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经的嗓音再次引来唐柏亚观注的眼神。
赵飞燕飞快从手提包里拿出记事本，翻阅着记载的数据，「普立要的货都很紧急，不能拖延，重新寄货来不及，妳请高雄分公司的林经理向友邦、合达电子两家客户调货补给普立，这批货要林经理亲自送过去，并且到琉园买对琉璃狮子当赔礼……只要在今天办成，徐老板就不会生气的，嗯……记得，礼物一定要出自琉园，徐老板喜欢那家的琉璃制品，至于友邦和合达电子，他们在下个月有订单，交代负责的业务课给个优惠的折扣，对……别自责了，注意点，下回就不会犯错了，我这里的事该会提早完结，下星期应该就能回公司了……」
她竟然也知道事情能提早完成，唐柏亚心里有丝讶异，莫非自己真看错人了？
赵飞燕挂断电话，还好佳芸这回没错得太厉害，希望她不会受到责备。
「妳觉得企划可以提早完结？」唐柏亚开口。
赵飞燕意外的看着他，别怪她的反应，他和自己说话的次数用两只手都能算得出来，「企划里所列出的项目不都一一完成了吗？」
她这话倒让唐柏亚觉得自己提出了笨问题，思绪一转故意提起，「但其中仍有些不尽理想。」
「你是指目录吗？你也发现了。」
咦？没想到她还真有意见，他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说说妳的想法。」
「Ｊ＆Ｊ所卖的是高级服饰，里面大多是名贵的礼服，适合宴会场合，我们的目录也朝这方面拍摄，背景是华丽的夜宴，模特儿都光鲜亮丽，但是好的品牌不应该被设限，许多礼服只要懂得搭配，也能当成平常的穿著，如果我们再拍摄一本日常风情的目录，给消费者觐念，漂亮的衣服不只能在宴会中展示，也可以当成亮眼的外出服，就能带起另一种风潮，让更多的人想亲近Ｊ＆Ｊ，毕竟宴会不是天天有，买了美丽的礼服只穿上一、两回就太可惜了。」她想这也是许多女人的心声，一物多用不是更棒吗？
唐柏亚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淡淡的问：「有意见为什么不早提出呢？」
赵飞燕很有自知之明的耸耸肩，「因为你似乎不太喜欢有人干涉你的企划，这不就是找我这外行人来当负责人的原因吗？」
手抱胸定定看了赵飞燕几秒，好吧，唐柏亚不得不承认，这回自己真看走眼了。
「我们马上出门。」他转身拿起外套。
「啊？什么？」赵飞燕没听清楚。
「妳和我一起出门，现在。」唐柏亚重复一次。
「出门？去哪里？」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要求，赵飞燕吓了一跳。
「要拍外出服的目录，当然要选在街头实地拍摄了，我们去找地点。」唐柏亚大步走向门口。
赵飞燕愣在当场，他把她的话当真了，而且还要即刻执行，一股混合着骄傲的喜悦狂冒上心头。
发现她没跟上，唐柏亚回头微皱眉，「妳不想去吗？」
「要，要，我要去。」赵飞燕迅速将手机、记事本塞入手提包里，快步跑向唐柏亚，是她的提议，她当然要参与了。
一同坐电梯下楼时，看着他雕刻般的冷峻侧脸，赵飞燕笑了，或许这男人没有想象中的难相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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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柏亚开着车子在台北街头绕，身旁的赵飞燕认真的看着四周景色，努力寻找可以拍摄目录的地方。
唐柏亚带她看过几个能拍摄的景，不过都与Ｊ＆Ｊ高贵典雅的风格不合，不用等她发表意见，他自己就先否决了。
「如果北市找不到，就要往外县市找寻了。」低沉的嗓音响起。
「但到外县市，不管工作、人力和时间都要加倍，这样可能会赶不及预定的发表日期。」本来是进度超前，现在反而会变成落后了。
「想收回提议吗？」唐柏亚转头看她一眼。
赵飞燕摇头，「若一开始我提出你就否决，我便会放弃，但是你都同意了，还有了行动，怎么可以因为找不到地方就退缩呢，你也不像是会做白工的人。」
「妳倒很了解我嘛。」真会说话。
赵飞燕不卑不亢的解释，「这是当老板的特质，我是从倪总裁身上得知的。」她怎可能明白北极熊的习性呢。
「看来妳很敬佩妳的老板。」
「当然，这是职业道德。」
「哈哈哈……」唐柏亚被她的话逗得大笑。
赵飞燕一脸惊奇，原来北极熊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还非常的好看，他应该常笑，美化环境。
注意到她盯着自己看，唐柏亚敛下笑，他可不想她对自己起了别的感觉，尤其他很了解自己的行情有多好。
不过他多虑了，赵飞燕下一刻就欢欣的叫了起来，「这里，就是这里。」
「那是分隔岛。」车子正行驶在敦化南路上，中间有着大面积绿意盎然的分隔岛。
「虽然四周被车辆和高楼大厦包围，但这片花木依然苍翠盎然，铺上红地毯，让模特儿在叶片筛落的阳光下拍照，突显出繁忙中的优闲清雅，高贵却又自然，正如Ｊ＆Ｊ给人的感觉。」赵飞燕将脑里的场景说出来，眸里倒映着浓荫的绿意。
「有这么美吗？」不过就两个车道中的空地，再种下一排树木当都市的肺，但他还是减缓了车速，多打量了下向来被他漠视的分隔岛。
「你一定很久没接触大自然了，你若实地到分隔岛上走走，就会感觉到它的美好了。」
打出方向灯，慢慢的靠向路边，唐柏亚寻了个停车位将车子停下，「希望它真有妳说的那么好。」开车门下车。
赵飞燕随着下车，看到一旁有家咖啡厅，「唐总监，你先到分隔岛，我去买饮料。」转身走向咖啡厅。
踏上分隔岛，唐柏亚才发现这地方比从车里看到的感觉还要大，不知道名字的行道树连绵而立，茂盛的枝叶上还开了绵密的小黄花，间杂着深浅砖红色的果实，非常特别，两旁还规画了花圃，种了各色花草，犹如一个小公园，还设有长椅让人休息。
他挑了张椅子坐下，一仰头，阳光从叶片缝隙落到他脸上，就如同赵飞燕所形容的，而他也真的好久不曾这么闲适的坐在树下赏景看花。
脚步声传来，唐柏亚转头，就看到赵飞燕拿了两杯饮料站在面前，一杯递给了自己，他有些犹豫，他吃东西不太挑，但对喝的东西却很挑剔。
「曼特宁，奶球两颗，不加糖。」
唐柏亚讶异，「妳怎么知道？」接下了咖啡。
「秘书就是帮老板做杂事的，记得这些也是分内的事。」赵飞燕选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唐柏亚想到了她之前在电话里交代助理的事，「妳也记住了哪位老板喜欢哪样礼物，倪氏的客户、厂商那么多，妳真能全都记得？」
赵飞燕好笑，「这世上有种叫记事本的东西，它可以帮你记住许许多多的事。」
他知道她随身带着一本蓝皮的记事本，有回它打开放在桌上，他走过时瞄了眼，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原来就是记这些大小琐事，但她连这种喝什么咖啡、加糖或加奶精的事都写起来，真不知道这叫细心还是啰唆，不过这用心倒真会让人感到受重视。
只是现下有件事让他有些不满，「妳为什么坐得那么远？」他还没遇过主动和自己拉开距离的女人。
「现在的狗仔队那么多，唐总监恰巧又是知名人士，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除非心里有鬼，否则清者自清。」这女人想太多了吧？却看到她脸上闪过了别有含意的笑容，马上再要求，「我要听真正的解释。」
「身为秘书……」
「我不是要听秘书教条。」怎会有人如此以当秘书为荣呢！
「两者是有关系的，我在倪氏有个称号，叫『最让老板娘放心的秘书』。」
「哈，这是什么怪称号。」唐柏亚嗤笑。
「多亏有这美称，我才能与贵公司的女职员、模特儿相处愉快，不会受到排挤，不会被流言中伤，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唐朝经纪不是龙潭虎穴。」
「对男人来说不是，对女人就不同了，不管如何，能避免则避免，唐总监也不希望麻烦上身吧？」没说出口的是，多一条绯闻可以增加男人的身价，却会让女人付出惨痛代价，她才不想惹得一身腥，破坏她洁身自爱的好名声。
唐柏亚喝口香醇的咖啡，她说的他全都懂，而且更加明白，就是不懂自己干嘛还要和赵飞燕坐在这里聊废话，既然找到拍摄地点，就该赶快回公司准备，抬头才想开口，这时一阵风吹过，树梢的小黄花纷纷随风飘落，像在下黄花雨。
「哇，好漂亮。」赵飞燕连忙放下饮料，漾出大大的笑容，仰起脸合掌接着由天而降的小花，开心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