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窗口距离外头的高度,耿隽不禁为小女孩鲁莽的举动捏把冷汗,不悦之情也渐渐升起,正想开口训话,却被小女孩突然捧至眼前的东西给打断。
“隽哥哥,给你。”小女孩湿淋淋、有些脏污的小手上,躺着一圈看似由草茎编织而成的墨绿色手环。
“这是我用幸运草编成的哦!幸运车好难找喔,我找了好多天才够编手环……以前隽哥哥说过,幸运草可以为你带来好运,你带着,就不会心情不好难过了。”小女孩童稚的眼中,透着纯挚的关怀,让耿隽看着看着,心头突然漾起一股暖暖的热潮,不断冲激着他的心扉,让他紧紧握住了小女孩冰凉凉的小手。
这些日子,天气一直都是这么糟,他难以想象一个小女孩,竟将自己过去的一句戏言当真,冒着如此大的风雨,栖身在凌乱的草丛中,只为替自己寻找编织手环的幸运草!
“童童,明天隽哥哥要启程去维也纳学音乐,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隽哥哥的脸色好沉好沉,让她紧张得不敢说话。
“维也纳……那里很远吗?隽哥哥不能常常回来看童童吗?”她的心情好难过,好想哭,她不要隽哥哥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不要!
“对不起,隽哥哥一定得走,一定要离开这里……你别哭啊!”他皱眉,不放心地看着眼前自己如妹妹般疼爱的小女娃。
“呜呜呜……可、可是,人家会想隽哥哥,童童不要隽哥哥走,好不好嘛?”
“唉,童童别哭了,隽哥哥答应你,等你长大以后,隽哥哥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隽哥哥了,这样好不好?”将哭得淅沥哗啦的小女娃拥进怀中轻拍着,他的心情也不好过。但,自从亲姐姐被逼出家门,这个乌烟瘴气的大宅,他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古板霸道的爷爷、勾心斗角的亲戚,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厌恶、渴望逃离,而今,这是他惟一的机会,受到维也纳乐坛传奇人物“乐音坊主人”之邀,可住入全世界音乐家们视为圣地的“乐音坊”内,连古板独裁的爷爷都对这样的资格有些心动,愿意放手让他远走,他又怎么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惟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他视若亲妹妹的小女娃了。
“可是,万一等我长大后,隽哥哥不认得我了,那怎么办?”梦中,她哭得好厉害地问,深怕等她长大了以后,隽哥哥就不认识自己了。
“不会的,隽哥哥一定会记得你的,等隽哥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我的童童小公主,你说好不好?”
“呜呜……真、真的吗?”
“当然……”
约定的回复还来不及说完,房门猛然被人给打开……
“隽,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野丫头是打哪来的?”
门口,一个苍老威严的身影站立着,枯老的手忿忿地指向仍攀在窗口边的童项芯。
“啊!糟糕!”竟被这个凶凶的可怕老爷给捉到,她死定了!
急急的想退身闪人,又怕连累到隽哥哥,童项芯正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老人身后竟窜出了一道迅捷的黑影,直往自己扑咬过来……
“呜--汪汪汪!吼--”
“哇啊!”
“童童!”
事情,发生在那一瞬间--
受到大黑犬的攻击,童项芯一个脚滑,小小的身子猛然自窗口向外坠落,耳边,是风呼啸的声音,大树分歧的枝扭划疼了她的脸颊、她的身子,脸上沾上雨点和枝叶,而眼前,闪过了隽哥哥仓皇失措的焦急表情。
剧烈的疼痛自额际炸开,她感觉自己摔落在草地,耳边逐渐传来众人的惊呼声,其中最教她挂心的,就是隽哥哥的呼喊。
她想张开眼看看他,也想开口告诉隽哥哥她没事,但,她却做不到,只能任由黑暗渐渐侵吞了自己的神智,沉入无边的睡梦中。
这,也是她与他,童年最终的回忆。
第三章
“唔……痛!”童项芯是在身子一阵阵酸疼不适中,慢慢转醒的。
才睁开眼,她就发觉了一切的不对劲!
“吓!这……这是哪里?”猛然从惊愕中坐起身,暖被自她娇躯上滑落,让她清楚地发觉,自己,竟是一丝不挂的!
天!昨夜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受地捧着头回忆前夜的一切,将脑海中闪过的那些凌乱破碎画面一一组合后,童项芯哑口无言地回想起--
昨夜,她被那群可恶的男人们下药了!
但,之后呢?
她记得自己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些男人,搭上学长开来的宾士车,但……
为什么她的记忆中却一直有个危险狂狷的身影,和那低低柔柔邪气又放肆的男人话语声,就好似……
“一大清早跑来找我,有什么事?”
对!就是这个声音!
只不过昨夜男人的声音不似现在这般冰冷无生气,多了些放纵的不羁与人性。
手忙脚乱地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童项芯好奇地偷摸到房门边,向外头探了探。
这房间,位在房子的二楼,而男人冰冷的声音,正是自楼下传来的,童项芯蹑手蹑脚溜至楼梯边,偷听楼下两位男人的对话。
方才开口说话的男人,那低沉略带危险气息的嗓音,全都唤回了她对昨夜蒙胧的记忆,也隐隐约约想起了两人那令她羞红了脸的亲密接触,小手不自觉地握紧在胸口,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起来。
老天!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男人可是不顾她意愿强夺了她清白的身子耶!
猛地甩甩螓首,童项芯一头俏丽的短发也因她这孩子气的动作而轻轻摆动着,她强迫自己收慑心魂,不可以再去想昨夜那让人羞红脸颊的一夜,并在心底说服着自己,眼前那男人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在她被人下药时强夺了自己的身子!
“隽堂弟,我昨天找了你一整天,你究竟是上哪儿去了?是到半夜才回来的吗?”前来找人的男子语气中微露抱怨之意,却丝毫未能影响打动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什么时候,堂兄也这般注意我了?”微嘲的话,自男人口中轻吐而出。
“呃,堂弟……我不是这意思!”男子的气势显然是弱人家一大截,支支吾吾的很是尴尬。“堂兄有什么事要找我?”耿隽自顾自地在单人沙发上落座,完全无视于对方的困窘。
“呃,这个……我是听爷爷说,堂弟你好不容易回国了,心头挂记得很,所以才会特别来看你……”
“哦?是吗?有劳堂兄关心了。”微微撇唇,露出个不像笑的笑意,耿隽看向自己堂兄耿云的眼神,很是嘲讽!
不知为何,在面对这样烦人客套的场合,他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了房内那小女人昨夜的娇媚姿态,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也许,等他这碍事的堂兄走后,他可以回房去好好“唤醒”那睡得香甜的小丫头,看她要怎么跟自己解释昨夜发生的事!
“呃,堂弟你这么说,真是太见外了……”耿云的话在对方无视的态度下,快说不下去了。懒懒地翻弄着手边的早报,耿隽连眼都不愿再多抬一下,冰冷无礼的态度明明白白显示着送客两个字。
“那个……隽堂弟,我看,我还是先走一步好了……呃,改日见!”尴尬地欠了欠身,耿云显然很不适应他这位待人冰冷的堂弟,有些不知所措地退下了。
临走前,他回身看了看仍是低头不理会人的堂弟。
平平都是出身在同样的家族,受的是同样的教育,但为何……
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沙发椅上散发着冷然气势的男人,眼中闪过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掺杂了嫉妒、不满,更多的,是无比的欣羡与自卑。
而就在耿云关上了大门的同时,一道偷偷摸摸的小身影,也趁着主人不注意之时,轻悄地回到房间,焦急思索着自己该如何从这地方逃出去。
当活泼灵动的眸,转至窗口外横亘的粗壮树枝时,童项芯无声地合上了掌,娇俏的小脸上,露出了抹开心得意的笑意!
* * *
耿隽回到房间时,映入他眼中的,就是这惊险吓人的一幕。
“天!该死的,你在做什么!”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将那半个身子悬荡在窗外的小女人拦腰一抱,耿隽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细胞,大概都要因这小女人玩命的举动而挂掉一半了。
过往的记忆与眼前的合而为一,她小小身子跌落窗台的景象,让他的心跳几乎为之停止,再也无力去面对另一次的刺激惊吓。
“呀!不要--放、放开我!救命啊--唔唔唔……”
挣脱不开男人有力的钳制,童项芯紧张慌乱地开口大叫,高分贝的呼喊却在下一秒,给人一掌扬住。
“唔唔唔唔唔……”
眼眶中含着惊慌的泪,童项芯怎么也没想到这男人竟这么快就上楼来,还将自己逮个正着,这下子她想跑也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