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几点了,我当然在上班了。你还在睡?快点起床,该上工干活了。」听见他惊呼一声从床上弹起,慌乱中似乎跌下床,乒乒乓乓地撞倒不少东西,她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几乎同时,手机清晰地传出一句英文,「Are you all right?」
操着英文的年轻女子咯咯地娇笑扶起跌倒的李奕青,两人笑成一团。
平遥整个人冻住了,手机滑落……这下真的捉奸在床了。
这几个月来,他假藉各种理由殷勤地追求她,就因为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那么两点点欣赏他,她就装傻让他追。
经过医院那件事后,两人终于跨越了暧昧不清的那条线,成了真正恋人。正式拜会过父母,他们之间就有了一种准夫妻的感觉。
一切都是那么的甜蜜、那么的美好……直到昨天晚上……直到今天早上……
他在那个外国美女家中过夜!
霎时,一切甜蜜,美好灰飞湮灭……
「小遥,妳怎么了?!」
叶舒才刚推门进来,就看见像石像似地呆站在位子一旁的平遥,面无血色,眼泪简直是用倒的。「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和小李吵架了吗?」
她赶紧绕到桌子后面,舍不得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人呢?」转头看不见儿子的踪影,她纳闷地问道。
「我不要管他了啦--」平遥哭着说:「总监,我也不要做了,我要辞职。」
「为什么?!」叶舒吓了一大跳,焦急地哄她。「情侣总会吵架的嘛,床头吵床尾和,别急着一刀两断。」
「他上了别人的床了啦,谁要跟他和。」她愈说愈火,刚才忍着不发的火气全发了出来,边哭边骂那个用情不专的滥情鱼。
「什么?!」昨天晚上儿子没回家,叶舒还以为他去找未来的媳妇了,也不管他在外过夜的事,早上还没见到他,所以才过来探探,没想到是出了这种状况,这下聪明如她也不知怎么替儿子说好话了。
平遥随便收拾一下私人物品,不理会她的挽留,倔着一张脸离开了。
半个办公室的人目睹平遥红着眼睛、带着东西离开,老板娘忧心忡忡地送人,一下子消息就传遍公司,史上最长的助理纪录画上休止符,而传闻中的婚嫁恐怕也生变量,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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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过后,咖啡馆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浓醇的咖啡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而柜台前坐着的那个男人,他的脸色比不加糖的Express还苦。
「修哥……」
「年纪比我大还叫我哥,你敢叫,我不敢应。」方修月冷冷地堵回去。这个害小妹伤心哭泣的坏东西还有脸来,没把他大卸八块就算他命大了。
「拜托让我上楼见小遥,让我亲自向她解释。」李奕青向来没有耐性,更不喜欢求人,但为了见平遥,他忍了。
早上他本来就醒得慢,再加上昨晚真的喝多了,等他稍稍清醒,赶回公司,小遥已经走了,妈妈劈头就是一顿好骂,来不及听完训,他就火速地冲来这里。
一进门,方修月和平心两人像唱双簧似的,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连回话的空隙都没有,任由他们骂到爽。还好大姊平心讲理,愿意为他上去叫人,但等了半天还没见到人,真是急死他了。
「想都别想,你给我乖乖等着,要是小遥不肯见你,我马上赶你出去,你连坐都别想坐在这里,大淫虫。」
「我没淫!」李奕青大声喊冤。
昨晚被朋友拉住,也许是酒入愁肠,一下子就醉了,他被拖到茱莉亚家过夜,睡在她家客厅,连她的床都没上,更别说人了。
早上接到电话,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掉下来,小遥误会了,连带地,所有的人也都冤枉他,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呀。
厨房后面连通楼梯间的门开了,平心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平遥下楼了。
一见心上人,李奕青一个箭步往前,紧紧拉住她的小手。「小遥,妳终于肯见我了,太好了。」
看见她哭得又红又肿的双眼,他心一揪紧,原本认为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想法立刻打了折。
他有错!他又害她哭了。
平遥噘着嘴,嗔视着他。要不是大姊替他说了好话,要不是看他还有心挽回,要不是一时心软,她也不会见他。
平心把那别扭对望的小两口拉到离柜台最远、最死角的桌子,要他们好好谈,随即转身回柜台。
看方修月伸长脖子拚命偷看的担心模样,她没好气地打他一记。
「妳未免也太爽快了吧,这么快就原谅那个花心大萝卜。」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原不原谅他由小遥决定,不是我、也不是你。」
「话是这么讲没错,可是我就是不能轻易原谅害小遥哭的人。」
平心明亮的眸子泛起些许的无奈,轻声低喃,「那害我哭的人呢?」
声音虽小,方修月还是听见了,他手上的盘子差点就摔落地上,一脸错愕地追问:「谁?谁害妳哭?妳……」
妳喜欢谁?他连这句话都问不出口,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她。
「哈哈哈,没有啦,开玩笑的啦。」饱含感情的凝视让平心心神一荡,连忙撇开视线,用大笑掩饰方才的失言和现在的尴尬。
「是喔,有的话告诉我,我再帮妳出气。」方修月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可以确定的是,他那受到惊吓的心到现在还跳个不停。
「一定,一定。」平心转身开始做三明治,心里大声地暗骂一声:笨蛋!
咖啡馆角落的桌边--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害妳伤心哭泣。」李奕青轻抚她哭红的双眼,心中万分不舍。
半垂的眼睑讶然抬起,紧抿的粉唇微微泛起欣慰。
「妳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妳的事。」他举手发誓他真的没上茱莉亚的床,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真的没有?」哀怨悲伤的心终于又再度跳动,她愿意相信他,但还忍不住地再问一句,好像再听一次肯定的否认,心情就能再好一分。
「真的没有。」他满头大汗地解释,「至于那些大话,全都是开玩笑的,妳不要当真,男人嘛,在外面吹吹牛而已。」
「男人要面子,女人就不用吗?你说得痛快,我听了却很痛苦,特别是在别的女人面前……」她扁着嘴埋怨。
「拜托!什么别的女人?只是一起吃饭、一起玩的朋友,根本就没有什么,妳别捏着这种小事不放,好不好?」上床这种大错他都没犯了,她干么硬是要给他安罪名,他受不了地大叫。
「小事?你真的认为这是小事?你就这么不甘寂寞吗?我一忙,你就背着我找别的女人?她黏在你身上耶,哪里是普通朋友!」他当她是傻瓜吗?矢口否认就可以蒙混过去。
「都说了,外国人比较热情嘛。」
「你又不是外国人,你不会拒绝吗?」
「总不能当场给人家难看吧,大家朋友一场嘛。」词穷的他感到一阵难堪、烦躁,不自住地提高音量。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接受?!」看他不知悔改地强辩,她的火气愈来愈大。
「妳这么爱吃醋,以后咱们怎么继续?难不成从今以后,我连女的朋友都不能有?这太扯了吧?」
她懂了,他之所以认错,只因她哭泣,他只是向她的眼泪屈服,并不是真的认错,在他的想法中依然不认为随便接受异性的好意有什么错,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爱吃醋的女人小题大做。
事情根本没有解决。
她爱他,也知道他爱她,但她无法接受他对感情所抱持的轻松态度,难道就因为她看得比较重,所以就要忍受他的随便吗?
他享受感情的轻,却要她承受感情的重。
她为自己感到悲哀、为自己不值,一颗心渐渐地往下沉……愈来愈深……
「小遥?」她怔怔地看着他,早已哭红的双眼泛着泪光,那眼中深沉的失望比所有的责难还让他感到心痛,他害怕地抓住她的手。
平遥轻轻抽回手,站起走向柜台,默然地泡起咖啡。
方修月和平心也吓到了,从没见过小妹这个样子,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随后追来的李奕青,他同样的一头雾水。
大家愕然地看着她的动作,在热咖啡中倒入白兰地,放入柠檬片后加上鲜奶油球,然后放上肉桂棒。
她将咖啡送到李奕青面前,这是她第一次为他煮的咖啡,也将是最后一杯。
「昨日种种算误会一场,你也不用烦恼怎么继续,这杯咖啡我请,喝完我们就Byebye,你不要再来,我不会再见你这个无赖。」
「什么?!」李奕青整个人吓呆了。
平心看出小妹的假强,担心地看拉住她。
既然他死性不改,死不认错,那她也只好忍痛切断这感情线,理智上知道这样做是对的,但情感上却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