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双飞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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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身子一压,将她压到卧榻上,暖暖的气息呵到她的脖间。

  他就那样对着她微张的小嘴吻下去,不同于酒醉那日的狂疯,这个吻,却是轻盈的,像蜂停留在花间。

  卧榻柔软而温暖,也不同于那日地上的冰冷,翩翩第一次发觉,原来男女之间的亲密并非像她从前经历的那样酸涩痛楚,原来,还可以如此甜蜜而舒缓的。

  她闭上眼睛,任凭他轻抚着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他粗糙的大掌探入她的衣内,刮着她敏感的地带,引起她一阵兴奋的抽搐……

  她回抱他,学着他的样子回吻他、摩挲他,撕扯他的衣衫,露出他光洁如玉的背脊,逼出他喉间兽般的嘶吼……良久良久,这嘶吼声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两人的粗喘。

  喜欢他这么久,直到今日,才真正体会到两情相悦的滋味,翩翩躺在他的怀里,有一种欲泣的冲动。

  「傻丫头,妳哭什么?」他发现了她眼中的泪花,「是不是我弄疼妳了?」

  「不是疼……」她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是因为……我感到幸福。」

  然而这样的幸福却被一块巨石压着,无法自由地飞翔,它终究会被压得枯萎,像一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弱草。

  她和他的快乐,命中注定是短暂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半晌,他问道。

  「瞒着你什么?」她趴在他胸口上,指尖玩耍般在结实的胸肌上划圈圈,装傻地问。

  「如果妳早一点告诉我,妳去见了庄夫人……我就不会误会妳了。」他捉住她顽皮的小手,很严肃地盯着她。

  「你那么狡猾,我怎么敢告诉你?」她嘟着嘴,「人家是第一次做这种引诱男人的事,当时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不成功,何况你还那么迟钝!」

  「我迟钝?」一会儿说他狡猾,一会儿又说他迟钝?

  「对呀,又要人家下药,又要人家跳脱衣舞,你才肯对人家动心……」她害羞的脸涨红着,「不是迟钝是什么?」

  「那我现在迟钝吗?」他张口含住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燥热,咯咯地笑起来。

  他也笑了,但笑容很快淡去,眸子幽暗下来。

  「翩翩,妳为什么……为什么不阻止我呢?」他沙哑地道。

  「阻止你?」她一怔。

  「如果妳阻止我,或许……我可以放弃报仇的念头。」搂紧她,他道出心中所想。

  其实,报仇是一件很累的事,如果她用自己的眼泪挽回他,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妥协。

  有时候曾想,或许他们可以不再去追究前尘往事,也不去面对自己现实的处境,他们可以携手一并逃出宫去,逃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开辟一处桃花源,过着忘忧的日子。

  他有野心,也有仇恨,然而同样有对她的深邃爱意。

  如果她试着说服他,说不定他就甘心成为她的俘虏,弃械投降……

  「不,」翩翩缓缓地摇了摇头,「玄熠哥哥,我不能那样做,那样太自私了。」

  二十年前,她的父皇的确对他全家做了惨绝人寰的事,这种罪过并不会因为父皇成为了一代明君而消失,也并不会因为收养了他而减轻。

  她没有权力阻止他心中的仇恨,也阻止不了。

  虽然,她很希望他和父皇能够握手言欢,但下希望那是看在她的份上。

  如果她苦苦哀求,他或许真的会被她的眼泪打动,真的会吞下心中的怨气……可如果真的如此,她岂不是太无耻了?

  她有什么资格仗着他的喜爱,就逼迫他原谅杀父仇人,逼迫他放弃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她们一大家子在宫中快快活活过了二十年,而他一直如此孤寂可怜,她有什么资格奢求他再为她的家人隐忍退让?

  她对他的爱,不应该成为他的负担,不应该成为牵绊他的枷锁,否则有朝一日,仇恨和野心淤积于胸的他,终究会恨她……

  「可妳知道,如果妳不阻止我,会有怎样的后果吗?」他再次轻声问。

  她点点头。

  知道,当然知道。要嘛他起事失败,成为父皇的阶下囚;要嘛父皇输给了他,成为他献给亡父的祭品。

  两种结果,她都不愿意见,但她又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俩的命。

  如果他失败了,她希望父皇能看在她的份上,饶了他;反之,亦然。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没有护国攻城的计谋,也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她只能献出自己清白的身体,让这两个厮杀的男人不至于沦落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答应我,如果你成功了,不要伤我父皇性命。」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地恳求他,抓紧他的肩,像得不到承诺不肯松手。

  「这还用说吗?」玄熠涩涩地笑,「就算他不是妳的父亲,也毕竟是我的养父,我不会那么绝情的。倒是妳呀,如果到时候我失败,妳父皇执意要杀我,妳该怎么办?」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坚定地回答,「倘若你被流放,我跟你到天涯海角:倘若……他不饶你性命,我就跟着你下地狱!」

  这一刻,他哽咽了,只是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与她的身体死死纠缠。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良久,良久,她又问道。

  但未待他回答,她便捂住了他的嘴,笑话自己。

  「欸,不要说,如果你告诉了我,说不定我就忍不住会马上跑去告诉父皇,一切的一切,你都要对我保密才好。」

  他凝视着她的眸,感激地轻啄她的额。

  「玄熠哥哥,我要到城外的尼姑庵住几天,等一切平息了,我再回来。」

  眼不见,心不烦。

  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在争斗,她又无能为力,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开。

  远远,远远的,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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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的最后一个晚上,玄熠奉召进宫与南桓帝下棋。

  自从正式成为南桓帝的女婿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跟他这样单独的面对面。他知道,南桓帝一定有话要对他说,而他,今夜也有事要做。

  黑白的棋子在两人的手中运筹帷幄,灯花在闪烁,一队乐者在旁奏着琴瑟钟鼓为他俩助兴。

  今晚的太和殿,一片太平景象。

  「呵呵,」一局已定,南桓帝捏着须笑道:「熠儿,你的棋艺大有长进。」

  「皇上,何以见得呢?」他恭敬地答。

  「还叫皇上?傻孩子,应该改口称父皇了吧?」南桓帝打趣道,「你从前跟朕下棋总是输,今晚第一局便大获全胜,难道不是棋艺有长进吗?」

  「是臣侥幸。」

  「侥幸?或许现在才是真正的你吧?从前,你一直在掩藏着自己的棋艺,让着朕。」南桓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光。

  「臣不敢。」他倏地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南桓帝按了按手,「有什么大不了的,朕不过随口说说,不必如此惶恐。」

  「臣不是惶恐,臣只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他仍立在一旁,并不坐。

  「哦?那么朕倒有一个疑问,很想让你解释一下。」

  「皇上尽管垂询,臣知无不言。」

  「朕想问问,你打算把你那两个妻子如何安处?」

  玄熠抬起微愕的眸,「臣愚钝,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请皇上明示。」

  「论理,苏姬先嫁入你府中,先进门为大,她是苏将军的女儿,咱们不能怠慢了她,可翩翩身为公主,也不能屈居人下,你看,这称号该如何是好?」

  「臣也正为此事忧虑,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他低下头,「请皇上帮臣拿个主意。」

  「朕教你一招--你心里真正爱的是哪一个,就让她成为你的正妻。」南桓帝似乎亿到了什么往事,苦涩的笑,「不过,天底下的男人,真能做到这件事的,又能有几人呢?比如朕,贵为天子,掌控世间的一切,却同样不能立自己最爱的女子为皇后,朕甚至不曾拥有她……」

  「皇上在跟臣说笑话吧?」玄熠摇头不信,「天底下的女子都是属于皇上的,皇上怎么可能得不到她?除非,这世间,根本没有这样一个能让皇上倾心的女子。」

  「我遇见她的时候,还不是皇帝……」

  南桓帝望向窗边那一长排编钟,钟被敲着,发出久远的深响。

  「她当时就站在太和殿外的湖边,发似流水、衣如蝴蝶,有着绝美的容颜,还有一种沉静似大海的气质。她在笑,笑容比冬季的星星更明亮,但她不是在对着我笑,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任凭我怎样追求,她仍旧嫁给了他。

  「有时候我在想,上天真的很喜欢捉弄人,让我得到了整个南桓国,却单单不让我得到她。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万里疆土来交换,换她的回眸一笑。」

  南桓帝一直自称为「朕」,提到这个女子时,却改称为「我」,可见,她在他心中,岂是万里疆土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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