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后退一步,「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那怎么行呢?」中年男子收起笑容,整张脸像是瞬间变了个样。「小的是奉我家主子之命特地来送姑娘一程,若是没办好,小的可没有脸回去见主子。」
「你家主子是谁?」
他阴阴一笑,「去问阎王老爷吧!」原本不想这么快动手的,不过既然被她发现了,只好一不做二不休。
见对方亮出随身携带的刀子,皓月知道自己上当了,也怪自己太不小心,没有早点发觉。
皓月盯着那把刀子,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要杀我?」她在脑中过滤可能的人选。
「因为妳碍了我家主子的路,不死不行。」他步步逼近,皓月则是不断的往后退。「要怪就怪妳不该用妖术迷惑了王上。」
她脸色微白,还是断然否认。「我没有!」
「只要妳不在就没事了。」中年男子发起狠来,朝她冲了过去,不过让皓月狼狈的避开,这让他出手更为凶狠。「妳去死!」
「啊……」
中年男子一刀划过皓月的右手臂,痛得她脸上的血色尽失。「妳跑不掉的!」
「嘶……」小脸因为吃痛而皱成一团,皓月用手按紧受伤的部位止血,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不断的顺着手臂往下滴,双眼却只能直瞪着对方,随时注意他的动作。「好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思索着逃脱的方法。
他大吼一声,「去死!」
皓月索性往对方冲了过去,他登时吓了一跳,结果她就趁这空档将对方猛力的推倒在地,然后转身就跑,毕竟她只学过简易的防身术,不可能有办法制服他,还是先想办法逃命要紧。
「不要跑!」中年男子很快的爬起来,锲而不舍的在后头猛追。「妳跑不掉的。」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跑,可是因为失血的关系,头开始昏眩。
不行!她不能死在这儿……
「啊!」左脚不慎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仆倒。
听到身后奔跑声来到,皓月转头,眼睁睁看着在阳光下射出锐利光芒的刀子闪烁着,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
有人大叫,「你在干什么?!」
「可恶!」中年男子瞥见被人发现了,只好放弃追杀,连忙跑开。
皓月眼前一片黑,霎时晕了过去。
「姑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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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妳醒了?」
从惊悸和痛楚中幽幽醒转,脑子还浑浑噩噩的。
一张熟悉的男性脸庞就在眼前对她微笑着,就像记忆中那般柔和温雅,让皓月忍不住悲从中来。
「爸……我好想你。」
从小她跟父亲的感情最好,好到连母亲都会嫉妒,父亲的骤逝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皓月不禁忘情的扑进对方的怀中,梗声的呼喊,「爸……爸……」她好想再听父亲叫她一声小公主,只要一次就好。
「呃……」一脸尴尬的秋纬不知如何是好。
她哭尽心中的思念和委屈,直到哭声转弱,啜泣了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笼,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仰起螓首看清对方。
「你不是那位……对不起,我以为是……」小脸顿时涨红的放开他。
秋纬清咳一声,「又把我当成妳爹了?」
「对不起。」真是的,居然随便抱住人家就哭。
他温文的脸上也有些难为情,「没关系,妳手臂上的伤还痛吗?」
「是你救了我?」皓月想起昏迷之前被人追杀的事。
「不是,只是碰巧让阿耀遇到了。」他不能说让人跟踪她。「根据阿耀的说法,对方似乎不是抢劫的强盗,知道是谁想杀妳吗?」
皓月摇了下螓首,「我也不清楚。」
「夫人没事就好,往后自己要小心。」
她将左手伸到右边的袖内,摸到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谢谢你,虽然还是有点痛,不过应该不要紧,我也该走了。」才要从榻上下来,还没站稳,就又跌坐回去。
「妳流了不少血,大夫说要多休息。」秋纬连忙扶她坐好,「这里是我家,很安全的,妳就暂住一晚,等明天身子好一点再回去。」
「可是……」
秋纬一脸坚定,「妳现在身子虚弱,要怎么回去呢?如果妳是担心让人误会,我可以托人去通知妳相公来接妳。」
「那倒是不用了。」皓月也不方便说出自己住在何处。「那就打扰公子一晚了。」也只能这样了。
他点了下头颅,「妳饿了吧?我去端些吃的过来。」
「不用……」她还没说完,秋纬已经出去了。
皓月沮丧的靠坐在床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到琅邪的反应,会在愤怒之下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她就忐忑不安起来。
正在坐立不安之际,有人掀开布帘子进来,是个圆脸微胖的小姑娘。
「夫人,我帮妳送饭菜来了,快点趁热吃吧!」她热心的招呼。
「打扰了。」皓月客气的说。
听小姑娘说起话来的口气很是知书达礼。「只是粗茶淡饭罢了,夫人不要嫌弃就好了……啊!我忘了妳的手臂受伤了,要不要我喂妳?」
她微哂的婉谢。「不用了,我的手指还可以动,谢谢妳。」
「我叫秋筠,夫人怎么称呼?」
「呃,我相公姓容。」只好先用自己的姓氏。
小姑娘好奇心重,问题也不少。「容夫人是住在这里的人吗?妳相公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和我相公是这里的人没错。」至于是做什么的,皓月一时辞穷,只好扯开话题,转移注意力。「刚才那位公子是姑娘的大哥吗?」
「是啊!他是我大哥秋纬,不过我们长得不像,大哥比较像我爹,我则像我娘,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死去的爹一样,每次都会让我好难过。」说着,眼眶真的开始泛红了。
听她这么说,皓月心也酸了。她何尝不是呢?她可以体会秋筠的感受,因为她们同病相怜。
皓月轻扯了下唇角,挤出安慰的笑弧。「我可以了解妳的心情。」
「要不是琅邪,我爹怎么会死?我娘也不会悲伤过度跟着走了……这一切都是他害的!」秋筠咬牙切齿的指控,这番话听得她心惊肉跳。
「怎、怎么会呢?」
秋筠一脸恨意,「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报仇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方法。」
秋筠可一点都不认同她的想法。「妳错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要是不杀了他,我和大哥将来怎么有脸去见死去的爹娘,妳说对不对?」
「秋筠……」皓月还想说什么,最后又咽回去。
这时秋纬把头探了进来。
「筠儿,让客人早点休息,不要待太久了。」似乎有意阻止亲妹妹乱说话,毕竟他们还不够熟稔,对彼此的底细也不清楚。
秋筠撒娇的回了一声,「我知道了。」
皓月闷着头嚼着饭菜,却是食之无味。
第三章
睡到半夜,总觉得房外有人刻意压低嗓音在说话,而且不只一人,是两三个,自然还包括了秋纬。皓月翻了个身醒来,桌案上的烛火只剩下豆般大小,天色还很暗,离天亮还早得很。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没有停止,似乎在争论些什么,于是她下了榻,走到房门口,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的谈话,只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白天街上出现好多禁卫军,似乎到处在找什么人的样子。」一人口气透着紧张的问。「会不会是要抓我们?」
另一人低声的说:「应该不可能才对,我们的行动向来很隐密,根本不会被人发现,除非我们之中出了内奸。」
「不要随便怀疑自己人。」那是秋纬的声音,义正辞严的驳斥那人的怀疑。「石五叔,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我们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贤侄,你说现在怎么办?」大家以他为马首是瞻。
秋纬沉吟一下,「请吉大叔吩咐下去,所有的行动暂时停止。」
「好,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就这么办吧!」
「唉!真不知道哪一天才杀得了琅邪那个暴君。」
听到这句话,皓月心里打了个突。
难道他们就是……
皓月万万想不到秋纬这个外表斯文有礼的儒生就是这些乱党的首领,她急忙捂住小嘴,免得抽气声太大,让外头的人听见了。
现在该怎么办?皓月想到这次出宫就是为了探听这些人的事,想要了解他们的想法,然后再想办法化解双方之间的仇怨,可是真的遇上了,反倒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过了一会儿,听见那些人开门离去,门闩重新落下。
「夫人已经醒了?」秋纬隔着帘子在外面问道。
皓月无法假装没听见。「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她只好掀起布帘走出房门。「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深深的睇着她,「我相信夫人,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不过总觉得好像认识很久了,这么说有点奇怪,妳不要误会了。」毕竟她是有夫之妇,不能破坏人家的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