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温德明打来找林怡芝的。趁着林怡芝在讲电话,沉馥将陈柔儿拉到房间里 。
「柔儿,我觉得怪怪的。」原来她们有同感。
这两天,李家生没有出现,这应该是好事,但是却令她们感到有点不安,却也形容 不出是什么原因。
「没事的!应该会很顺利的。」陈柔儿说「应该」,显然也没有信心。
「真希望明天快一点来临!」沉馥不禁祈祷着。
此时传来林怡芝的声音。「我出去一下。」
陈柔儿和沉馥同时走出去,异口同声问:「你要上哪儿?」
「德明要我陪他去挑一条明天要用的领带。你们别紧张,我不会出事的。」
天哪!她竟说出事--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陈柔儿和沉馥同时感到一阵惊悚。
☆☆☆
温德明不是个不守时的人,却意外的已迟到了十五分钟。
「请问你是林怡芝小姐吗?」有个陌生的女孩突然走向她。
「是,请问你--」
「我姓叶,是这样的,刚才我家司机急着送我去上音乐课,闯了红灯,不小心把温 先生撞伤了。
「德明受伤了?要不要紧,他人在哪儿?」林怡芝一听吓得失了魂似地。
「林小姐,你不要紧张,温先生只是受点皮肉伤,已无大碍,我的司机开车送他到 医院去了。」她一脸的歉意。
「他现在人在哪家医院?」
「呃,这……」女孩向四处眺望了一下,突然指着前头一辆墨绿色的豪华轿车说: 「我的司机回来接我们了。」说完,拉着林怡芝一起走向轿车。
车门在她们一接近便自动打开,林怡芝正想回头询问女孩车子是不是她的时,突然 一条手帕蒙住她的鼻,一股异味令她霎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也慢慢的模糊不清 了……☆☆☆
是什么味道?好腥,好刺鼻,像血……林怡芝挣扎了一下,即使头脑又混又沌、身 子充满无力感,她仍咬紧牙根将眼皮撑开。
一张布满了血,双眼凸出往上翻,嘴角仍在微微抽搐着的脸霎时映入林怡芝的眼中 ,令她尖叫出声。
这张脸即使化成灰,她都认得。
是李家生!
她用尽全身仅存的力量让自己爬离他了些,才发现李家生脸上的血是由他脑门的一 个大洞冒出来,还夹带着白白、黏黏似脑浆的东西--她的五脏六腑像全调了位置似地 又痛又难受,恶心感也由胃部涌上来。由于过度惊吓,她只是急促喘息,和李家生那几 乎已快断了气的模样成了两极端。
她将手握成拳塞在口里,头不停地摇晃着。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将他伤成这副德行?
虽然李家生已面临死亡的边缘,但是林怡芝仍能强烈地感觉到他求生的意志。
以往对他的恨意在这一剎那间化为同情,她再也顾不了他曾经那般伤害过她,对着 门外求救的喊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她拚命地拍打门板。「有人在外面吗?这儿有人快死了,必 须送医院,快来人啊!」
她吼得筋疲力竭,手拍打得又红又紫,但是却没有得到一点响应。
看着血簌簌的流,李家生的呼吸也愈来愈微弱了。
他快要死了!他就要死了!这个念头令她又开始呼救。
「来人吶,救命啊!求求你开门,送他去医院,求求你!」不知为什么,虽然得不 到响应,但林怡芝的第六感却告诉她,外面一定有人。
沉寂了一会儿,终于传来声音。
像经过特殊效果处理,声音奇异,但却仍不失清晰。
「像他这种人死了活该!」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求求你快送他去医院,他快不行了!」
林怡芝忘了自己的处境,只一味想到救李家生。
「他曾经那般残忍对你,他死了你不称心如意吗?你还替他求情做什么?」
「过去的恩怨已过去了,现在是救人要紧,我求你救救他。」
「救他?!哈哈!」一阵狂笑令人胆战心惊。
「你笑什么?」她打寒噤。
「你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处境堪虞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救自己吧!」
他的话中有着威胁、警告。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我来?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人不为我天铢地灭。今天我若不先下手为强,恐怕现在受伤的人是温德明不是他 。但是李家生他太异想天开了,犹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名言,所以这一切 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他停了一会儿又说:「至于你,也是自找的。」
林怡芝感到头皮发麻,浑身打颤。
如果对方是找李家生复仇,林怡芝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李家生以往为非作歹为自己 树敌不少;可是他竟说她也是自找的,这句话令她一时无法意会过来。
「我得罪过你吗?」她试探的问。
「果然伶俐,反应快。」
「你到底是谁?」她只从声音肯定他是个男人。
「你想知道?」他语气里有嘲弄。
「我不想死得不清不楚!」她说死?!
「你很有自知之明,你怎么知道我希望你--死?!」他口气对她恨之入骨。
「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希望我从这世界上消失。」
「没错!我是希望你永远消失,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我要把你带给我 的痛苦,一一加倍还给你。」
「我带给你痛苦?」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没错!」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到底是谁?求求你不要再和我打哑谜了。」她看了一旁的李家生尖叫起来。
李家生好象停止了呼吸……「怎么,他死了吗?」
李家生死了!李家生死了……这个念头几乎令她崩溃。
黑幕再度罩住了她……☆☆☆
温德明几乎陷入了疯狂状况。
三天了!林怡芝失踪了三天,音讯全无。
当真一语成忏?她出了事?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恨透这一无所知的状况。
陈柔儿搂着女儿和沈馥泪眼相对;吴孟远正和警察在商量对策。
「你们可以把当天她离去的情形再叙述一遍吗?」
沉馥点点头,把事情重述一次。
「在她出门前有没有发现她有何异状?」警长一面问,一面作记录。
「没有。」
「那在事发之前有没有什么比较不寻常的事发生?」
两人对看一眼,决定把收到可怕的包裹以及不出声的电话说了出来。
「天哪!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早说?」吴盂远带点责备的语气。
「我们怕怡芝知道了又会影响她的心情。」
她们的体恤令温德明十分感激,却不知因此埋下危机。
「这么说,怡芝失踪一定和李家生有很大的关联。」吴孟远推敲着。
「既然有了目标,那事情就可望早日水落石出。」警官说着便朝八号分机发出逮捕 李家生的通告,也在她们屋内调派二十四小时守卫的警员。
时间过得似乎特别漫长、难耐。
一天又过去了,林怡芝仍没有消息。
☆☆☆
随着神秘客渐远的脚步声,林怡芝的生命力也正一点一滴的流失。
看着李家生的尸体,死亡的恐惧笼罩住林怡芝。
她虽然不知神秘客是谁,但是从他不再愿意出声音开始,她便知道他是在等她-- 等她从这世上消失。
死,她并不害怕。
只是她如果就这么死去,温德明会有多伤心?还有沉馥、陈柔儿、谅谅……每个人 的脸相继浮现在她脑子里。
是他们令她有勇气与死神作最后的挣扎,但是整整五天没有进食,甚至没有沾过一 滴水,干涩的双唇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激颤的手将裙摆撕下一角,她忍住疼痛咬破自己的指头,在上面留下字字的血泪。
德明:不要为了我的离去而伤心,也许今生早已注定我们无缘厮守,我无怨、无恨 也无侮,有的是无限的感谢,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让我懂得什么是真爱,今生我是无 能回报你对我的付出,但求来生再偿。
怡芝绝笔像无限的满足,在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唇角漾起一个凄楚的笑容, 眼皮也愈来愈沉重,她只感到自己冰冷的身躯像长了翅膀,慢慢地飘浮起来……☆☆☆
一封匿名信让每一颗失望的心燃起希望。
他们几乎是不敢抱太大希望地来到这个荒僻的山上。
当小木屋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剎那,每个人都忘记要呼吸,僵住了。
林怡芝留下的血书是那么的怵目惊心。
温德明咬着牙,无助地抱起林怡芝。
她全身冰冷,四肢无力,长发纠结在脸上;当他拂开她的发丝,他再也忍不住,低 头靠着她的额头哭了出来。
「怡芝,你不能死,你不能这么狠心拋下我,你说过这辈子你是属于我的,今生今 世,我们都要厮守在一起,为什么你忘记了,为什么?」
在场的每一个人眼角都为之湿润。
「求求你,睁开眼睛,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你的恶作剧,告诉我,你是活着的,求 求你。」警长在检视过李家生的尸体后,走过来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