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暴怒咆哮让她两个膝盖抖个不停,她立刻两腿发软的蹲下去,笨手笨脚地清理着被自己搞砸的石膏碎片。
她愈是想要赶紧收拾干净,手脚却愈是不听使唤,握着破碎石膏片的手指,三番两次被锐利的边缘给割伤,丹红的鲜血沾染在雪白的石膏上,怵目惊心。
“够了!你出去!别再来烦我!”
希佛终于看不下去,一把将她给撵出工作室大门。
等到江朵嫣离开之后,希佛一个人默默瞅着被砸碎的塑像残骸,掏出收在衬衫口袋的那枚闪亮指环,心中的酸楚再也压抑不住,排山倒海向他全身汹涌袭来。
“我错了吗,薇黛儿?为了得到你,我所做的这一切,难道都错了吗?真是我害死了你,是吗?你告诉我呀!不要再用冰冷空洞的眼神对我无言抗议呀!薇黛儿
当初谁又想得到,一枚银色指环,竟会造成一对恋人天人永隔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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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虽然有许多世界闻名的博物馆以及美术馆,年年吸引大批观光客不辞千里争相游历参观,但是巴黎除了这些观光景点之外,其他还有许多地方更值得去踏青浏览。
找了一个阳光还算明媚的午后,荷曼约了江朵嫣来到巴黎近郊一处最负盛名的墓园——拉榭思神父墓园。
也许有人会觉得参观墓园实在匪夷所思,但这座位于绿树成荫小的上的墓园,却是许多名人经过了丰富璀璨的人生之后,最终选择的长眠之处。
但是在看过了电影“致命追缉令”中,那段女主角被残酷前夫诱至墓园,并遭到活葬在其中一个坟墓的戏码之后,江朵嫣就对墓园敬而远之,她只要光想起活埋的情节,她就头皮发麻。
相较于江朵嫣的恐惧态度,荷曼一进了墓园,便像来到游乐场一样,脸上的笑意始终灿烂,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好得不得了。
看见江朵嫣狐疑地瞅着她瞧,荷曼便笑着告诉朵嫣:
“我来到这里,就像小孩进了迪士尼乐园一样,开心得不得了!对我来说,亡魂就像卡通人物一样有趣,况且这里的亡魂何其多,每个亡魂都大有来头——萧邦从棺木中跑出来,到处寻找一架钢琴来演奏;身材娇小的皮雅芙一面以她独特的悲凄嗓音吟唱着,一面向我抱怨她的服装已经过时老旧,她很希望有人能替她换换
江朵嫣听着荷曼绘声绘影地描述着这些已故名人,心底还是感到十分疑惑。她并不相信人死后灵魂还存在的可能性。
刚巧她们信步走到整座墓园之中最疯狂的一块墓地,那是“TheDoors”合唱团的主唱——JimMorrison的墓地。
事实上,这座坟已经不能叫作坟了,那石碑与塑像全被疯狂的乐迷以各色喷漆在上头涂鸦留言,歪七扭八的一堆“永志不渝”的肺腑之言,恐怕再也无法传递到巨星的心中了。
这位行径大胆狂放的巨星,在一九七一年遽死于异乡巴黎,死因至今成谜,留给世人无限追思。
疯狂、癫乱、痴迷,是参观过这座坟墓之后,心中唯一的感想。
“我想,这座小小的坟,恐怕迟早有一天会被一群摇滚疯子给挖走。”
江朵嫣看着被乐迷恣意涂写摧残的墓地,不禁喟然叹息。
“反正JimMorrison也不介意换个环境,别用怀疑的眼光,这是他刚刚亲口告诉我的。他现在就站在你背后,转头对他笑一个吧,他称赞你的头发很漂亮呢!”
荷曼说得十分开心,却不知道江朵嫣因为她的话而浑身汗毛直立,差点要拔腿落跑了。
因为江朵嫣实在大胆小,彻底坏了荷曼逛墓园的兴致,于是她们只好提早结束行程。出了墓园,两个人就跑去喝温暖的热咖啡。
“最近和希佛处得怎么样?”
荷曼说话一点也不罗嗦,劈头就是重点。
她这趟回巴黎没什么目的,就为了看别人的好戏。
没办法,她大无聊了嘛!整天待在家里也只会惹她老妈不开心,还不如拍拍屁股出门去。
江朵嫣摇摇头,叹了一回气,代替了一切回答。
“这么惨呀?”
荷曼的语气有些存疑。她昨天明明才用塔罗牌算过江朵嫣和希佛的命,结果显示他们之间将有个大转机,所以她才约了江朵嫣出门,想探探她的口风,没想到却见她愁云满面。
不可能,她不可能会算错,即使她对塔罗牌不如水晶球一样研究深厚,可是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占卜会出错。
“奇怪,我一向算命算得很准,我的第六感也还是和从前一样敏锐呀,否则刚才在墓地里就不会看到那些幽魂拼命发表意见……唉,真搞不懂究竟是哪里不对了……”荷曼偏着头喃喃自语着。
荷曼的话让江朵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兴奋大叫,她的激烈反应害兀自沉溺在自我世界的荷曼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是被什么恶鬼附身了是不是?突然叫什么叫嘛!”
江朵嫣不顾荷曼的埋怨,两眼照照发亮,拉着荷曼的手问道:
“你说你能和死去的人沟通,这不是骗人的吧?”
“嗟,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亏我把你当好朋友看待。”
“不不,我相信你,就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要请你帮我一个大忙。”
“你说,什么忙?”
荷曼很爽快地答应帮助江朵嫣。
“你能不能想办法找到薇黛儿的魂魄?我有些事非得找她问个清楚不可。”
荷曼没料到江朵嫣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喝进嘴里的咖啡差点又流了出来,下巴也险些脱离脸部。她掏掏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你说你要找谁?”
她必须再确认一次,证明她真的没听错。
“我要找薇黛儿,向她请教一些关于她和希佛之间的纠葛。”
“嘎?”
荷曼按着太阳穴,开始觉得江朵嫣是个不容小觑的头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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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厚重的帘幕拉上,彻底遮挡窗外乍现的阳光。
煞费苦心按照古籍画成复杂的招魂地符,精心布置一地的白腊烛阵,江朵嫣硬着头皮抖着手将一支支腊烛给点燃,霎时整片墙上布满了烛影幢幢,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相对于江朵嫣的凝重恐惧,荷曼倒是容光焕发。她一脸笑嘻嘻地看看时间,对江朵嫣宣布道:
“时间差不多了,等一会儿就可以开始了。”
每次一举行这种仪式,她的精神就好得不得了,这种心情就像是周末夜里偷偷跑到舞厅去打混的未成年少女一样,感觉十分刺激。
“先让我再弄清楚一点,等一下你念完咒语之后,我就拿刀划破你的掌心,让你将血滴入这个盆子里……”
江朵嫣戒慎恐惧的握着冰冷的刀柄,打了个冷颤。
老天,她是哪根筋不对了,怎会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一思及此,江朵嫣抬眼,恰好看见身穿黑斗篷的荷曼露出半张脸朝她露齿而笑,这种感觉真是诡异得可怕,江朵嫣吓得差点丢下手里的刀,就这样夺门而出,再也不要回头。
“荷曼,你干么不回答我?荷曼?”
江朵嫣发觉坐在一旁的荷曼忽然翻了个大白眼,嘴里振振有词,霎时整个房间里的烛光像鬼影般晃动。江朵嫣抖着一双不听使唤的手,勉强摊开荷曼僵硬握拳的掌心,硬着头皮完成了方才口头演练过一次的所有步骤。
抬眼看见荷曼一动也不动,江朵嫣心想:惨了,会不会是哪个步骤搞错了?现在可好,她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不会真的那么惨吧,不但招唤薇黛儿的魂魄未果,还把荷曼的灵魂给搞丢,天啊,她难道是砸锅大王吗?
江朵嫣绞紧十指,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你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才这样大费周章地招唤我出来吗?为什么还不开口呢?”
从荷曼嘴里吐出的字句,那纯正优雅的口音,让江朵嫣诧异万分。
荷曼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么这说话的人是谁呢?
“你是……薇黛儿?”
“是。”
天啊!她们真的成功了,她们找到薇黛儿了!
江朵嫣在心里兴奋大叫,险些忘记自己如此费事招魂的主要目的——她得向薇黛儿询问清楚,关于希佛创作的塑像之中藏有她给里昂的戒指一事。
“你是不是有一枚要给里昂的戒指不小心弄丢了?”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我在希佛为你捏塑的石膏像里,发现了那枚戒指。”
江朵嫣的话才说完,立刻听见附身荷曼的薇黛儿猛然倒吸一口冷气,显然这个事实对她而言是一大震撼。
“薇黛儿?你还好吧?我想问你的是,那枚戒指究竟代表了什么,希佛似乎非常在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