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儿,他已经出去了。」六郎见她仍是发狂得很,连忙抱住她的身子。
毕来银无力地推开他,又大吼道:「你也给我出去!」气死她了,她快要气死了……她怎会变成这样子?
尽管她被人称为淫姬荡妇,但她仍是自持得很,姑娘家该有的端庄婉约,她一点也没忘,但如今却让他瞧见了她荒唐的光景,直教她又羞又恼,气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月夜风高的晚上,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毕来银房外的桥墩后,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房里。
倏地,大门大开,六郎端了个盆子出来,他不禁屏住呼吸,少顷才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自桥墩后跳了出来。
很好,该死的六郎总算是出来了,他就不信他会守在里头一夜。
听说这几日,她的脾气大得很,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踏进她房里,没有一个能久留的,这状况,好像是从那一天他被赶出来之后才引起的连坐处分。
不过,她以为她赶他走,他就一定得走吗?
她错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打发走的。倘若他要放弃,老早就该放弃了,至少在她揭穿他的底细时,他就该赶紧走人了。
但是,危机或许会是转机。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他的动作自然得快一些,最好是趁着她身体虚弱时,一鼓作气地将她拿下。
合上笑得太开的嘴,他蹑手蹑脚地往房门走去,像个偷儿一样无声窜进里头。
一步接一步直到走到暖炕边,歛眼瞅着床幔里头的她,发觉她好似已经熟睡,便轻轻掀开床幔。
哇……他在心里暗赞了声。
熟睡中的她,任由一头乌木般的长发掩住细致的倾城美颜,浓密如扇的长睫微微眨动,彷若睡得极不安稳,而粉嫩的杏唇更是紧紧地抿成一直线,就连眉头似乎亦是深锁着……
怎么着?怎么好似连睡着了都不见她开怀?
她是常笑之人,但她的笑意却从不达眼里,总是淡淡地凝在唇角,纯粹只是虚应罢了,压根儿不像打从心底发笑。倘若她真能粲笑出声,不晓得这一张容颜,将会美得多么惊心动魄。
然,他至今还未见过呢……她明明是个美人胚子,撇开她的世俗道德观不谈,她的举止雍容、谈吐得宜,倘若是成为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亦不为过,但她为何偏是养了一群面首来糟蹋自己呢?
这么一个教人心怜的美人,却这般糟蹋自己,也一并糟蹋了他。真不懂她为何偏偏不喜欢他,难道是他的模样不够讨喜吗?
放眼京城,要找出像他这般俊美的男子,可是少之又少,她若是嫌弃他,可就是她不识货了,但是她真的是不识货,居然还拿发栉丢他、赶他……就算他公孙辟元是破败户,但也不该落魄至此,是不?
可他就是生不了她的气……唉,难道是他贪图她的美颜,遂才会对她生不了气?他未免太不济了吧,竟如此窝囊。
唉,他到底是怎么了?自他知道她是救他的洛神后,他就对她生不了气……他向来是狂傲不羁了点,但待人接物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可他若是不接近她的话,如何取得她那庞大的嫁妆?若是得不到她的嫁妆,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更糟糕的是,每次一见六郎踏进她的闺房,他就怒不可遏,气得直想要痛扁他一顿,气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只知道胸口那股闷气,几乎快要把他给憋死了。
「呜呜……」
细微的申吟声突起,陷入沉思的公孙辟元忙不迭地退后几步,瞪大眼注视着她的反应,以为她醒了,孰知她不过是在作梦罢了。
作梦了吗?他猜想着,又走回炕边,歛眼瞅着她滑落香腮的泪。
怎么掉泪了?他诧异不已地睐着她滑落的泪,探出指尖轻抹去那温热的泪水。
怎么连在梦中也会掉泪?她是梦见什么了?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趁着夜色而来,他的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况且要拥她这绝世美人入眠,他一点也不难受,但此时此刻,他却让她的泪给震慑住了。
只要得到她,他就可以得到挥之不尽、取之不竭的财富,又可以回去过以往那般挥金如土的生活,也不用怕有人侮辱他,不用再食粗茶淡饭,不用再睡破炕旧床。反正她是个淫妇,根本不在意身子让人瞧光了,甚至府中还养了一大群的面首,她早就无清白可言,尽管他真是强占她,她应该也不会有何反应才是。这么好的机会,他没道理放弃的,是不?
然而没见她开怀笑过,亦没见过她掉泪,如今她却在睡梦中,在他的面前,哭得毫无防备,倘若他真是对她下手,岂不是丧心病狂了?
他是这种人吗?
但他也不是君子啊,尤其是攸关自己的死活时,他都可以化成厉鬼了,更何况只是个小小的采花贼……可她苍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甚至还不断地滑落剔亮的泪珠,要他如何忍心?
瞧她落泪的模样,直教他好生怜惜,想要将她给拥入怀里……
第9章(1)
公孙辟元不自觉地缓缓伏下身子,大手捞过毕来银纤瘦的肩头,轻拍着她的背,然后爬上她的炕床,就这样侧身与她相对。
她到底是梦见什么,为何会掉泪?
突然,一颗剔亮如珍珠般的泪水滑过她鼻间,落在粉嫩的唇瓣上……不知怎地,这景致彷若揪住了他的心,教他的心一紧,像是让人给紧紧缠住一般地难受,他情难自遏地向前,吻去那颗剔亮的泪,忘我地摩挲着她柔嫩如花瓣的唇……
「你在做什么?」
沙哑的娇喝声一起,将他的心智一口气全给唤了回来,也让他一不小心便跌落炕下,痛得他欲哭无泪。
毕来银迅速地坐起身子,拉紧衣襟,直瞪着跌落炕下的他。
这是怎么着?他为何会在她的暖炕上,甚至还无耻地亲吻她?她以手轻触着自己的唇瓣,却发觉唇边淌着冰凉的泪痕……她哭了,她居然哭了?他瞧见了吗?
「我见你掉泪,好心地想要安慰你,你居然这样对我?」这女人……就知道他不该对她心软,不该为了那几颗廉价的泪珠而放弃大好机会。
「你这个混帐,谁准你进我的房里的?」见他爬起身,她连忙又往炕床里头退,甚至还放声大喊:「来人啊!来人……」
话未完,便让他给捂住了嘴。她瞠圆美眸瞪着他,不敢置信他竟会是这等荒淫之辈,居然趁着三更半夜跑进她的房里!她怎会以为他这个人还算是个人呢?他打她的主意,她是早就知道的,怎会对他失了戒心?
「你别乱喊,我又没有对你怎样。」他可不想被一群面首给活活打死,他身体是挺壮的,对上一两个,或许还可以死里逃生,但要是所有人一起上,那岂不是要他赴黄泉去了吗?
「你无耻地亲吻我,还说没有对我怎样?」小人!他是个无耻的小人,居然还想脱罪。「我非要把你赶出去不可!」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他也是情难自禁,谁教她要掉泪来着?
虽说他今晚潜入她房里,动机自然是不单纯,但他根本还没正式动手,她怎能随便给他搪塞个罪名!
「我说错了吗?」她冷哼一声,冷淡的语气和脸上的泪痕完全不搭轧。「你三更半夜闯进我的房里到底有何用意,咱们都心知肚明,而且如今你亲吻了我,还想狡辩什么?」
公孙辟元睐着她,开始怀疑方才见到的她是幻觉,要不这差异未免也太大了,直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骗了。
不过,她都已经定了他的罪,那么他做与不做似乎都没啥差别,既然如此他当然是……
「你要做什么?」见他放肆地亲吻上她雪白的颈项,她死命地推着他,心底一片惊慌,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如你所愿!」他抬眼冷声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倘若他不做的话,岂不是太委屈她这个大美人?反正都已经被定了罪,他豁出去了。
「公孙辟元!」毕来银放声喝道,然他轻吻在颈项上的湿热却漾成一片酥麻,教她惊羞不已。
「哇,这可是二小姐头一次唤我的名字哩,我还真得感谢二小姐居然记得我的名字!」他是真的生气了……放肆的大手自她的雪肩往下来到不盈一握的柳腰,继而扯下她松绑着的束带,展露出她一身无瑕完美的玉肌。
「你住手,倘若你再……」惊慌之余,她探手摸进炕床内部,取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这是她为了以防万一所备,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我让二小姐不满意吗?」公孙辟元冷哼一声,扯下藕色的抹胸,轻触她微颤的蓓蕾。「放心吧,我既是二小姐的面首,自然会尽力让二小姐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