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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或许在谈话之中,也会问出一些事来。

  「我听那位轩辕公子说,因为小白已经带着神医起程往边关去了,倘若他再继续留在修府,总觉得不妥,而咱们无忧阁方巧在修府隔壁,遂他便打算就近在这儿订下两间房,一间是他自个儿要的,而另一间则是要给他两个徒弟住的,他还说或许会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因为他有挺多事情要做的,得要看他完成的情况再决定回程的时间。然后啊,我又问他到京城到底是要做什么?他原本是不肯说的,可我一直拗着,他最后受不了,遂说他是商贾,到京城来自然是为了买卖,那我就又问啦……」

  莺莺一边为她绾发,一边说得没完没了,然而这一回衣蝶恋却没有开口制止她,还任她说得开心愉快。

  她的心神全都绕在轩辕颉身上,压根儿没听见莺莺后来所说的话。

  她只想知道他到京城所为何事,她根本不信他是为了买卖而来,轩辕门早期虽是镖局,但实际上却是群集领赏杀手的镖局。

  她不认为事情会那么单纯……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是领着两个徒弟上京城的,不知道为何他方才外出之后便又带回了一位姑娘……」

  「姑娘?」衣蝶恋倏然回头。

  她杂七杂八地到底说了什么,她是听得有些模糊,可她说他带回一位姑娘……

  「是啊,那位姑娘年轻貌美,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美得不可方物哩,我瞧见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艳之人,就像神仙似的,而且她的举止婉约、眼波温驯,她……」

  衣蝶恋哪里还听得进她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轩辕颉是个彻头彻尾的下流胚子,是个只爱美人的好色之徒,她、她非要杀了他不可!

  第4章(1)

  城北大街上,夜深人不静。

  无忧阁里里外外如往常般张灯结彩、丝竹破宵,不管是在中央的大厅堂,还是个个独立的厢房,皆是喧天震耳。

  自然,身为大掌柜的衣蝶恋更是不得闲的在个个厢房里来回走动。

  衣蝶恋身着粉枣色袒胸大襦衣,一身薄若蝉翼的行头更凸显她胸前的大片雪脂凝肤,大厅里的客倌莫不把双眼直盯在她那外泄的春光上,而当轩辕颉自王爷府邸回到无忧阁时,所看见的便是这等阵仗。

  「尚书左丞大人,这一杯酒是奴家同你陪罪的,昨儿个人多,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遂冷落了你,你可千万别见怪。」衣蝶恋坐在尚书左丞的身旁,纤手轻捧着西域琉璃杯,娇柔身躯都快攀到他身上去了。

  「不打紧、不打紧,昨儿个可真是累煞你了。」尚书左丞贼溜溜的双眼先是睇向她绝艳无俦的美颜,继而又睇向她雪白的胸前。

  「可奴家……对不住你啊,竟让你一人在厢房里候了一夜……」她娇声道。

  表面上,她笑得魅惑众生,然心底却已不知道怒骂这不知耻的男人多少遍了,不过,至少这些人还算有些分寸,不至于大胆到对她毛手毛脚,要不连她自个儿也没把握是否能够忍得住怒气。

  「不打紧、不打紧……」有美人在抱,什么事都不打紧。

  人人都知道无忧阁里有个风骚绝艳的女掌柜,虽是徐娘半老,可却同年轻姑娘一般美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常要见她一面不难,可要她坐在一旁,陪上一杯酒或者是用上一顿饭菜,那可不是一件易事……倘若让她冷落一夜就可得她一杯陪罪酒,那要他再多等上个一两夜都无妨。

  「大人真是体谅奴家……」她嗲声嗲气地道,不忘适时地挪开身子,避开他不安分的手脚。「那么,先让奴家去同昨儿个也让奴家冷落一晚的陈老爷陪罪,待会儿若是得闲,奴家定再为大人斟酒。」

  笑话,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难不成真要等到他将禄山之爪伸到她身上再闪吗?只怕那时她的怒火也上来了,而且会连自个儿也控制不住。

  若是一个失手打死了朝廷命官,那可不是好玩的。

  「咦?」尚书左丞有点错愕,才一闪神,便发觉她像只蝴蝶似地飞到另一桌去,他只能微愕地张开了嘴。

  然微愕张开嘴的人,不只他一个,就连轩辕颉也瞧得一愣一愣的。

  她这是在作啥?

  轩辕颉微恼地歛下长睫,交握的手心不由得紧握。

  他还没死呢,她竟敢如此大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体,俨然当他死了一般。

  「陈大爷……」像只花蝴蝶般,她莲步轻移地扑向另一桌。

  轩辕颉怒红了眼,哪里管得了此处是何处,一个箭步冲向前,快速拔剑出鞘,直接抵住陈大爷的颈项,吓得他瞪大了眼,还没享受到美人在怀的滋味,倒是先感受到生死一线间的恐惧。

  「你这是在做什么?」衣蝶恋微愣之后随即回过神,单手拨开他锋利的剑刃,一双怒眸歛着火光。

  他是怎么着?

  她还没准许他到这儿投宿,他倒是先砸她场子了?

  「走!」

  不由分说的,他拉起她便往大厅外走,压根儿不管瞬时鸦雀无声的众人和他们惊愣的眼神。

  他哪管得着?他都绿云罩顶了,哪还管得了那些人。

  「你是什么东西,放开我!」

  衣蝶恋几乎足不点地地让他拖着走,直到离开了大厅,窜进西面的林子里,她才怒然地甩开他的手。

  「我是什么东西?」轩辕颉怒吼着,俊尔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我是你相公,我是什么东西?怎么,离开十多年之后,你便当我这个相公已经死了?瞧瞧你那是什么装扮,你……现下是准备给我偷汉子了不成?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气死了,真是要气死他了!

  「干卿何事?」衣蝶恋挥了挥袖,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

  拿剑?骗她不会舞剑吗?就凭他那一丁点功夫,想要近她的身,还得练上一辈子呢。

  「干我何事?」倘若不是太久未见面,倘若不是因为他怜她的心依旧,他岂容得了她这般骄恣荒唐?「你是我八人大轿抬入轩辕门的正室,而我是亲手掀掉你红头盖、同你喝过卺酒的相公,你居然说不干我的事?我还未同你论起你当年私逃之事,你倒是先同我撇清关系,怕我找着同你有奸情的汉子不成?」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轩辕颉!」衣蝶恋一巴掌甩过去,不偏不倚地在他俊尔的脸上印下一记火辣的巴掌。「我都还没同你论上十七年前你为了纳妾而将我支开一事,你倒是打人的喊救人了?」

  这个混帐东西,那一笔帐她都还没同他算,他倒是先替她安上了罪名?

  「你这个泼妇居然敢打我……」他痛得龇牙咧嘴。

  衣蝶恋毫不客气地又甩一巴掌,让他另一边的脸颊也留下了红印。「你居然敢说我是泼妇!该死!」

  当年她是苦无机会,又怜婆婆的膝下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遂她才没有狠心对他下毒手,然而现下可不同了,想想都已经过了十多年,想必他膝下已有多子,这时要他的命,就不会对不起婆婆了。

  「你这个泼妇,你别仗着自个儿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轩辕颉吃疼地往后退一步,怕她那无形无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赏他一巴掌。

  明明是他要教训她的,怎么反倒是让她给赏了巴掌?

  「有本事你就动动看,师弟。」她勾唇笑得极为冷冽。

  不管是论拳舞剑,他从没有一次赢过她,甚至连内力都不如她来得深厚,他现下是凭什么要动她?

  他算是哪根葱哪颗蒜?

  「都已经十多年了,你真以为你的武功还比我了得?」她未免把他给瞧得太扁了?

  「咱们比画比画。」她笑得极微勾魂惑人,随即微蹲马步,摆出了架式。「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新仇旧恨凑在一块儿,我现下可是有一肚子气,要是你一个不小心让我给打成了重伤,或者是命丧黄泉,你可别怪我!横竖我想你轩辕门该是后继有人了,遂我在下手时是绝不会留情的,你可别以为咱们是在玩耍,我可是会招招不松手的。」

  做个了结也好,省得她见着他便是一肚子火。

  经她这么一说,轩辕颉反倒是不怒了。「蝶恋……」他就知道她定是晓得那一件事,要不怎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就说依她这般野烈的性子怎会受得了同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这世上早已没有衣蝶恋,只剩衣大娘……」自她知道他答应纳妾之后,她的心便已经死了,什么情啊爱的也早就不见了,全都被十多年的辛劳奔波给磨光了,尤其当她知道他带了个姑娘回修府……简直是下流。「出招吧。」

  轩辕颉歛下长睫,没打算要拿方才的事同她争辩,反倒是想要同她把事情说清楚。

  「不管你现下是谁,横竖你都是我过门的结发妻,咱们非得要这般拳脚相向吗?十多年后再相遇,这般难能可贵的事,咱们非得要怒目相向不可?为何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谈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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