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再多的道歉也无法道出戴维心中的愧疚,如果那一天他不去找她诉苦, 如果他不提出那样的哀求--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你快滚吧!这儿不欢迎你!」陈小咪凶巴巴的下逐客令。
「我会走的,不过,我只是来告诉宁儿一件事。」
「什么事?」高舒雅的心吊得半天高,看似平静的海宁儿是无法接受任何的风吹草 动,她怕她会崩溃的。
「褚凯回纽约了,短期内好象不会回来。」
海宁儿全身被这消息震撼住,他真的拋下她,她始终幻想着他会在最后一刻领悟到 他犯下多大的错而跑来找她。
可是,他非但没有来,还这么狠心的伤害她。
她的心就像水晶球般粉碎了。
陈小咪和高舒雅面面相观,久久找不出可以安慰她的话。
「宁儿,妳别伤心,也许他想通了就会回来。」高舒雅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
「是啊!」陈小咪马上附和道:「等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后来道歉,我和雅 雅就替妳好好教训他一顿。」
「他不会来了。」她挺直脊背,口气平静得彷佛只是在谈论天气般。
「宁儿,妳别这样,妳若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陈小咪好怕她压抑太久而造成心 理、生理上的伤害。
「我不会哭的,也不值得我哭。」她反而笑着安慰两位好友和戴维。「我相信上帝 不会遗弃我的,祂会帮助我的。」
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满头白发的医生在眼镜后对海宁儿皱着眉头。「妳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要多休息, 每天睡眠要充足,记得坐的时候把双腿抬高。」
「我会不会失去孩子?」她焦急地问,第一次怀孕时,她的情况也很糟。
「心情放轻松,妳到现在为止一切状况都很正常。」医生微笑的安抚她。「只是妳 曾流产,体质又很虚弱,所以我才会劝妳要多休息,千万别做旅行或较激烈的运动。」
「我一定会牢记你的话,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她双手紧紧护住肚子里的胎儿 。
医生沈思了一下,「妳两次来医院做例行检查都是独自一个人,妳先生为何没陪妳 来?有些状况或许我跟他亲口提一下会比较好。」
海宁儿低头看中日己的手,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他到国外出差了,要过一 阵子才会回来。」
「既然他不在妳的身边,那么妳要好好照顾自己。」
海宁儿点点头,心里觉得十分愧疚,因为这个谎言似乎会永远继续下去。
她没有把怀孕的事告诉褚凯,当初她决定留下孩子,便也下定决心要独自抚养孩子 。
他果然一去不回头,他的狠心换来她破碎的心。
但是,她没有因他的离去而恨他,相反地,她很感谢他,至少他给了她一个孩子, 不是吗?
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保护孩子,她不想再失去他。
她怀孕的事令高舒雅和陈小咪十分兴奋,两人不但争着要当孩子的教母,就连戴维 也希望能成为孩子的教父。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虽然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但因她胃口一直不佳,身材依旧苗 条,几乎很少人看得出她已怀孕了。
从医院检查回来后,她顺路在书店买了育婴杂志,她一直希望孩子生下之后可以给 予最佳的照顾。
当她回到她原本的住处,门口却站着一位好久不见的好朋友--安迪。
「宁儿!」高大、英俊的安迪并无多大改变,不过似乎多了一丝成熟的感觉。
「安迪!」
虽然他们不常见面,但总以信件保持联络。
安迪曾是褚凯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但因他父亲已经退休,所以他离开褚凯回去接管 他父亲的事业。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好让我到机场去接你?」她边说边请他入屋 。「你什么时候到台湾的?」
「我刚刚才下飞机。」安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海宁儿却因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没 发现。
「你要喝什么?我只有果汁,新鲜的,是我自己榨的,你尝尝如何?」自从怀孕后 ,她就不再喝茶或咖啡了。
「宁儿,我不渴,妳先坐下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妳。」
「你怎么了?脸色为何这么凝重?」她终于注意到他的异样。
「我是特地来找妳的,」安迪搓着双手,一副不知该如何启齿的神情。「妳知不知 道--」
「知不知道什么?」她一脸懵懂。
「褚凯他--」
「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么我希望你什么也别说,我不想再听见有关他的事。」 不是她冷血,而是她已心灰意冷。
「我不是当说客,而是他--」
「安迪,我说得很清楚。」她板起脸。
「宁儿,妳先冷静一下听我说,事情很严重,褚凯出车祸,一只腿骨几乎全碎了, 他现在情况很糟。」
「他--他不会死了吧?」顿时,恐惧向她迎面袭来。
「不,妳别紧张,他已经没有生命的危险,只是他的情况不太好。」安迪叹了口气 道:「对不起,我实在不该让妳操心,只是除了妳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 褚凯继续糟蹋自己,医生和护士都应付不了他。」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海宁儿的脑子里出现一幅血淋淋的画面。
「已经三个多月了,他从台湾回到纽约,有一天找了我一块去喝酒,他一直说妳和 戴维──他醉得胡里胡涂,说一些我全听不懂的话,他还痛哭了一顿,就在我送他回家 时,他忽然发狂似地要我送他去机场,他说他要搭飞机回来找妳,当时他醉得像一摊泥 ,我劝他隔天再搭飞机,于是我就送他回家。
「原以为他会听我的劝,没想到我才开车离开,他马上开着自己的车要去机场,在 半途中他因车速过快而撞上路灯;他在送医途中一直吵着要见妳,但他伤势太重,医生 给他动了手术,虽然已经度过危险期,可是他一直很颓丧,我本来想早一点通知妳,他 却又不肯。我知道他很想见妳,他真的很需要妳在他身边。」
「我马上去看他。」她着急的忘了医生的叮咛,虽然她想要孩子,可是她不能弃褚 凯而不顾。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海宁儿在安迪的陪伴下终于抵达纽约。
步下飞机,她觉得头昏脑胀又腰酸背疼。
安迪皱起眉头关注的看着她。「妳是不是哪裹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大概是坐太久了,待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我们还是赶快去医院看褚凯。」她 只恨自己没长翅膀可以马上飞到褚凯身边。
「宁儿,有件事我得儿告诉妳上安迪小心地选择字眼道:「褚凯由于腿部受了伤, 情绪很不稳定,妳若见到他,可能得忍耐一些。」
「我知道,我们快走吧!」她点点头,了解安迪话中的含意。
到了医院,安迪送她到了病房门口,用微笑鼓励她进去。
「安迪,你说褚凯会不会不愿见到我?」
安迪安慰她道:「他渴望见到妳,虽然他嘴里不说,但是任谁也看得出他很想念妳 。」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门而入,发现褚凯正半坐在床上,双眼紧闭,面无表情,腰 以下被白被单盖住。
他变得憔悴、消瘦,紧紧揪紧的眉心令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抚平它。
当她才轻触到他的眉心时,他睁开双眼,冷漠的眼光令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谁叫妳来的?」他眼中闪过一抹光彩,随即被他用冷漠给隐藏住。
「是安迪他--」
「我已经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了,他竟然还擅作主张的找妳来。」他冷冷的口气使她 满腔的热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宁儿的胃部翻了个觔斗,她咽了口口水,克制着想吐的感觉。
「妳摆什么脸色给我看?」他忽然伸手把她拉近,差点就碰撞到他的腿。
她记起安迪说过他的腿受了重伤,忍不住惊呼道:「小心,你的腿。」
「去他的腿!」他把手环住她的腰,猛力地吻着她,吻里含有想伤害她、侮辱她的 意味。
海宁儿可以感觉到他的企图,可是她告诉自己要忍耐。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越的挫折 感,也首次发现他也有不为人知的恐惧。
她柔软的双唇很快就使他软化,开始真正温柔地吻着她的唇,深深的吻又燃起他们 的激情。海宁儿紧抓住他的肩,头向后仰,让他吻着她的颈间。
忽然,褚凯放开了她,眼光里混杂着激情与憎恨。
「妳真浪啊!」他羞辱着她说。「是不是戴维无法满足妳,所以妳就来找我给妳慰 藉?」
海宁儿彷若被人掴了一巴掌,脸色煞地变白了。「你不是真心这么说的。」她伸手 碰触他的手。
他把她的手推开。「别碰我,妳让我觉得骯脏,滚回去找妳的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