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的态度一变,变得十分认真。「我发过誓,除非我打败吉欧.雷蒙,否则,我会一直赌下去。」
「你结过婚吗?」从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发现他身边的粉红知己相当的多,可是独独没见到他的妻子。
「老天──当然没有。」他别有含义地一笑,说:「也许妳可以改变我的决心,若是妳出对了牌。」
对他如此大胆露骨的表白,季蓉芸的脸颊上泛起薄薄的红晕。
「有些决心还是不要轻易的更改比较好,」她坚决地表示,随即又咧嘴一笑。「而且,我们维持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吗?」
为了消除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季蓉芸特地把话题巧妙的转开。
「你和吉欧.雷蒙互称赌圣和赌王,你可了解他?」她除了知道吉欧.雷蒙是赌王,在摩洛哥拥有一间世界级的赌场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生他者父母,知他者只有我。」褚凯一副自信满满的口吻,「中国有句谚语--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我不了解他,我怎么可能在赌界与他争一席之地?」
「他──多大年纪?」原本她想问的是──吉欧.雷蒙长得什么模样?但想想,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有什么意义,像他那样一个为了金钱而不择手段的人,一定是超级丑八怪、小头锐面、獐头鼠目……心中的怨恨使得她刻薄的批评吉欧.雷蒙。
「他和我同年龄,但是,我们的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他是含着金汤匙出世,而我却是一生下来就遭到被父母拋弃的孤儿,不过,我并不因此怨天尤人,相反地,我为自己感到骄傲。」褚凯自傲地扬起唇角道:「我从来没有羡慕吉欧.雷蒙拥有的一切,相反地,我觉得我比他幸福。」
「为什么?」她轻啜了一口酒,不解地问。
「因为吉欧.雷蒙一生下来就被培养成赌场的接班人,从小,他就必须接受各种赌博技巧的训练。但后天的栽培,也需要天生的优良条件,他的智商很高,他更具有过目不忘的特殊才能,所以,被封外号『金头脑』。」
「金头脑?」她不屑地冷哼一声,「金头脑还会出老千,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像那样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根本不配拥有这样的外号!」季蓉芸不屑地冷哼一声。
「妳就要与他见面了,届时,妳便可以知道他是不是配得上这样的外号了。」褚凯怀疑季蓉芸是否知道自己在生气时仍看起来秀色可餐、性感诱人。
「你是说我可以正式向吉欧.雷蒙挑战了?」她又惊又喜,其实,她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如果她能以智取胜像褚凯这样的好手,那她也有把握可以击败像吉欧.雷蒙这样的小人。
「当然,」褚凯笑着点点头答道,明天我们就起程前往摩洛哥,但是,在妳正式向吉欧.雷蒙挑战之前,妳必须在赌场观摩几天;因此,待会儿我必须带妳去买一些衣服。」
褚凯的话令她大为不解,她不明白他带她买衣服的用意是什么?
「因为妳必须伪装妳的身份。」褚凯给了她答案。
「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我的情妇!」褚凯面露微笑。
「什么?!」季蓉芸当场傻眼了。
吉欧.雷蒙从仆人手中接过快递送来的各国报纸,这是他每天晨泳完第一件要做的事。
二十六年了,从他五岁被吉欧.查维仕接回来之后,他的日子便在一连串的训练中度过,吉欧.查维仕为了让他长大后可以继承庞大的赌场事业,以及世袭的爵位,几乎扼杀了他该拥有的纯真童年,他过的日子是锦衣玉食,是外人欣羡的,可是,又有谁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背负着多大的包袱?
但是,为了母亲临终前的交代,他咬着牙撑过来了,只因为他不能伤吉欧.查维仕──他爷爷的心。
「我爷爷吃过早餐了吗?」他从英国邮报中抬起眼,问着正在为他倒咖啡的老仆人──亨利。
亨利和他的妻子梅莎是别墅内最年长,也是年资最久的仆人,他们夫妻俩等于是看着雷蒙长大的,由于他们膝下无子女,所以,十分疼爱雷蒙。
在他们身上,雷蒙得到了欠缺的亲情,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因为思念母亲常常躲在被子里偷哭,是梅莎的怀抱和安抚让他学会坚强。
「一个小时前,我已经送早餐给公爵大人了,」亨利略有感叹的说:「梅莎还特别做了他爱吃的蛋卷,结果,公爵大人只喝了一点点牛奶,还是没有胃口。」
「请医生来替他诊察看看吧!」雷蒙合上手中的报纸,喝了一口咖啡沉吟道。
「公爵大人的身子十分硬朗,他是心病,而这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亨利意有所指。
心病?!雷蒙当然不笨,他明白爷爷的心病是什么,就是他和爱德华伯爵孙女的婚事。
这桩婚事他是打心底的排斥,但是半年前,他爷爷因心脏病病发,为了讨他爷爷欢心,他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和贝莎妮订婚。岂知订完婚,查维仕却开始逼他快点娶贝莎妮,而且,采取的手段似乎有愈来愈激烈的趋势。
「我待会儿去赌场之前,会先去向爷爷问候一声。」这么多年了,他全身上下彷佛被一道又一道无形的绳子给捆得紧紧的,几乎这不过气来。
「孙少爷,你自己的身体也要照顾,别净顾着忙赌场的事而忽略了自己的事。」
「你有话就直说吧!」
「孙少爷,你和贝莎妮小姐也订婚好一阵子了,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婚期?要不然,公爵大人万一又来个心脏病病发──」
「亨利!」他笑着摇摇头,知道亨利已经和他一样识破查维仕半年前心脏病病发是一项阴谋。
「孙少爷,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看得出公爵大人这些日子心情很不好,你要小心一些。」亨利明白他并不想娶贝莎妮为妻。
「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淡然地轻扯唇角,嘴巴上说的轻松,心情却是十分沉重。
他不知道如果爷爷故技重施,他是否真会顺他的意和贝莎妮结婚,或者会反抗?
「爷爷,您今天觉得怎样?」雷蒙的微笑在推开房门的剎那间泛开来。
吉欧.查维仕坐在摇椅上,他的头发已变成一片雪白,脸上的皱纹似乎在召告他实际的年龄。
以八十岁的高龄而言,他的身体保养得很好,只是他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容──自从他的独子吉欧.汉克死后。
「我觉得很不舒服──这儿!」查维仕闷着声,指指自己的胸口。
「要不要我请医生。」他的佯装马上被雷蒙给打断。
「我不要医生,我希望你快点和贝莎妮结婚。」
话中充满责问,雷蒙早就习以为常了。「我希望再过一些时候」
「已经半年了,你还要拖多久?」查维仕严厉地瞪着他。
雷蒙咽下一口长叹。「我……我会尽早安排好日子的。」
「日子问题可以由我来决定。」
「爷爷,我……」
「就这么决定,明天我打个电话和爱德华谈一谈,他也急着想知道我们这方面的决定。」
雷蒙深吸一口气,「爷爷,您真的认为我和贝莎妮是合适的一对吗?」
「你想说什么?」查维仕吼道:「难道你想要毁婚?我绝对不准!」
「爷爷──」
「不用说了!」查维仕咆哮道:「我就知道你身上流着和你母亲一样的血,一样的不知好歹!」
「爷爷,您生我的气想怎么骂我都行,但我希望您别怪罪我的母亲,毕竟她已经去世了。」
「反了!反了!」查维仕双手激动地拍打椅把,「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你,给我滚!」
雷蒙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向查维仕道歉之后,开始朝门口走。
「不肖子孙,我吉欧家族究竟造了什么孽啊!」
查维仕的话像把利刃深深刮过雷蒙的心口,他一直想为父母铸下的错误赎罪,但现在──他怀疑自己是否有此必要。
即使心情再怎么恶劣,雷蒙也不会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他管理赌场的态度。
公私分明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他对员工的要求,而他早就学会如何控制自己起伏的情绪,而不影响到他的工作。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董惟森却可以轻易察觉他的伪装。
「又被你家的大老爷刮了吗?」他一进办公室就嗅到雷蒙低落的情绪,没办法,他什么本领都没有,就是懂得察言观色──尤其是以识破雷蒙的伪装为最大的乐趣。
「少跟我哈拉,别忘了现在是工作时间。」雷蒙没好气的提醒他,只有在和他亦兄亦友的董惟森面前,他才不用伪装得那么辛苦,不过,此刻也因被董惟森识破他的伪装而感到沮丧。
如果说褚凯在赌界是他的头号对手,那么,董惟森便是上天派来给他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