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月儿担心极了。
见她一脸藏不住的焦虑,徒单武辕更觉得她们该死!
“我把她们全送出府子,她们爱上哪儿去都与我无关。”徒单武辕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无情告诉她,一来是怕徒单月儿会伤心,二来则是怕她会——恨他。
“为什么?”
因为,她们会霸住你!
徒单武辕却没将心底的话说出口,只见他一脸别扭,违心地说: “因……因为我高兴!怎样?你有意见吗?”
毫不知情的徒单月儿一脸兴奋难掩,如涌泉般绵绵不绝的浓郁喜悦取代了先前所有不悦的指挂,她忘情地投入他的怀抱,浅笑道: “不!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为难白萍姐她们;还有,我原谅你了。”如果他能一直这么细心体贴、不随便发火的话,也许有一天,她会向他说那两个字——爱他。
轻咳—声,徒单武辕极不好意思地推开她,借着轻斥的举动,想挽回他已经濒临破灭的威严形象, “你……你真无礼!什么叫‘原凉我’了?应该是我…咦?”在她的层层水袖中,隐约似乎有抹金光倏然急闪射出,他猛然擒住她的手腕,翻起了她的粉色水袖,一只秀气瑰丽的黄金手镯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骤升而起的怒火须臾间迅速烧红了他的一双眼,宛若现场逮着了自己的妻子正与情夫偷情的画面,徒单武辕气得火冒三尺,愤然变色说: “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竟敢打她的主意!他非宰了那个人不可。
“我……”陡然被他的“变脸”吓到,徒单月儿惊魂未定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白苹姐说,它原本就系在我的手腕上,拜托你!放开我好吗?”徒单月儿拚命想扳开他的束缚,奈何自己的力气过于弱小,根本就未能影响他分毫;她实在不能明白,刚刚地还跟自己布说有笑的。怎么才一转眼工夫竟像换了个人似的,直教人感到害怕?
如此一个易怒善变的男人,万一他真生起气来……徒单月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以他那么大的气力,他一定会把自己给捏成粉碎的;一想到这里,徒单月儿吓得小身子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盛怒中的徒单武辕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状,他将全副的注意力皆放在眼前这只极有可能是“奸夫”所赠送给她的黄金镯子上;它是一只由桔梗花极交错而制成的美丽金镯,徒单武辕注意到金镯内侧好像刻有个小字,凑近一瞧,那上头写着——给我的丑丫头小柔:
生日快乐!
今生最爱你的小穗于秋十六岁的生日
徒单武辕不看还好,一看!哇!不得了,他更火了。
紧紧扣着她的双臂,徒单武辕使劲摇晃她道: “快说!这个‘小穗’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去他的“今生最爱”!他觉得这几个字刺眼极了,一肚子妒火无处可发泄,徒单武辕恨不得能立刻丢了它消火。
一抹模糊的影子俏悄窜入了脑海里,徒单月儿根本就无法辨识得出来。
被他摇得七晕八素,无力挣脱他,徒单月儿难过得都快吐了: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了是吗?哼!”徒单武辕冷嗤一声,极为霸道地说道: “那是最好也不过了!这辈子你只能记得我!我绝对、绝对不允许那名粗野汉子的污秽东西玷污了你,就连他送给你的手链也不准你戴着。拿来!”徒单武辕硬生生地将徒单月儿手腕上的金镯给扯了下来。
“啊!”徒单月儿尖叫一声,他粗暴的动作不慎伤着了她,痛得她火速缩回了手。她看见自己柔滑雪白的手背上多了好几道细长的刮痕,滴滴显目的红珠正从丑陋不堪的伤处慢慢渗透而出, “好、好痛!”
“月儿,我……对不起!”知道自己伤了她,徒单武辕深深为他的鲁莽轻率而感到懊悔不已,他朝她伸出了手,想察看她的伤势如何,却瞧见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瑟缩恐惧的表情,他心疼得人都抓紧起来,虽然明白伤害已经造成,纵使他再表现出多么愧疚也无济于事,但他就是想补偿她。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不好?”
眼底流露出因他而起的浓浓惧意,紧紧的将受伤的手背护在怀中,徒单月儿害怕地直往后退,娇小的身躯止不住颤抖,她红着眼儿说: “我没事!求你……求怀不要过来,不要!”
徒单武辕试探性地握住她,感觉到她鲜明的抗拒。“乖!月儿。”
不容许徒单月儿对他怀有半丝的畏惧之心,徒单武辕轻轻漾出一朵要她放心的笑容,柔声安抚她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而已,别怕。”
“我……我不要!”徒单月儿因为个性喜怒无常、时时反覆的徒单武辕而心存戒备,她冷不防的推开他,一脸惊惶失措的飞快跑出了“落华亭”。
“月儿。回来!”用力把手中的桔梗金镯握得死紧,遥望着徒单月儿已远去的慌张背影,他感到悔不当初,唤来吉儿,徒单武辕痛心地说: “跟上去,吉儿,好好安抚她。然后再为她包扎好伤口。”
“是!”带着一脸的责难,吉儿衔命而去。
为什么.站在原地,悔恨不已的徒单武辕突地将大手一挥,一桌精致可口的佳肴顿时全被他扫落在地,他不断使劲地捶着石桌,就连捶破了手、渗出血渍来也浑然不知;为什么事情到最后竟会演变成这般?他只是想爱她啊!徒单武辕猛然一震,爱吗?他爱她吗?他迷惑了!那是——种十分陌生的情愫。
身为显嵩王的顺位继承人,自幼就被人教养成面对事物要有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沉着态度。
徒单武辕以为,他可以随意掌控自己的情绪波动,当然也包括了他的爱情,但他又该如何解释那种回旋在心弦间、微带点酸涩的滋味呢;因为徒单月儿手碗上一只来历不明的暖昧金镯,竟引发他一肚子的莫名怒火。如此诡谲难测的感觉,他能称之为嫉妒吗?能吗?
没人回答他!
有生以来第—次。徒单武辕感到迷惘无助……
第八章
徒单月儿拒绝了徒单武辕的邀约——和他在漫天雪花中品茗赏景,坐在小花厅上,她手捧着一杯温热的香茶,仍抵挡不住不时从窗外渗透进房的阵阵寒意,不停呵着气,她微发着抖问:“吉儿,天气还会一直这么冷吗?”
一听见她喊冷,吉儿急忙又在火炉里添上了几根柴薪,说: “小姐,还需要吉儿再进房取件袍子来吗?”眼前活脱脱像颗肉包子的徒单月儿,滑稽可爱的模样令一旁的吉儿忍不住掩嘴轻笑着。
“没用的!我看,我还是别住在这儿好了。”月华水榭是一栋筑建在湖面上的美丽亭阁,可它美是美矣,且在夏季还好,一到了寒冷冬季,湖水结成了冰,冷上加冷,她岂不被冻死才怪!
“那没问题,小姐若是嫌这水榭不合你意,不妨去向王爷禀明,王爷一定会答应小姐的要求,到时候,小姐就不用再住这么冷的地方了。”
连着两日来,徒单武辕一逮到机会就会往这儿跑,无非是想获得徒单月儿的谅解。
但徒单月儿都不肯见他,惹得他一肚子的火气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这样下去,吉儿实在不敢想像,她只求这对小冤家能够尽快和好,不然,府中无辜被徒单武辕的怒火波及到的奴仆们,迟早会被王爷给折腾死!
“不要!我不想见他!”与其要去见他,徒单月儿倒不如让寒风给冷死算了。
“我的好小姐啊!求你别再跟王爷呕气了,王爷他
徒单月儿极不悦地斜睨了他一眼: “够了!吉儿,难得我觉得今天的心情不错,你就别再说些有的没的惹我心烦,可以吗?”虽然已经略消了怒气。她还是不想见他,她想试试自己究竟能忍耐多久不去想他。
“小姐——”
轻缓地放下了杯子,徒单月儿霍然起身说:“吉儿,我要到外头透透气,你别跟来。”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未来,如果真的可以,徒单月儿只想离开他,和众多女子共同拥有一位丈夫的感觉止她觉得难受,而与其痛苦,倒不如早点放手。
也许,她真能挣脱出对他的依赖,徒单月儿正逐步在尝试。
“外头冷,小姐还是戴上手套后再出门吧!”
吉儿递给了她一副滚着温暖兔毛的灰棕手套御寒。
徒单月儿感动地接过它, “谢谢你,吉儿,你待我真好。”
“王爷待你更好,他多宠爱小姐……”
“我出去了。”二话不说,徒军月儿头也不回,便离开了小花厅。
“月儿小姐……”吉儿轻叹口气,望着徒单月儿被雪花遮掩的娇小身影,由于王爷的怒火难平,导致现下府里的人各个皆小心翼翼地行事,深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就会招惹来更可怕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