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相公好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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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的雪是细致的,轻轻悄悄地落下,像是一首动人的诗,而包头的雪是粗犷的,连风带雪迎面而来,剃刀似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季掌柜、季夫人,进来店里喝口茶吧!」悦来客栈的李老板热络地招呼着。

  在祥子的作主下,可娜已许给石子,两家成了儿女亲家,自然格外亲近。

  夫妻俩走进了客栈,围着炉火喝着热茶,一时间,全身都暖烘烘的。

  一看来客是盛祥号的大掌柜,不少人都凑了过去。

  「季掌柜真是神机妙算,怎么知道今年有大雨,还买了那么多的粮?」

  「唉!早知道我就不卖掉了,一斤粮最少能赚三倍,我就没那个福气。」

  「你当是谁都能买树梢是不是?盛祥号买粮时,你还偷笑哩!」

  「哎哎!没这回事。」被点名的人困窘的辩道:「你不也说季掌柜疯了,」

  两人争辩得面红耳赤,祥子连忙劝解。「两位别多说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当时买那么多粮,我心里也是没底。」

  「现在盛祥号可是包头第一家了,别说包头了,在伊黎、科布多、察哈尔台等地都设有分号,在这短短几年间就打下如此江山,都快能说是蒙古第一家了!就连额尔勒也在今年的买树梢上吃瘪,听说已经离开包头了。」

  祥子和桔梗听了同时一震。「额尔勒离开包头了?」

  「那可不是,今年他为了要整垮盛祥号,把他手上的粮全都倒给盛祥号了,还用了比平常多了五厘的利,去拿下盛祥号的借据,光这么一转手,就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钱。」

  「不只是损失了钱,听说他的三姨太和大夫人争风吃醋,三姨太一气就上吊死了,家里听说一直闹鬼,他的五姨太又偷了他的钱,和长工跑了,她这一跑,他家几乎就败了,现在额尔勒家里人心惶惶的。」

  一个家业要建立起来何等困难,但要败就只在一夕之间,闻者无不欷吁。

  至此,桔梗总算松了一口气,在桌面下悄悄地握紧了祥子的手。

  「盛祥号不只在这次买树梢上大赚一票,最让人佩服的,就是还开仓赈济,平抑了原本可以涨得像黄金一样的米价,救了好几万的黄河灾民,大掌柜,你真是好心肠。」

  祥子叹了一声。「我原本也只是一个拉骆驼的工人,祖上务农,我怎会不知道农民的苦?一年到头像牛马一样的拚命工作,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饭吃。我认为商人应当守信、讲义,然后才是取利。」

  在场的人也都是殷实的商人,很多都是离乡背井,从各地来到包头做生意的,听了也不禁感慨。

  「唉!这次盛祥号的义举,名声远传,很多人都慕名来和盛祥号做生意,也有很多客人指定要买盛祥号的东西,真是心存仁义天地知啊!」

  祥子抱拳作揖道:「各位,我们都是拜关老爷的,他老人家在天上看着我们,我自然要让人知道咱们包头的商家都是重信守义的。」

  「好!」一时间,众人皆鼓掌叫好。

  桔梗静静地坐着,柔柔地看着他,他心头一紧,看出她的疲倦,连忙告别了众人。

  祥子轻轻拥着桔梗,小心地为她戴上斗篷,两人相偕走在街道上。

  「你很高兴?」她轻声地问。

  「是的,再也不会有人动得了妳了。」他柔声回答,脸上浮现了释然的表情。

  「傻瓜!」以为他是为了他的成功而高兴,想不到居然还是为了她,

  她抬头看着轻盈落下的雪,伸出手,接住一朵晶莹的雪花。

  「妳怎么了?」他有些担忧地问。

  讶异于他的敏感,她轻扬眼睫,只是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她今天异于平常的安静让他有些不安。「桔梗,妳在想什么?」

  「我在想……杭州不知道下雪了没有。」

  他沉默片刻,大手贴着她冰冷的脸蛋。「南方比较温暖,现在一定还没有下雪。」

  「是啊!还没有下雪,瞧我在想什么。」她轻声呢喃。

  他拥紧了她纤细的身子。「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听来格外的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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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温暖的屋子,一身的风雪就开始融化了,轻手轻脚地脱掉了身上厚重的皮衣,祥子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妻子,在睡梦中的她显得温婉安静。

  贪恋她熟睡时的容颜,显得温婉安静而甜美,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触着桔梗的颊,温暖的触感让他想起自己的脸和手指几乎冻僵了,怕冷醒了娇妻,他连忙缩了回来。

  桔梗的眼睫轻轻颤动,扬起一对睡意蒙眬的眸子。「你回来了?」

  「吵到妳了?妳再睡吧!」他懊恼地说。

  探出棉被的纤纤素手握住了他正要缩回的大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汲取自己的温暖。

  「你好冷……一会儿就会暖和了……」困意太浓,边喃喃自语着,她又闭上了眼睛。

  他心中如暖流流过,感动充塞胸臆,他将手抽了回来,语带沙哑地说:「妳先睡。」

  轻声地卸下了衣服,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桔梗一触及他的身子,便习惯性地寻找着他的臂弯,偎在他的怀里,十指和他交握着,脚也缠上了他,温暖着他的四肢。

  桔梗的柔软与温暖迅速地点燃了他的情欲,但知道她的困倦,他勉强按捺着想碰触、占有她的欲望,直到好一会儿之后,欲望才平息下来。

  他掬起她一缯秀发,贪恋地呼吸她特有的馨香气息,他常常会在她睡着时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怎么看她都嫌不够似的,而有时他又会有一种恍如身在梦中的感觉,至今仍不敢相信她竟成了他的妻。堂堂七尺男儿被她化为绕指柔,他早已沉醉得不能自拔。

  若是说给她听,她一定会笑他傻气吧!只有在夜里,在她熟睡后,他会细细地看着她,好再确认一下,他抱着的是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美丽的梦。

  「今儿个怎么那么晚?」柔软的嗓音有浓浓的睡意。

  「刚刚才点完货……妳再睡一会儿吧!」他替她拉紧了毡被。

  困倦的美眸微微张开。「我有话想和你说。」

  「有话可以明天再说,不用等我。」他见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强打着精神,心里一阵怜惜。

  「明天你要去蒙古草原看皮货,我又得连着五、六天都看不到你。」她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

  盛祥号的生意越来越上轨道,但也越来越忙,他总是到处来来去去的,常一出门就好几天不见人影,而她就守在店铺里张罗打点着买卖。

  「我冷落妳了?」他无限爱怜地抚着妻子,怜惜着她的辛苦和难处,为了他,她远离故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荒漠地方--对她,总有满腔的愧疚,对她,万般怜爱都嫌不够。

  「没有,只是想和你聊聊贴心话。」她娇声地道。

  他为她密密实实地盖妥了棉被和毛毡,冬天了,北方的天气不像南方那样温暖,又冷又干燥,寒风冷雪像刺人的刀刀,刮在人身上都发痛,她一向怕冷,冬天常冻得手脚冰冷。

  他叹了一声。「我真恨不得屋里暖和得像夏天。」

  「傻话。」她微微一笑,享受着他温柔地揉搓着她一双柔荑,活络她的气血。

  「现在比我们刚来的第一年强多了,那时,我在屋里冻得直发抖,现在你瞧,我们的屋里多暖和。」

  「听说洋人会在家里做一个壁炉,里面烧着柴火,屋里就会很暖和。」祥子阴始考虑在家里依样弄一个的可能性。

  她闻言骇然。「壁炉?那多奇怪,整个屋里怕不都是烟了。」

  他呵呵笑着。「上面还有烟囱,烟会往上冒出屋外,家里不会有烟,很安全。」

  「不要再弄那什么壁炉了。」她叹了一口气。「整间房子已经被你改了两次了,我们已经有了火炕,屋里也烧了炭火,真的很暖和了。」

  「桔梗……」他忍不住磨蹭着她柔嫩的脸蛋。「这里不比杭州,我怕妳受不了,怕妳不习惯,怕妳委屈……」

  「我很好,我很习惯,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唉!这个大男人粗犷的外表下,却是心细如发。

  「妳会不会后悔?」他担心地问。

  她美目圆睁。「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踢下去。」

  他愣了一愣,被她难得的凶狠语气所吓到,然后轻笑了起来。「妳是只小母老虎。」

  她低头玩着他的发。「祥子,我今天将我们卧室旁的那间房间整理出来了。」

  「妳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他一向不过问她的决定。

  她甜甜一笑。「以后家里有什么人住就方便了,以后我再慢慢地添上一些东西。」

  家里已经有不少间客房了,但他没说出来,仍是顺着妻子。「好,妳别太辛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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