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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爹,金银不是有把我写给你的信留下来吗?我不是说了我要来京城吗?」

  「妳是说了来京城,可我怎知道妳是不是骗我的?妳这小鬼灵精,玩够了没?」雷虎真是拿自己的女儿没辙,虽然知道女儿在京城有霍竞天保护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毕竟放心不下,千里迢迢地追来了。

  「爹爹,我们回家好不好?」酒儿低声地说。

  「好是好,可是爹大老远来到京城,妳也带我逛逛。我还想跟霍竞天这小子谈点生意,妳再等我两天好不好?」雷虎没有发现酒儿身体状况比平常差,兀自沈溺在见到女儿的喜悦中。

  「那好,雷老爷就留下来作客,阎五,请人打扫客房安顿雷老爷住下。」霍竞天终于找到机会。

  「爹,我想回家……」酒儿可怜兮兮地看着雷虎。

  雷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每次看妳露出这种表情,我就受不了,要回家就回家吧!我连马鞍都还没卸呢!」

  霍竞天叹了口气,知道这回真是留不住人了。

  那种得到之后又失去的感觉,简直是要扯裂人的心肺。

  从前他不认识她,不曾被女子给吸引过,不曾为一个人牵肠挂肚,不会因着一个人的笑而开心,因着一个的人的泪水而紧锁眉头。但是酒儿让他经历了这些。

  就在他一日比一日更深陷入这种无可自拔的境地中时,他却失去她了。

  实在残忍。

  最残忍的是,这还是他自己造成的。这种痛苦他还无法找谁去讨,只能咬牙承受。只是不知道失去了地,他还记不记得怎么笑,怎么当个有血有泪的人。

  第九章

  雷虎在抵达京城的当天马上折返勤江城,虽然他不懂女儿为何那么坚持马上走,但女儿想回家,他总没有反对的道理。留下了两个帮手在京城跟霍竞天商谈合作的细节,雷虎就带着酒儿跟她两个跟班回去了。

  酒儿私下告诉金银跟财宝,不准他们把中毒的事情说给她爹知道,她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到此为止,不想再波及更多人了。

  不过金银怕小姐身体虚弱还要骑马,担心她身体承受不起这样的奔波,所以建议老爷雇辆马车,以免小姐太累。

  雷虎看女儿脸色似乎不大好,单纯地以为是吃不惯北方食物的缘故,于是听从了金银的建议,雇了辆马车回勤江去。

  只不过回到勤江城都一个月了,他那个活泼好动的女儿却一点也没回来。

  「酒儿,妳到底有没有吃饭?不是说京城的食物吃不习惯才瘦的,可是都回来一个月了,厨师也做了那么多妳爱吃的菜,怎么就不见妳长肉呢?」雷虎就算是个大老粗,也看得出来女儿不对劲。

  自她从京城回来役,整个人都瘦了也就罢了,话也少了,也不爱出门?当真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而他却万般的不习惯。

  「爹,我吃很多了。女孩子长胖不好看,难道你要我跟你一样胖啊?」酒儿笑笑,笑容却有些苍白。

  就是这种神情。

  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快乐,偏偏又那么的勉强,笑比不笑更令人心酸。雷虎看了都难过。

  「丫头,妳在京城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谁欺负妳了,告诉爹!」雷虎真不明白,按照女儿的个性,就算被欺负了也会欺负回去,到底是怎么了?

  殊不知遇上感情的事情,再爽朗的人也有过不去的时候。

  「我没事啦!爹,我只是觉得我也该长人了,不能老像个孩子光爱玩。爹,要不要我帮你做生意?」酒儿想找些事情来做,不然累一点也好,说不定晚上能睡得好一点,少想不该想的人一点。

  「这妳不用管,爹会帮妳物色个好对象,将来自然有人帮妳。」雷虎绝门不提她之前干的荒唐事。「爹本来是想,霍竞天是侗不错的对……」

  「爹!」酒儿忽然站了起来,「我想去当铺走走,金银一个人在那边呵能忙不过来,我去帮他。」

  「喂,这……酒儿!」雷虎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儿一阵风似的闪人,不禁叹了口气。「唉,难道当真一辈子不嫁人?」

  酒儿几乎是逃着出家门的,她没有办法谈起霍竞天。

  虽然经过一个月,她早该平静了,可是她却再也回不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岁月了。

  酒儿长大了一点,沉默了一点,整个人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缓缓走到自己的当铺,她回来这么久了,连心爱的当铺也没来过几次,只有在为了逃开爹亲逼问时才会来。

  金银倒是有了点担当,一肩扛下了当铺的经营,照她看,金银干得还挺不错的。

  走到当铺门口,一眼就看到门口挂着的对联。霍竞天那手字写得遒劲有力,潇洒中还带着自制,飘逸中还带着几分沈稳。

  就是这一手字让她先爱上的。

  从一个人的字到那个人本身,从她设计要到他的字开始,就注定了她要用情还他这手字吧?

  于是她执迷了,她眷恋不舍地跟着他走了赵京城。她尝到了揪心的苦、心碎的痛,还有生平难得有得不到东西的宝贵经验。只是这种经验的震撼实在太大,让她到现在都没办法真心地笑。

  有时候夜里她会梦见她发烧,他耐心地哄着她吃药,在她发冷时,他温柔地拥抱她……然后夜里醒来,她就会忍不住地哭了。

  回忆让眼前的日子更难过。

  如果她能调配一种药,吃了可以忘掉他,那么她肯定会给自己配上一帖。

  手指头滑过那深刻进木头中的字,她觉得他也像这些字一样的刻进了她的心中。叹了口气,她动手把木板给取下,却因为身体承受不了那重量而往后倒。要不是有人撑住她,她肯定会跌倒,被木板给压在下面了。

  「谢谢你--」酒儿转头,呆住。

  那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回的颀长身影,此刻就伫立在眼前。

  她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他的身影依旧在,但却眨下了她眼眶里忽然涌现的一串泪。

  「你来做什么?!」她把手里的木板往旁边一扔,人就跑进当铺里。

  霍竞天叹了口气追上去。

  酒儿一路跑进内室的卧室,金银跟财宝被她的举止吓到了,才打算去看看小姐发生什么事,没想到霍竞天就出现了。

  「霍……」金银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还是财宝帮他合上的。

  霍竞天朝他俩点了下头,随即追进去。

  酒儿正要闩上房门,却被赶上来的霍竞天给阻止了。

  「酒儿,我们谈谈,妳别这样。」霍竞天撑住门框,不让她关上门。

  「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酒儿气愤地放弃僵持,跑到桌前坐下。「哈,是不是你找到我下毒的证据,要来抓我了?」

  「酒儿,凶手已经抓到,是以前在会馆工作,因为偷窃而被秋雨辞工的人干的。」

  酒儿走了之后,霍竞天调查到重要的线索,继而追查到真凶。当然他早在那天看到酒儿中了毒躺在柴房里时就知道她不是凶手,但其它人可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尤其是冯七,还被阎五给消遣了好几天。

  「既然不关我的事了,你还来做什么?」酒儿喝了口茶,努力地控制着情绪,以冷淡的态度面对他。

  「我来是因为我欠妳一个道歉。酒儿,我做错了,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妳。」霍竞天难得低声认错。

  「你以为道个歉就够了吗?」酒儿很想冷静,但是一想起那天的状况,她忍不住委屈都涌上心头。「我是为了想多跟你相处才去京城的,虽然你一开始并不想让我跟,但后来我们相处得很快乐。谁想到你一到京城就不见人影,我连要见上你一面都那么困难。」

  「酒儿,我出门一个多月,会馆中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本来想妳是……自己人,应该可以体谅,我想着赶快把事情处理妥当好带妳去玩。」他解释着。

  「我才不是你的自己人!」酒儿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事到临头,那个你关心的人,怕她中毒死掉的那个才是你自己人。我是外人,外人是拿来怀疑的,所以你马上认定是我干的,这我其实该体谅你的,不是吗?」想起他那天看她的眼神,那一幕一次又一次地击溃了她。

  「酒儿。」看着她的眼泪,他心痛得厉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受苦的痕迹,他更无法逃避心中的悔恨。「那是因为我太急了。妳不得不承认那阵子发生了好几件事情,我都没能狠下心处罚妳,大家早对这样的处置不满。当时我是心急妳又闯祸,才会那样对妳吼……」

  「闯祸?我只会闯祸?」酒儿忿怒地瞪着他。「我承认我干了不少蠢事,包括偷溜出门去,包括愚蠢的对那些出去找我的人下药,可是我也不是故意让你担心,让大家费心的。你从来没想过我那天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吗?你都没想过我跟财宝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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