妳过得好,只要妳好,我便好。」

  回京?再也见不着面?

  她惊诧地瞪着他,突觉心头的疼楚加剧,冷汗自额间滑落滴进她的眼里,教她睁不开眼。

  他说出口了!真说要放了她,说只要她好他便好,但为何她压根儿不觉得自个儿好?

  好什么?谁好?究竟为什么?她不懂啊……

  「洋儿?」花问柳蓦地发觉她的不对劲。

  范洋眼前一片黑暗,隐隐约约听见花问柳带着苦涩凄绝的呼唤声,不由得笑了笑。

  哼,还说什么是该放手了?听他这么说便知他根本就放不了,还说什么她好他便好之类的蠢话,他想骗谁啊?

  想骗得她的同情吗?

  她才不会同情他,更不会理会他的花言巧语。

  但……听着他这般唤她,她竟觉得好开心啊……

  她到底是怎么了?

  第十章

  「他真要回京了?」范洋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范江直勾勾地望着范洋,唇畔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从妳醒来到现在已经问了十来回了,要不要我直接抓他过来,要他同妳说个清楚?」这个倔家伙,都已经到这当头了,该不会还没发觉自个儿的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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