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了!
听见外头的声响,罗宝珊从床上翻坐而起。她一整晚醒醒睡睡,为的就是等宇文净回来。
老实说,连着好几天不能好好说上话,又看着他成天和田佳倩出双入对,即使嘴巴上说不要紧,心里难免还是觉得怪怪的,所以想把握机会跟他说说话,以平抚不安的心。
冲了杯热牛奶,她趿着毛毛拖鞋步上二楼,迈向长廊,不意瞧见微微光线透过半掩的门扉流泄出来。
太好了!他还没睡!
唇瓣微扬,她加快脚步,朝宇文净房间走去。
然而,当她愈走愈近,房内传出一男一女交谈的模糊声浪却使她迟疑了……
「阿净哥,你看,我穿起来很漂亮哩!」这声音、这称呼,除了田佳倩,别无他人。
「……」宇文净看着硬是换上他从日本买回来的女佣服的田佳倩,觉得头好痛。
她不知礼貌为何物,居然自作主张地参观起他的房间来,东摸西碰,在透明柜里发现了这套衣服,说要试穿就硬是要穿,把他的拒绝直接甩在浴室门外。
他百分之一百怀疑,这家伙在加拿大是干土匪的!
田佳倩在原地转圈,对于这套在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服装爱不释手;宇文净调开视线,没兴趣看她故意在他面前泄漏春光。
「送我吧!」她大方要求。「咦?你脸红了,我穿这样很性感对不对?」还夸张地搔首弄姿。
「那不能给妳。还有,我脸红是因为喝酒,不是妳的关系。」对于她的自以为是,宇文净只觉得额角的三条黑线愈来愈粗。
「这样还不性感啊?那这样呢?还是这样?」她边说边解钮扣,还撩裙子、摆POSE。
「妳喝醉了。」宇文净虽然也有醉意,但不至于做出丢脸的事。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人家都表示得这么明显了,你都没反应?喝醉也好啦!这样可以借酒壮胆,来跟你表白。」她妩媚地笑,娇躯软软地偎向他,决计要在今晚引他上钩。
「不要喝了,妳回房吧!」双掌定定地将她赖过来的身体阻挡在一臂之外,他就此喊停。
他醉归醉,神智还是清醒得很,不管她是借酒壮胆或是借酒装疯都好,他都敬谢不敏。
「不要。」她唰地站了起来。
「妳干么?」宇文净惊骇瞪眼,整个人往后一弹,吓得醉意全无。
「我要留在你房里。」她不只口头宣告,还加上动作──饿虎扑羊。
「喂……啊!」霍地被重物压住,他惊喘一声,错愕之余,是一阵手忙脚乱。
田佳倩像八爪章鱼似地缠住他,惹火的身躯在他身上磨蹭,双手还忙碌地解开他的衣衫。
宇文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原本看似无害的小女人企图强暴,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这是什么世界?
罗宝珊从半掩的门缝中觑见两具身躯交缠,由这角度还可将田佳倩的小裤裤一览无遗,在呆滞之后,心都凉了大半。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或是深陷恶梦,然而,掐紧的手心传来微微的痛意,告诉她眼前所见,再真实不过。
翻涌而上的酸涩冲上她的眼眶,强烈的心痛占住她的知觉,摀住唇,她六神无主地转身奔离。
在罗宝珊离开之后──
「真是够了!」伴随着一声低咆,宇文净毫不留情地猛力一推。
田佳倩怔忡地跌躺在地。还以为男人都是「饿鬼假含蓄」,她今夜这样抛弃矜持的主动送上门,不可能有人抗拒得了,没想到却踢到铁板,竟然被如此对待……
「妳在搞什么东西?」宇文净恼怒地起身,衣服扣子被扯掉,裤子被拉到臀部,凌乱不堪。
他喜欢小家碧玉型的女人,就像宝珊那样温驯贤慧,像这样如狼似虎的女人不仅讨不了他的欢心,而且还令他很反感。
「人家喜欢你嘛!」田佳倩委屈地嘟起嘴,还想装无辜、假可爱。
「免了,我不喜欢妳。」他很酷地拒绝,明确表态。「从明天起,我不会再跟妳瞎晃,谁来讲都一样。出去!」杜绝她接近的机会。
宇文净当真对她无动于衷?!骄纵成性的田佳倩对这样的结果感到万分挫败。
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心里还在想有什么方式可以缓和这弄僵的局面。
「阿净哥……」她靠近他,想扯他的臂膀撒娇,然而一切动作和未竟的话语都终止于他不耐的低吼。
「妳火星来的啊?听不懂人话?我叫妳出去──」
宇文净拎起她,一把将她丢出门外,再关门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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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房内,裹成一团的棉被中传出嘤嘤啜泣声,罗宝珊正暗自垂泪。
那画面伤透了她的心,满脑子充斥的臆测和失望,宛如汹涌的波涛,正冲刷着她对他的信任。
原来她的不安并不是胡思乱想,孤男寡女几天密集相处,再加上田佳倩是那样热情主动的女孩,擦出火花是很容易的事。
臭阿净!那套衣服本来是说要送给她的,就算她不合穿,他也不该让其它女人穿呀!还在他面前这样露……
酸意在胸口翻搅,嫉妒张牙舞爪地割划她的心,这时,她才深刻体认到,对他的喜爱已经多到超乎自己所想象。
那一幕倘若再继续下去,而宇文净又自制力不够,应该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思及此,她后悔起刚刚应该要出面打断他们才是……又或者,现在再上楼去阻止他们?
「对,我现在就去。」罗宝珊猛力翻起棉被,咚地跳下床,却在开启房门后,踟蹰不前。
打断了又如何?假使他们心中对彼此有意思,那么就算这次被打断,也难保不会还有下次啊!
除非,宇文净对她的喜欢相当笃定,否则她再做什么都是枉然!他如果真的是光明磊落,一定会主动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她的。
缩回脚步,悄悄再把房门关上,她颓然坐回床铺。
就算奔流的泪水难以遏抑,就算紊乱的思绪啃噬得她彻夜难眠,也得暂时忍耐。
她要不动声色,藉由这个考验,证明宇文净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证明他值不值得她交付真心?
第八章
骑着重型机车跟在客运巴士屁股后面,看着那又黑又难闻的废气一阵阵不断排放,宇文净的脸臭得像是踩到了全台湾的大便,憋了一肚子鸟气。
你也许会说,干么要跟在后面,不跟在旁边?
那是因为司机不知是故意还是没看到,几次巴士靠站时,都险些A到跟在旁边的他,所以他只好很委屈地当跟屁虫,闻巴士臭屁。
现在你也许又要问,没事跟着巴士做啥?
那是因为巴士里的某位乘客,名叫罗宝珊,拒绝他接送的好意,坚持自行搭车,到现在连施舍一记目光给他都不肯,有够无情。
他不晓得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今天难得能摆脱田佳倩,他就忙不迭献殷勤,开开心心地要和她相聚,哪知道,她居然端出北极冰山脸来面对他的热情!
曾几何时,他的专利变成她的了?!
他莫名其妙捉不到头绪,追问也得不到答复,还被反问──你有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他当然回答没有啊!说到这点,他可自傲咧,面对田佳倩的勾引,他也能全身而退,俨然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所以,他没有做出一丝一毫对不起她的事。
把那条本来昨天夜里要拿去送给她的银制手炼献上,想博得佳人一笑,谁知她的脸色却反而变得更加难看了。
真搞不懂女人这种生物的脑袋里究竟装些什么?简直比研究程序还要困难千百倍。
巴士靠站了,心不在焉的他赶紧煞车,倾斜的车身让他差一点点就要当街出糗──重型机车一倒下,有时一个人还撑不起来哩!况且这种时候,他一点都不敢奢望宝珊会伸出援手。
「欸,等等我啊,宝珊!」机车都还没停好,就见她踩着从容的步伐进入超市,和他的仓促狼狈形成强烈对比。
看吧,他又不是陌生人,都跟着来了,她居然连等也不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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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听人家说过,如果一个男人做了对不起女友或老婆的事时,自然会藉由送花、送礼物或是更加体贴的举动,来掩饰心虚。
所以,当罗宝珊刻意询问宇文净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时,已是给了他坦承的机会,希望他不要有所隐瞒,没想到他只字未提,分明有鬼!
再加上他后来又没头没脑地送她一条银制手炼,等于印证了那个说法,更是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经过一夜的缓冲时间,几个可能的情况她都模拟过,因此有了心理建设后,面对他的隐瞒,她也能冷静应对。
在失望中,沉重的心情逐渐化为行动上的抗议,以表达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