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天天吵,不累吗?」砚熙疲惫地问。他们不烦,他可是被吵得快崩溃。
「砚熙……」
「大哥……」
两个人像犯错的小孩惭愧地垂低头。
砚熙无声叹息,不晓得这种局面何时才能结束。
「睦平,我们不是还有工作要谈吗?走吧。」他还是得先将这两个人分开。
睦平点点头,跟在大哥身后往外走。
「你们要去哪里?」萸君紧张地问。
「跟客户做最终的确认。」砚熙边穿外套边说。
「去酒店谈吗?」有了前车之监她不得不问。
「不是。」
「那就好。」她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又想到什么对着砚熙背影大喊:「不过要注意千万不要让那家伙有几可乘喔!」然后她再赏给那家伙一个警告的眼色。
目送他们离开后,卸下武装的她,脸自动拉了下来……
她甩不掉心中那片乌云。
到底她又忘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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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萸君还真恨自己野性的直觉。
就是因为她在砚熙出门后胡思乱想,才会发生这种事。
她楞楞地看着混乱的急诊室。
虽然没有重大事故,但发生事故的人很重大,重大到一个人受伤有一大群人挤在这里关心。
间隔不到三个月,砚熙又躺着被送到这里来。
这次的原因是被人恶意追撞。
她就知道他的身边充满危险,若不看紧一点,说不定就天人永隔了。
她这么难过,为什么他们还要烦她呢?
砚熙的黑衣部下们慌张地到处拉人询问,不时凑过来问她的意见。她的白衣同事受不了骚扰,频频向她抗议。
终于,她受不了地大吼:「你们够了没?」
瞬间,所有嘈杂都停了下来,穿黑衣、穿白衣的都张着嘴望向她。
她气势万千地睨了黑衣部队一眼:「你们大哥只有外伤,治疗过后已经没事了,休养一个晚上应该可以出院。阿龙、阿虎留下帮忙照料,其它的解散。」
在她撼人的魄力下众家弟兄不敢有异议,不到十秒就地解散完毕,效率之好比国庆阅兵还精采。
环胸看着清静不少的急诊室,萸君疲倦地转向医院同仁。
「这样就不会妨碍到医院的运作与安宁了吧?」
她朝同事微笑,白衣的小百姓们却是退了一大步。
能吼掉一群恶人的人应该才是最可怕的吧?
抱着同样的想法,善良的白衣天使们也很有效率地消失了。
没费心去猜他们惊愕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萸君现在只想冲进去照顾砚熙。
岂料脚跟才刚转开,一声催命符就急贴了过来——
「儿啊!这么晚还到医院来加班,为娘的我体贴地送宵夜来了。」柳母唱作俱佳地辗进门,宵夜往女儿的手里一塞,人却猛往里面探头探脑。
萸君厌烦地转动眼珠。她妈肯定是在看大陆历史剧时,被她某个碰巧目睹到她跟男人扯上关系的姐妹淘告密通报过来的,不然不会满嘴拗口的京片子。
依她娘脸上狂喜的表情看来,那个热心的姐妹淘肯定是很翔实、很精采地转播了急诊室的状况。
「收到了,你可以回家看电视了。」她转回母亲的头,将她往外推。
「不急,我已经吩咐你爸帮我录起来了。」柳妈硬是不走,赖在诊间外东张西望。「听说你是飞似的飙回医院,为的就是一个车祸的男人?老实招来吧,那人是不是我盼了二十多年百年难得一见的黄金女婿呢?」柳妈八婆地觑她。
柳妈一露出不理性的眼神就表示她的婆妈指数升到最高值,若不想办法支开,她那天花乱坠的编剧功力恐怕又将掀起一场浩劫。
萸君非常清楚她妈的破坏力,连忙堆出假笑。
「妈呀,你打哪听来这种消息的?我们只是朋友罢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朋友多,你女儿又重义气,朋友受伤了当然冲第一喽!」
「是吗?你觉得你妈这么好骗吗?如果不从实招来,我自己进去弄个明白。」柳妈铁面无情地瞥了她一眼。
女儿是她生的,有几两重她会不晓得吗?
想骗她,连续剧多看几年再来吧!
萸君慌了,她知道她妈很啰嗦、很三八,没想到一 「番」起来也是超级婆妈,难缠得要命。
「人家都累了在休息,随便打扰不好吧?」她晓之以理。
柳妈哼了一声睇她:「你老实招来,他是不是你中意的家伙?」
「是。」碍于情势,她认了。
「做什么的?人长得怎么样?多大岁数?家里几个兄弟姊妹?有没有不良嗜好?喜不喜欢跟你妈一起看电视?」女儿一点头,做娘的立刻兴奋得忘了正经,捉着她的手叽哩呱啦嚷出一串身家调查。
萸君的头更大了!
她终于想起来她落掉的那个关键了——她最该伤脑筋的是砚熙的身份。
她要怎么告诉她妈,躺在里头的是黑道老大,长得很像大哥,有一群凶恶的兄弟,没有不良嗜好,只是职业很不良;不喜欢看电视,却爱画电影场景?
有哪个长辈会喜欢自家女儿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就算是疯女婿疯到没理性的她妈应该也不会高兴吧?
「妈,这以后再谈,先让人家把伤养好要紧。」她陪笑着,不露痕迹地将她妈慢慢往大门拖去。
今天能知道女婿有着落,柳妈就心满意足了。
在上出租车前她笑得很和蔼地说:「等他痊愈了记得带回家让妈替他补一补,顺便去去霉运啊。」
「好,我尽量。」
萸君随口应道,正准备关上车门,她娘又不悦地扯住她的手腕。
「姑娘,你若是敢在人家未痊愈前就甩掉人家或是被人抛弃,你就别想再踏进家门一步!」言下之意就是她一定要把人带来。
看她妈一脸狠劲,她岂能反对?猛点着脖子直到车影消失为止。
收回视线她的脚步格外沉重。
她真的很讨厌坏人。
当坏人有什么好的?除了受伤还上不了台面,总是在阴影下生活,难怪叫「黑道」。
唉!他这个黑道老大也不愿意当她的黑市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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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腮、斜着脸,萸君难得安静地对着窗户发呆。最后还忧郁地叹了口气,反常的样子让屋里其它人看得浑身发毛。
「喂!妖女,你别装了。现在再怎么装柔弱也掩饰不了你粗鲁的天性。而且出外洽公的老大也看不到,只会惹我们恶心罢了!」睦平很不齿她虚弱的模样。
萸君没瞧他,径自沉浸在烦恼里。
「在想什么?」一股温暖朝萸君定近。
温柔的嗓音加上一杯香醇的红茶,这样的关心就亲切多了。
萸君望上祺攸平和的脸,窝心地接过茶杯。
她们两个会一起聚在砚熙的办公室里都是拜皓天的疑心病所赐。
不然她们本来应该是在灯光好、气氛佳的咖啡馆喝下午茶,而不是坐在这里被一只猴子嘲讽。
更可恶的是,砚熙居然同意皓天对她们的禁足!因为他们不敢确定她们会不会又心情不好相约去飚车。
虽然她的信用常破产,但她不希望连砚熙也不信任她。
唉,这还不是最惨的,麻烦的是她妈那关呀。
「真难得,你这次居然没粘着大哥,以前你不都是大哥去哪,你就跟屁到哪的吗?尤其是出事后,你更像个老妈子,天天把大哥当儿子带,今天是怎么了?」不习惯她的沉默,睦平用力挑衅。
「因为有鄞皓天跟着……」她幽幽地瞟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
「二当家?这跟二当家有什么关系?」他一脸困惑。
萸君收回失焦的视线,以一种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他。
「你没有感觉吗?你大哥每次出事时,鄞皓天都刚好不在,不然就是他故意失手。这代表什么你还不晓得吗?」
「巧合啊!能有什么别的意思?」睦平理所当然地说。
萸君绝望地闭上眼,决定放弃这个蠢才。
「白痴,这表示你们二当家有意陷害砚熙,而你们居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是太愚蠢,还是早就串谋好了?」再睁开眼,闪的是怀疑的锐光。
「你误会了,皓天不是那种人。」祺攸细声为高中同学辩护。
萸君无可救药地看她。
「你就是这么善良才会被他一直欺负,他那种性格若不算邪恶,那每个人都可以当天使了。」
「可是……」
「哈哈哈……」
祺攸微弱的声音被睦平不可抑止的大笑盖过,放肆的样子让萸君抡起拳头就要揍过去。
睦平马上举起手投降。
「对不起,我太夸张了。」他道歉,但嘴角的笑痕显得很没诚意。
萸君不领情地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睦平连忙辩解:「我们都知道二当家不安好心,这是从我们认清他之后就存有的共识。现在已经没人会这么认真地指责他狼心狗肺,所以刚看你这么激动才忍不住怀念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