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华丽的长型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大家安安静静地品尝着,席间只有何彩芹一面吃一面碎碎念着:
“哇拉哇拉……呜嘎咕嘎……叽哩叽哩……”
她如脱缰野马般的举止,惹得霍靖亚皱起眉头。
而霍澄恩则好奇询问:
“你干嘛一直吵个没停?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吗?”他们的厨子是个法国人,也许太过道地的法国料理反而教何彩芹不习惯吧?
只见何彩芹红着脸,两眼闪闪发亮地直摇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所以说不出话来了,呜啦啦……”
霍澄恩笑了,原来她这样是在赞叹呀!
因为找不出适合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与赞赏,所以嘴里便难以克制地跑出一串无意义的拟声词来。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而是喜欢到说不出话来了。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想不到在我面前,你们还是依然故我,这样大胆地眉来眼去,要不要我回避一下,让你们能够如愿地单独相处?”
“你在说什么嘛!真的是误会,再怎样彩芹都是我大嫂,我怎么可能会跟她有什么暧昧嘛!”闻言,霍澄恩立刻喊冤。
今天会被大哥叫回家来,还不都是因为上回在机场发生一场误会,否则他才不会踏进这个家门一步呢!开玩笑,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这个地方太恐怖了,没事他是不会靠近的。
原本就有心理准备要面对大哥的刁难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挨炮轰,他还以为大哥起码会等到晚餐过后才爆发,没想到他才跟彩芹讲一句话,就立刻引来大哥的不满了。
“别乱给人家扣帽子好不好!眉来眼去!我和澄恩这样如果算是眉来眼去的话,你和若茵之间就肯定是有奸情存在了。”霍靖亚的话让何彩芹忍不住发飙。
拜托!自己做人家的兄长,一点兄长该有的样子也没有,搂着年幼妹妹的肩膀像什么话嘛!还敢去教训别人?不要脸!无耻!恶心!
他只是这样冷冷地瞅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然而为何那威严气势却如此紧迫盯人,让她莫名地感到呼吸困难,心跳急速。
可怕冷酷的男人!
何彩芹撇撇唇,她昂起下巴勇敢地迎视霍靖亚。
“好了啦!都要结婚了还吵架,我真不懂你们两个究竟在想什么。”霍澄恩试着打圆场,难得回家吃个饭就吃成这种气氛,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大宅邸真是犯冲。
虽然始终觉得这对即将步入礼堂的新人彼此之间非但没有一丝爱的火花,反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这实在太诡异了。
“眼睛瞎了才会跟这种变态去结婚!”
“大嫂,别说气话嘛!来,吃吃看这种巧克力慕斯,我特地吩咐厨房为你做的,香醇浓厚,还有一点点利口酒的香气哟!”
一向深谙讨好女人之道的霍澄恩立刻双手奉上特制甜点,只求何彩芹别再开口惹他大哥生气了。天啊,她的胆子可真大,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像她这样和他大哥说话。在一旁观战的他,都不禁要为她的鲁莽捏一把冷汗。
“嫁给你还比嫁给那个魔鬼好多了。”
完全不理会霍靖亚山雨欲来的阴沉脸色,何彩芹一面接过霍澄恩递上的巧克力慕斯,一面堆起笑容说道:
“起码你懂得怎么让女人开心。”
一句话说得霍澄恩直冒冷汗,而何彩芹的脸上净是挑衅的笑意。
“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个会让男人开心的女人?”摇摇头,霍靖亚一句话彻底否定了何彩芹的魅力。
这个不知分寸的女人!竟然明目张胆在他面前勾引他的弟弟,他从未见过这样忝不知耻的女人。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嫌弃我哪一点,之前在床上的时候他明明快活得很,还说他一天都不能等,急着要把我娶回家呢!”何彩芹唇边扬起恶作剧的笑,她转头对霍澄恩说道:
“不过,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点头答应他,因为……”她故意顿了一下。
霍澄恩立刻追问道:
“因为什么?”
“你知道的,”她扬起眉,指尖戳戳霍澄恩结实的胸膛。“我从来没得到满足。”
“嗄?”这女人在说什么呀?
唉——笨男人,这样还听不懂?干脆跟他讲明了吧!
“就是没有过高潮啦!你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吧?就是做爱时,感觉舒服到浑身颤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那种感觉……”何彩芹一面说明,还一面比手画脚。
“够了!”简直是一场闹剧!他当初怎么会认为她是适合担任他未来妻子角色的最佳人选呢?他的判断力真是错得离谱。
这种口没遮拦、行为放肆的女人,如果让她进了家门,等于是引狼入室。但现在都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他真不敢想像后续她还要捅出什么样的楼子来。
更何况,最难缠的不只是她而已,还有一号令人头痛的人物……
“你如果还想要那场婚礼的话,现在就给我乖乖闭上你的大嘴巴!”
他的话才刚说完,便听见背后响起一阵玻璃坠地破碎的声音。
“谁?”
霍澄恩立刻奔出气氛诡异的餐厅,他在长廊的转角找到了脸色苍白的霍若茵。
她浑身颤抖、气若游丝,当她被霍澄恩小心翼翼地搀扶至霍靖亚面前时,斗大的泪珠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若茵,你没事吧?”瞧她,抖得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何彩芹发誓,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对待自己的妹妹如此呵护,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一向冷酷无情的霍靖亚。当他凝视霍若茵时,原本刚毅的脸庞竟然不可思议地呈现出温柔的弧度。
这个男人与自己的妹妹之间,铁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像她说的,他们之间若没有什么的话,那才叫做见鬼了。
堆起笑容,何彩芹模仿着好大嫂的语气对霍若茵说道:
“想必方才你刚巧经过餐厅,不小心听到了吧?”
何彩芹瞟了霍靖亚一眼,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你大哥都还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他或许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是这样的吗?靖亚?”
看见霍若茵愈来愈苍白的脸色,颤抖得更加厉害的纤细身型,何彩芹扬起眉说得更是起劲。
“你们……你和我大哥……”霍若茵的声音小得大概只有蚊子才听得见,就连她眼泪落下的声音都比她说话来得清楚大声。
“对呀,我们决定要结婚了!”
她想伸手勾住霍靖亚的手臂做出状似亲昵的举动,可惜被他冷冷地闪开了。
瞧霍若茵苍白如雪般的脸色,还有抖瑟如落叶般的身子,就算她立刻摊软昏倒在他们脚边,何彩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好惊讶的。
只不过在她昏厥之前,彩芹发现她眼底盛满了与她本人一点都不相衬的恨意。
没错,霍若茵恨她。
关于这一点,何彩芹丝毫不感讶异。
看着霍家两兄弟因体弱的妹妹突然昏厥,而陷入一阵人仰马翻的慌乱,她只是懒懒地起身走到厨房,吩咐厨师给她下两碗阳春面加卤蛋,最好再切一盘豆干和海带。
真是的!没事装什么派头,花那么多钱请个金发厨师回来,煮一堆看起来漂亮却一点也填不饱肚子的法国菜,存心饿死她嘛!
搞不懂霍家这两个大男人怎么不觉得饿呢?
不顾霍靖亚投射在自己身上那道几乎要杀死人的凌厉目光,何彩芹只觉得肚子饿得慌,随手捉起桌上那罐小小瓶的罐头,拿汤匙一把挖空整罐内容物,然后贪婪地送进嘴里。
“呸!真难吃。什么玩意嘛?”咸不啦叽的!一粒粒小小黑溜溜的东西,怪恶心的!
她马上就将嘴里的东西全数吐在自己的空盘子上。
才要起身到厨房去看看她的面不知道弄得怎么样了,却听见女佣杀猪般的尖叫声。
“怎么了?”她很好心地凑上前询问。
“谁把这罐黑海进口的高级鱼子酱弄成这样!完蛋了啦!我会被扣薪水的……”女佣已是泣不成声。
嗟!大惊小怪。这么小小的一罐,要多少钱,了不起赔给她就是了。
“那玩意太难吃了,你说它叫什么来着?”
“鱼子酱……”
“嗯!我最讨厌吃海鲜了,还好没把它吃下去。难吃透了,简直难以下咽……好啦,你不要一副快死掉的样子嘛!这一罐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了,多少?三百够不够?”
菜市场一条普通鱼也不过百来块,这小小的鱼罐头尽管是进口的,也不会差太多吧?
只见女佣瞠大眼,摇摇头地比出一个二的数目。
何彩芹于是干脆从皮夹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才两百块你就哭成这样,真是的,你差点吓死我。”
女佣一听,眼泪流得更厉害,头也猛摇着,她抵死不肯接过何彩芹递上的两百块钱。
“难不成是两千块?那么难吃的玩意要两千块?有钱没地方花吗?花两千块买这种东西?简直有病……”嘴里碎碎念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皮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