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染?」
她歪着头问:「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妳呢?」他坚持不肯吃亏,「妳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在想着那日雨师对她所说过的话。
自由到底是什么?
所谓的自由,对她来说,是指有个可以安心回去的地方吧,而能够让她安心归来的地方,就是眼前这具总是不吝啬让她倚靠的胸膛。以往待在他怀里,她从来都不会觉得不自由,相反的,在离开了他后,她才发觉,在他胸怀外的天空,少了他后,看起来竟变得那么窄小,处处都是不自由,放眼所及的一切都是相思。
在措手不及的离别,与来得太突然的重逢后,许许多多在她心里堆藏着的话语,在此时,全都在她的心梢融化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暖意。
「我好想你。」
石中玉呆怔在她的话里,作梦也没想到,老是什么都不肯说的她,竟会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出心底的老实话。
「我好想你……」她投入他的怀中将他抱紧,久久,都不肯将他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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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间漫着浓浓的夏意,穿过林子里的清风,扬奏起一阕风与叶的清歌,透着洒落的日光,嫩绿的叶片,像是无数颗绿色的宝石挂在枝梢间闪烁。
然而爱染的心情,却不似此时在林外高照的艳阳般开朗,因为自昨日与石中玉相逢起,一路上只要她回过头去,就一定能够瞧见石中玉那脸晕陶陶的模样。
「可以请你停止那脸蠢相了吗?」都怪太久没见到他,还有自己一时的冲动,没事说什么想不想他的那些话,害得她身后的男人,打那刻起就发春发个不停。
「再说一次嘛。」笑得一脸心花怒放的石中玉,讨好地拉着她的衣袖。
她绯红着脸撇过头,「好话不说第二遍。」
「再一次就好,求求妳嘛。」他不死心地又揪着她的衣袖拉来拉去,那副德行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家。
「我警告你,别再唠叨了。」已快到忍耐底限的她,两眉不断抽动。
他还不识相地继续拖着她撒娇,「妳这颗冰块一年到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也从没听过妳说些什么甜言蜜语来听听,难得妳破了戒,就再多说几个字嘛,说啦说啦!」
「够了!」受够他长舌功力的爱染,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克制不住她那只朝他鼻尖揍去的拳头。
乐得心花朵朵开的石中玉,非但没把她的花拳绣腿看在眼里,一掌牢握住她的拳头,顺势将她一拉,揽过她的腰后,低首就给她一记万分热情的热吻。
「有人在看……」在他更加投入也更忘我前,她赧红了脸瞥看向那个被他们用粗绳绑在腰际拖在后头的孟焦。
「他都不知昏到哪一殿去了。」不知足的石中玉拐正她的小脸,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她的唇瓣。
「等一下……」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闯入她唇间的舌,却成功地阻拦住她接下来所有的话语,在她倒抽口气时,他将她拉贴在自己的身上,侧着脸更加深入地吻她。
充斥在胸臆里的、口鼻间的,都是这阵子来她心心念念的他,她有些昏眩,不知不觉中拉紧了他的衣襟更加靠近他,但仿佛再怎么靠近,也还是留有些空隙似的,她索性伸长两手绕至他的颈后,让他俯靠得更近也更难与她分开。
一直以来,她都不喜欢他在出门前给她的离别吻,那感觉好象是他即将一去不回似的,她最最想念的,是当他回到她身边时,二话不说用力将她揉进怀里的吻,就算是有些霸道,也有些不看四下情况,她还是喜欢这种吻,因为在这里头,充满了浓浓想念的未道。
急速喘息中,一张餍足的男性脸庞,近距离地摆在她的面前,修长的指尖来回地划过她的眼眉后,石中玉心满意足地将她搂进怀里,耐心地等她的气息平复下来。
「这里究竟是哪?」半晌后,她以指敲着他的胸口问。
「四不管地带。」她也真会迷路,迷着迷着,竟迷到了龙蛇最足混杂的地方。
爱染在他怀中疑惑地仰起头,「四不管?」
「也就是三道与中土都不会管的地方。」穿过林间的日光愈来愈猛烈,石中玉拉着她到一旁的树下坐着乘凉。
「我们来这做什么?」她不解地问,「不是说要回家吗?」
他耸耸宽肩,「反正都出来了,就乘机四处走一走也好。」
「在你仇家遍布的情况下?在神子们都想逮到我的这种情况下?」她质疑地挑高黛眉,愈看他的表情愈觉得他似乎另有隐情。
「因为……」他搔着发向她承认,「我想顺道打听一件事。」
「那他呢?」爱染一手指向还在昏睡的孟焦,「你为什么要带着他?」要办事还拖着一个仇家到处跑?
「等他清醒了我有话要问他,他可是道上出了名的包打听。」石中玉不但不嫌他累赘,反而还很感谢他主动找上门。
「你想问他什么事?」
「我想知道,究竟谁是煽动边郡叛乱的幕后主使者。」他沉下脸,正经地一手托着下巴,「我一直都很介意,广乡侯为何至死都不肯说出叛乱的原因。」
「我绝不会告诉你半个字!」早就已经醒来,却因遭人五花大绑而动弹不得的孟焦,在偷听至此时,一脸得意地大声回绝。
「哟,你醒啦,睡得还舒服吧?」石中玉一把将他拖来脚跟前,低首朝他咧笑地亮出白牙。
他将头用力一撇,「哼!」
「你知道是谁煽动边郡叛乱的吗?」对这事也已好奇很久的爱染,蹲在他的身边好言好语地问。
「你们休想从我的口中探出一丝口风。」对于他俩不同的作风,孟焦是软硬都不吃。
「这种问供的小事交给我就行了,妳一边看着。」石中玉扳扳十指,笑意可掬地将爱染推回树下坐下。
她不解地看他伸出一手,自蹲踞在他肩上的黑鹰身上,用力拔下两根羽毛,受痛的黑鹰当下尖声啼叫。
「你做什么?」对自家宠物心疼不已的爱染连忙将黑鹰抢过来。
石中玉没回答她,只是一把将被捆得像颗粽子的孟焦拎正坐好,然后蹲在他的面前朝他亮出手中的羽毛。
「在我动手前,我再给你一次自白的机会。」
「你作梦!」别笑掉人家的大牙了,不过就是两根羽毛而已,他能变得出什么花样?
就等着他拒绝的石中玉,当下兴匆匆地动手脱了孟焦两脚上的鞋,在孟焦赫然明白他想做什么时,他已拿起其中一根长羽,轮流搔起他的左右脚心。
他心情很好地鼓励,「说吧说吧。」
时而轻轻撩拨,时而缓慢地滑动,脚心受到剧烈刺激的孟焦,虽很想坚持自己的原则,却又敌不过脚底传来那阵阵让人生不如死的折磨。
「不……不告诉……哈哈哈哈!」
「谁是主谋?」石中玉开始用那根羽毛在他的脚心画圈圈。
「你……哈哈,你卑鄙……」完全耐不住痒,孟焦笑到两管眼泪齐流。
「再不说的话,你会更快乐喔。」这回他干脆亮出两根羽毛,没同情心地双管齐下。
「哇哈哈哈——」脸部严重扭曲变形的孟焦,石破天惊的笑声,在林间里不断回响着。
聆听着孟焦既愉悦又痛苦的笑声,爱染一手掩着脸,实是不忍卒睹,同时她也努力地抿紧唇,免得她会没良心的跟着笑出来。
「我招了、我招了,我全都招了!」再也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脸上涕泪齐流还笑个不停的孟焦,大声地向他投降。
「乖。」石中玉相当满意地颔首,当下收起了两根凶器。「来,告诉我主谋是谁。」
「听说……」孟焦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说是海道的人……」
「海道?」石中玉歪皱着眉,「哪一岛的人?」
「不知道……」两颊已经笑僵无法恢复的孟焦,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对仇家继续摆着张笑脸。
「是吗?」一根黑羽随即又摆至孟焦的眼前。
「不要搔了!」他求救地大喊,「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哪一岛的人,我只知他是个年轻的男人!」
石中玉撇撇嘴,「年轻的男人满街都是。」这种答案也未免太过笼统了,这家伙是庄唬弄他吗?
「呜呜……我说的都是真的……」笑到体力不支的他,笑着笑着已经演变成呜咽的哭泣。
「石头,别折腾他了。」看不下去的爱染,在石中玉打算再接再厉时,一把按住他的肩头制止他「残暴」的行为。
「好吧。」石中玉勉强点头同意,弯身解开他身上的粗绳。「这回就这么算了,你走吧,我会很愉快地期待着下回你来找我报仇。」
笑到浑身无力、四肢发软的孟焦,在一获得自由后,也顾不得先前他是想找石中玉报什么仇,歪歪倒倒地站起身后,头也不敢回地赶紧离开这个让他再次记上一笔新仇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