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妳一定也不希望同事知道我跟妳同居?」
「谁跟你同居啊?」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她那双小爪子挥舞得更加有力。
「钱小虹,妳跟敬尧道个歉有必要这么久吗?」柳诗诗站在他们背后,一双护火窜烧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注意两人的一举一动。
可没人理她。
「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是同居吗?」沈敬尧压低声量,看见小虹咬牙切齿的模样,他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
「不准你透露一个字说我现在住你家。」
「嗯,我考虑看看。」他假装沉吟,发现时间愈久,小虹的反应愈有趣。她两眼瞪大如铜铃,鼻端像旧式火车般轰隆隆的喷着气。
「钱小虹!」柳诗诗已忍无可忍。
「哇,沈敬尧,你这件西装的材质真不错耶!」柳诗诗一冲过来,小虹就立刻佯装研究他衣服的布料。「嗯,不错,真的很不错。」一下子忘形的抚上他的胸--啊不,是衣服--「对不起。」她觉得好糗,才转身,两道火炬立刻朝她窜烧。「哇,救命啊,柳诗诗,妳的眼睛会喷火!」
「钱小虹,妳要回家不赶快滚,一直缠住沈敬尧有何用意?!」柳诗诗气急败坏的大叫。
「我要走了啦,妳没看见我要走了吗!」她只是在警告沈敬尧,要不,她才懒得在他身边多待一分钟。
「赶快滚回去啦!」别一直缠着她柳诗诗的心上人。
什么同事嘛,居然这样子赶她?!小虹在心里嗤了声。
看着她娇俏的身影渐渐远去,而另一个女人却极做作地贴近他,沈敬尧忍不住开始怀念起刚才精采的斗嘴。
第四章
繁华的台北东区,华灯初上。
「敬尧,东京的夜景一定比台北还漂亮吧?」直至上了王世君的车,柳诗诗仍紧黏他不放,像只永远不知道口渴的鹦鹉,在他耳边叨絮个不停。
「嗯。」沈敬尧冷淡却又不失礼貌地应着。
不管是东京或台北,他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根。柳诗诗意外瞥见他孤独的一面,他脸上有层淡淡愁云,是稍早在办公室没有的。
他看起来好忧郁,但那股忧郁的感觉却让他出色的外表更加吸引人,她简直看傻了眼,活脱脱一副花痴的模样。
「喂,敬尧,你来台湾有没有去过KTV?」王世君自驾驶座稍转过头问。
「没有。」沈敬尧开口,那股忧郁转眼间消失了。
「哇,那你今天可要大开眼界……」
「呸,开什么眼界啊,人家东京比台北热闹好不好?」柳诗诗打断王世君的话。「你这次会久留吗?」她恨不得车上就只有她和沈敬尧两个人。
「不一定。」事实上他在心里回答,不会的,敬堂不在,他留下也毫无意义。但他不可能向外人坦述他的真心话。
车子停下来等待灯号标志的时候,他被热闹的骑楼吸引住。「那里怎么那么多人潮?」
柳诗诗瞄了一眼。「啧,还不是违法的摊贩,政府永远取缔不完,只要有捡便宜的消费者,就会有这些摊贩的存在。」她口气不屑,完全不愿与这些人为伍,她所买的东西都叫得出牌子。
「哦?」但这也成了台北街头的一景,那些挤在摊贩前的人,他很羡慕他们能轻易从中得到快乐。
突地,在那些人之中,他发现一抹娇俏的身影,两眼不由得大睁。
「怎么了?」柳诗诗发现他有些异样。
「呃,没什么。」他没看错吧?钱小虹拒绝和他们同行,就是为了来逛地赛?
他没看错,骑楼下的摊贩之一,是小虹的大学同学。
伍夜美也为小虹的出现惊讶极了。
小虹会出现她并不惊讶,可今天,小虹不是来光顾她的,而是来卖东西。
哗啦啦--伍夜美目瞪口呆,看着小虹从袋子里倒出来五颜六色,造型多变的银饰、皮件、铜制品……这些都是小虹走访整个大台北的战利品。
「小虹,妳干么?」
;这些东西全交给妳卖,价钱随便妳开,成交我们五五分。」
没本钱的生意是不错啦,可,「为什么?」她不懂。
「不为什么,我不想戴了。」
一个人突然转性,绝对有问题。「不对啊,这些饰品可是妳的宝贝,以前妳妹妹小多要跟妳借戴一下妳都会哇哇叫……」
「少废话,我不戴这些东西关小多什么事?妳要是不卖我就拿去拍卖网站张贴。」小虹狠狠的打断她的话。
啧,这么呛啊!伍夜美不禁昨舌。「好嘛,妳想卖就卖,放着我来处理。」
「早说不就得了。」嗟!她戴不戴饰品关小多什么事?就是不想戴了嘛,谁说一定要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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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沈敬尧迟迟未归。
半夜,小虹口渴醒来,打算到厨房喝杯水,经过客厅才发现官巧耘睡在沙发上。「沈妈妈。」她轻声唤她。
「敬尧!是敬尧回来了吗?」官巧耘被喊醒,第一句就问。
「不,是我。沈妈妈,妳怎么不到房里去睡?」
「我在等敬尧。」官巧耘睡眼惺忪,话语中却挡不住对儿子浓烈的爱。
「沈敬尧没说几点回来,妳要等到什么时候?」小虹担心夜里,她睡在客厅会着凉。
「难得能为他等门,我很开心。」
「沈妈妈--」小虹才刚开口,闻院子里传来车子的声音,心想八成是沈敬尧回来了。
果然,隔没多久就见他长腿一跨进入客厅,小虹嘲讽的声音立即响起,「唷,不错嘛,你还记得回来。」
「敬尧!」官巧耘则柔声呼唤。
沈敬尧眼中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掠过看见他回来,满脸欢欣的官巧耘,再看向小虹,白天和她斗嘴是很有趣,可现在,他累了。
他没有回应,从她们面前经过,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味。
「喂,你喝酒了!」
废话,男人不喝点小酒算什么聚会?!沈敬尧以眼神传达心中所想。
「沈妈妈等了你一个晚上,你不会说点什么吗?」小虹气他根本视若无睹。
他回过头,脸上的表情让小虹后悔要他开口。「我没叫人等我,事实上也没这习惯,我在日本和父亲是各过各的,从来没有一个叫母亲的人会照顾我。」
他的话像把利刃,正中官巧耘的要害。
「你!」算了,再要他开口只会让沈妈妈更难过,小虹转而劝官巧耘。「沈妈妈,时间不早,妳快回房睡吧!」
官巧耘看了儿子一眼,他拒她于千里之外让她难过,但他刚刚的话也点明她的罪,让她无法为自己辩驳什么。
满腔怒火急待发泄,小虹一等官巧耘走出客厅,便直拽着沈敬尧来到他房间。她不能冒险再让沈妈妈痛心,所以不想两人的吵架声传了开。
沈敬尧任她拖着,眼见她关上门,嗤笑一声。「怎么?妳这么猴急,想要更进一步也不用急着进房,在外面我们也可以做。」
「做、做……做你的大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拉你进门是要骂你,你以为我对你这种人会有什么兴趣啊!」
「不会吧,钱小虹,我和敬堂相似的程度连外人都分辨不出,妳对敬堂有什么企图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看着我,妳难道不会心动?」他故意欺近她的脸,好试探她。
她的确心跳漏了一拍,可她认为是因为他突然的举动吓的。「谁会对你动心,你是个魔鬼,沈敬堂却不是。」
「妳搞错了吧!敬堂才是死掉的人,而我,却活生生地站在妳面前。」他明知她指的是什么,却还故意将错就错。
「对,沈敬堂是死了,但他不是魔鬼,因为他善良又温柔,而你呢?冷血。无情,就算杀人也一定不会眨眼--」
「住口!」他突然生气起她拿他和沈敬堂做比较,狠狠地吼断她的话。
没有人愿意被拿来和自己的亲兄弟做比较,尤其是他在乎的女人……什么?!他在乎的女人?他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话吓住了。
小虹也吓住了,不是因为他吼她,而是他看她的眼神。「你、你干么……这样看我?」
「我怎么看妳?」听到她这么问,他忍不住反问回去。
「你看我的样子活像是看到妖魔鬼怪……」
「妳又要说我冷血无情、又要说我不像敬堂了是不是?」
她应该害怕什么样的沈敬尧?是两眼鸷冷、面若寒霜,还是像现在满怀愤怒、节节逼近,像对她怀有莫大仇恨的他?
「如果妳像我一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弃、被父亲冷落,又被迫和手足分离,我请问妳,妳会不会跟我一样?」
小虹呆住了,她从小到大没被这么吓过。
沈敬尧也被自己的举动惊愣住。为什么?为什么会冲动地告诉她内心的痛?
「走,离开这个房间,快走!」
好、好恐怖。在他厉声怒吼之下,小虹只能克制着自己的双腿不要颤抖,勇敢地定出他的房间。
砰!门一关上,沈敬尧就瓦解了。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钱小虹,就可以让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化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