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我是爸爸啊……”
用力擦拭掉脸颊的泪水,任熙言缓缓转过身面对那弃她于不顾的父亲。
“言言……”任季鹄踱着不平稳的脚步走近她。
一发觉和父亲的距离不断拉近,未调整好情绪的任熙言慌得
大喊:“你不要靠近我……你再过来,我……我就要叫了罗!”
“言言,是爸爸,你快看清楚,我是爸爸啊。”任季鹄不死心地又上前两步。
“我叫你不要过来,你是没听到啊!”她尽力嘶吼,并将手提包挡在胸前,那戒慎的模样犹如防范敌人侵近般。
瞥见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反应,任季鹄不明白且忧心的问:“言言,你是不是忘了爸爸?”
任熙言当然没忘,她怎么可能会忘掉那个抛弃她的人?
她的情绪约略平稳了些,瞅着他问道:“我倒想问你,这十多年来,你是不是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我……”任季鹄心虚地垂下头,这些年来他确实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
见到父亲的忏悔神情,任熙言没想像中的快乐,一颗心反而揪疼了。
“言言,对不起……”
面对父亲的自责,任熙言又是一阵心痛,她宁可不要他的道歉,只希望当初他若愿意多分点开心给她就够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再多道歉都换不回你抛弃我的事实。”任熙言忍住胸口的疼痛,沉重的说着。
他踱步向她走近,口中不停念着:“爸爸对不起你,但是当时那样的决定对你最好,跟着我你只会吃苦……”
“你不要再过来了……”任熙言连忙后退,就是不愿和父亲亲近。
任季鹄停下脚步,笔直地站在她面前,紧接着两腿一屈,跪在她面前,流下忏悔的泪水。“言言,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任熙言除了惊讶外,心更是慌了,全然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般。“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言言,爸爸对不起你……”任季鹄一心只想得到女儿的原谅,已不在意身分与面子的问题。
任熙言走向父亲,连忙扶他站起。“你不要这样,快点起来啦!”
“没得到你的谅解,我不会起来……”任季鹄态度坚持。
闻言,她敛起无措的神情,换上更多的不满,原来他这一跪只是为求十年多来遗弃她的心安,他心里想的仍是只有他自己,并没有她。
“如果你以为……十多年的遗弃能以你跪的这几分钟来补偿,那么你错了!”任熙言带着微愠的脸色,沉痛且不屑地说。
“言言……”任季鹄讶异地抬头看她。
“当年要我跪在你面前一天、一星期,或者更久,能换得你的照顾,我一定会这么做的,可是你连这机会都不肯给我。”
“言言……”任季鹄忙着抓住她的手,希望她能听他解释。
任熙言奋力甩开他的手,咆哮道:“告诉你,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我只有我自己,这些年都是姑姑和姑丈他们养我、教育我的……”话一落,她即转头跑离。
任熙言拼命地往前跑,使劲地跑、跑进了暗巷,此时她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谁也不愿见。
韩天恺恰巧见到这一幕,立即下车,但仅是看了任季鹄一眼,便立即往任熙言跑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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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杳的脚步声吵醒了睡在路旁的流浪汉,气坏的随手抓过一个酒瓶丢了过去。
空酒瓶突然朝任熙言甩了过来,惊得她大叫连忙抱头避开,然而酒瓶砸到她身后的墙壁,不少碎片弹到她的身后。
小腿部隐隐传来疼痛,任熙言惊慌地检查腿部的伤。
一听到女性的尖叫声,流浪汉的睡意全消,悄悄地站起身,确定是个落单的女性,不禁露出诡谲笑容,再见她身旁的手提包,抢夺的念头立即兴起。
趁她不注意,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她的手提包。
“抢劫……”任熙言尖锐地呼救声副过寂静的夜晚。
“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流浪汉一脸嚣张地对她说,仗着四处无人,也没有跑离的意思。
“把皮包还我!”望着被抢去的手提包,任熙言不甘心地大声命令着。
“想得美。”流浪汉神情不悦地瞪着她。
“还我……”任熙言不畏危险的走向流浪汉,一心只想要取回自己的物品。
“不知死活的臭娘们!”流浪汉随手抓过木棍朝任熙言挥打,嘴里边咒骂着:“还不快点走,臭婊子……”
“皮包还我……”虽闪过他的挥打,任熙言还是因腿部疼痛跌倒在地。
这时,流浪汉才看清楚她的长相。
看到任熙言清秀俏丽的面容,流浪汉色心立起,眯起眼打量着。
“小妞长得不赖嘛!”丢下木棍,他一步步地欺近她。
“你要做什么……”碍于腿部伤口疼痛,任熙言无力站起身,身体不停地往后挪动,紧张地大喊。
“你在做什么?”
韩天恺赶来时,就瞧见任熙言一脸的无助,不由得震怒。
见着有人出现,吓得流浪汉全身一阵冰凉;见来人怒气腾腾的样子,他惊得频往后缩,下意识抓紧手提包往怀里藏,连动也不敢动。
韩天恺急忙伸手拉任熙言起身。
此时的任熙言已被一股无形愤恨迷乱心智,对韩天恺视而不见,只瞧见站在一旁的流浪汉,她甩开韩天恺伸来的手,朝流浪汉逼近。
韩天恺一阵错愕,流浪汉则因她愤恨的模样,惊惧得放开手中的手提包,死命地往后跑。
拾起被丢在地上的手提包紧抱着不肯松手,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想到已到手的手提包又被拿了回去,流浪汉不甘心地回过身,向任熙言迎面袭来,韩天恺迅速往他两肘后的麻穴用力一击,流浪汉登时痛得大叫,韩天恺再一转身便轻松地制伏他。
这时,方从恐惧中醒来的任熙言,惶惑地看看四周,对着流浪汉尖叫:
“这是我的,你不能抢走我的东西……”
“我……我知道了……”流浪汉亦惊惶地回答。
“离我们远一点,再让我看到你,就不是这样了!”韩天恺甩开他的手,凶狠地警告他。
一得到自由,流浪汉一溜烟地跑掉,消失在黑夜尽头。
“熙言,我们回家吧。”韩天恺在她耳畔轻声说着,唯恐自己吓到她。
任熙言没回应他,迳自转身往回家方向走。
发觉她走路有点跛,韩天恺小心翼要地跟随在她身旁。
任熙言将手提包紧抱在怀中,方才的惊吓,让她牙齿忍不住地打颤,心里害怕极了。
“这是我买的……是我辛苦挣钱买到的,这是我的……”为掩饰心中的恐惧,任熙言快步行走着,最后跑了起来。
“熙言、熙言……”韩天恺不停地唤她,加快步伐跟紧她。
“这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我的东西……”她疾声大喊。
韩天恺连忙追上她,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拥紧她。
“熙言,听我说……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
他的安抚让任熙言的紧张放松了,强力抑下惧怕,靠在他怀中,微微地打着哆嗦。
她余悸犹存地抬头看他。“他会不会追上来?”
“不会的,有我在这里,他不敢。”韩天恺赶紧保证,“我们回家。”
“不要!”她身子猛地一颤,并大喊。
韩天恺眉头蹙紧了,明白了她的另一个忧惧。
“那么去我家好吗?”
任熙言点点头,心中的紧张一松懈,身子便瘫软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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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任熙言仍不由自主地战栗着,韩天恺连忙为她覆上一只薄被单。
想起方才的一切,任熙言仍是心有余悸地颤抖着。
“别怕……我在这里。”
他几乎忘了她是多么爱逞强,尽管她外表犹如女皇般强势,但她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柔弱,总是令人不舍。
见她不时露出惊慌的神情,韩天恺不自觉地敛起眉峰。
她睁开眼看了他一下,连忙又重新卷紧被单,将自己缩成一团。
韩天恺下意识地将她拥紧一些,低头亲吻她,想化解她的紧张,同时感觉到泪水由她脸庞坠落。
他慌乱地想为她抹去泪。
“别哭了,好好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嘤咛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望着任熙言柔美宁静的睡脸,韩天恺抚过她微肿的眼皮,原本摄魂勾人的丹凤眼全被惊怕给取代,让他看得好心疼。
这是我买的,是我辛苦挣钱买到的,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我的东西……
一想起任熙言紧抱着手提包疾声大喊的情形,他便一阵懊恼,心中甚感惭愧,她并非是拜金女郎,更不是无钱不A的低俗女子;想到自己曾将她贬斥得一文不值,更觉得愧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