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的感谢,我要你的照片!点头吧,答应我照几张相交差吧?」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像众家姐妹握过她的那般用力,意图将她们的爱意传达过去,眼里发散的是她个人无比诚恳的请求。
「这件事不单是我能决定的。」砚熙技巧地收回自己的手,脸上的沉稳没弄乱一分。
萸君讷讷地缩了回去。
「说的也是,如果只带回你的,其它两组人马只会更火,而我就更死无全尸了。」突然她很狗腿地笑着,奢望这个大哥除了文明,还会很善良:「不过,你会帮我要到其它人的相片吧?」
请赏给她一个首肯,让她脱离花痴欲海吧!不然再来一次,她肯定会淹没在她们的口水中。
「很抱歉,我们都不喜欢拍照。」砚熙笑着拒绝,不给自己招来麻烦。
对萸君而言简直是青天霹雳,一想到任务失败的悲惨明天,她心中的堤防终于崩溃了。
「谁稀罕你的道歉啦,我要你负责!负──责,你懂吗?就是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她气忿地站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对他大吼,若不这样做她恐怕会气到吐血。
「哦……我听到了喔,大哥,你对人家护士小姐做了什么需要负责的事呀?」 一进门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宣言,睦平贼兮兮地揶揄。
砚熙文风不动,仅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就让睦平安静下来,不敢造次,大哥的气魄不言而喻。
转回头,气质一敛,他温和地对萸君说﹕「柳小姐,现在人都在,妳有什么问题就一起解决吧。」
「啥?你说什么?」萸君还沉浸在他惊人的换脸技巧中,怔怔然地张嘴发呆。
「我想大哥的意思是要妳把刚才的事再说一遍吧。」
皓天鬼魅般的声音阴柔地从角落传出,吓得她马上跳下椅子,紧张地四处张望。
若说她对他们这个集团还有什么不满的,最让她不顺眼的,就是这个帅到地狱去的二当家!
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好看到阴险冰冷的家伙!偏偏鄞皓天集大成于一身。有他在,她就浑身不舒服。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要干什么。」萸君不领情地瞪了皓天一眼。「还不都是你那张脸害的,人家说红颜祸水,可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还不是会祸国殃民。瞧瞧外头那些为了你们耽误工作、抛弃家人的姐妹们,你们不觉得该有点表示吗?」
「她们想做什么?」睦平好奇地问。
他很想知道那群花痴除了跟监外,还变得出哪些花样?
「很简单,她们只要你们几张照片就满足了。」萸君说出最终目的。
「要照片做什么?我可不希望自己的照片莫名其妙地沾满陌生女子的口水。」睦平说得很狂妄,那样子又把萸君气得跳上椅子。
「你在臭屁什么啊!不过是垫底的罢了,人家第一名、第二名都没说话,你凭什么说得如此得意?」
「嘿嘿,我说的都是事实呀!不信你问大哥。」
话锋一转,大伙的视线集中于床上那个悠然阅读的男子。
「你还有心情看书?你不是要帮我解决问题吗?事关我的存亡耶!你居然这么轻松,有没有天理啊?」萸君受不了地吼道。
「太夸张了吧?」睦平不以为然地撇了嘴。
「闭嘴,这里没有小喽罗说话的地方。」萸君气势惊人地吼了回去。
「你……」
「睦平。」砚熙一个眼神挡下睦平即将喷发的怒气。
他客气地开口:「柳小姐,既然当事人都在场,你不妨亲自问问他们的意愿。至于我,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我也不干。我又不是艺人、也不是马戏团的小丑,没事干嘛发照片给人下咒,这种蠢事我才不干咧!」睦平一边瞪她一边恶意地拒绝。
「我讨厌照相。」在窗边泡茶的皓天冷冷地说。
他们三人一个接一个地丢给她难堪,萸君咬着牙忍下了,不这么做她可能会气到放火烧房子。为了其它无辜的人着想,她憋得很辛苦。
「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不过我不敢保证,要不到相片安慰芳心的姐妹们还会使出什么手段,到那时就不是我阻止得了的了。」她阴恻恻地恐吓。
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大肆煽动花痴集团,非要闹得他们鸡飞狗跳不可。
她低头暗自奸笑,一面用力地替砚熙换药,一面幻想他们被烦到捉狂的画面。
第三章
同样的十月,前天是艳阳高照的秋老虎,今天无端地刮起风来,天色昏暗暗的,伴着地上被卷起的枯叶,这景象好不凄凉。
但再怎么萧瑟也苦不过医院里头推着车的小护士。
萸君战战兢兢地闪身进门,确定病房的门已经完全合上,才安心地抹去额头的冷汗,再抬起,换上的已是愠怒的俏脸。
她不吭一声地靠近窗边的男人,刻意让他注意到她的到来,却对他的致意视若无睹,径自在房间内忙碌着。
躺回床上的砚熙眼带兴味看着她在床边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过来替他换药。随便用他骨折的手腕想,也晓得是出了问题。
「心情不好吗?」他亲切地问,态度上是礼貌多过好奇。
萸君没理他,继续量她进门后第三次的血压。
砚熙无所谓地笑了下,翻起书,任凭她虐待他手臂上的血管。
顿时室内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连血压计打气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萸君的睑定定地对着血压计,两只眼珠却骨碌碌地直往他转,所剩不多的耐性随着水银柱直线下降。
最后她憋不住地扯开听诊器,直接凶狠地瞪他。
「喂!你干嘛不继续问下去?」她没好气地喊他。
砚熙从容地放下书本和善地笑着:「你不想说,不是吗?」
「谁告诉你我不想说了?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这么客气,行吗?有时候没有响应并不表示苦主不愿意说,而是她需要更多的动力去诱使她爆发,你懂吗?这就是三姑六婆的八卦原则,只要观众愈想知道,她们就说得愈起劲。」萸君手叉着腰,一脸夫子训话的神气。
砚熙受教地点点头:「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谁告诉你重点是这些废话了?」每次看到他没进入状况的样子,都会让她火冒三丈。
到底是谁害得她落得如此局面的?他怎么可以笑笑地置身事外呢?
「我来找你还会有其它事吗?」她深吸了口气要自己冷静,既然他装蒜不认帐,她得保留力气跟他慢慢耗。
「不就是换药、换点滴吗?」他还是稳重得无懈可击。
「你……」直到今天,萸君终于明白所谓的天敌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真的有跟自己彻底不对盘的人,她还以为以她爽朗外向的个性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偏偏来了个戚砚熙推翻她好人缘的纪录。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他们始终在鸡同鸭讲;总是她气得哇哇叫,他悠哉悠哉地在旁纳凉。
这样的差距,这么多的恩怨,让他们这辈子肯定做不了朋友!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千万干万不要惹恼了照顾你的护士?」她异常轻柔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去。
砚熙粗黑的眉淡淡地挑了一下。
「谢谢你的忠告,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我要你现在就很注意地听我说每一句话。」气极的她吼了出来。
不吼出声她会闷到内伤导致休克送急诊啊!
「我的耳朵没有受伤,你可以用正常音量说话。」没被她的脾气影响,他仍保持一贯的泱泱大度。
「我当然知道你好的很,因为倒霉的都是我!」她说得愤恨不平。
「辛苦你了。」他表示谢意。
萸君立刻提眼瞪他,而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哀怨狠辣。
「刚刚那句话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不觉得哪里有趣。」砚熙正经地回答。
「天啊!天啊!你果然还是没进入状况!」萸君抱着头克制住撞墙的冲动。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可以这么客气呢?
就算是说笑也好,至少表示他还晓得她在说什么,她也不要他再这么彬彬有礼下去。
他不是黑道大哥吗?有哪个大哥像他这只呆头鹅的?
「前天的事你还记得吧?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苦着一张脸帮病人换药?」她不想跟他兜圈子,再绕下去,她不是气到脑溢血挂掉,就是直接到精神科报到。
「会让我这么捉狂,只有外面那群姐妹们连手才办得到。」她无力地摊坐在沙发上不停揉着太阳穴。
她所期待的悲剧并没有对戚砚熙他们产生影响,反而一一在她身上应验。
这两天埋伏在走廊上的人愈来愈多,而且不再限于女性,他们的魅力连同志们也无法抵抗。这两大势力连手,她的日子是愈来愈不好过。
可奇怪的是,房里的那群人却不被打扰,仍然天天过他们悠哉的生活,这就是她最不能平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