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爱染微瞇着眼,先是以一拳揍偏他摆出的大凶脸,再把心一横,豪气千云地指着他的鼻子对他宣布。
「把你刚才的那些话告诉皇帝,他准,我就嫁!」他都不怕死,也不怕无后了,那她还有啥好怕的?好,命硬是不是?她才懒得再替他着想些什么!
「说话算话?」被揍得嘴角有点歪的石氏仁兄,不信任地睨她一眼,「喂喂喂,妳可是个公主喔,说出口的话可是千金之言,妳保证妳绝不会改口反悔?」
她冷冷低哼,「到时伟大的石将军您别后悔就行了。」嫁就嫁,谁怕谁呀?他能不能过皇帝那一关还是个问题呢。
「行!」他把话一撂,下个动作即是伸出手往她的臂膀一勾。
爱染不解地被一脸兴奋的他拉着走,「你拉着我上哪去?」
「再补一次洞房。」现下他的心情比殿外高升的艳阳还要灿烂。
当下红了一张脸的爱染,赶紧拉住他,左右四看了一会发现没人听见后,拉过他的衣袖小声地在他耳边抗议。
「都还没成亲哪来的洞房?」
他笑得坏坏的,「先练习练习。」
「昨晚就已经练过了啦!」她拉大音量提醒记性甚差的他,然后又忙不迭地掩住自己的嘴免得别人听到。
石中玉乐不可支地搂过她的腰,笑得连眼睛都瞇成一条直线。「妳还是个生手嘛,一回生二回熟,多练几遍以后才会熟能生巧。」
「谁……」她掩着发烫的两颊,「谁要跟你熟不熟……」
「除了妳外还会有谁?」他点点她的鼻尖,心满意足地看着朝阳下这张嫣红的小脸。
「改……改天再跟你熟。」有些受不了他过于热情的目光,爱染将头一转,决定先去办那一大堆她还没办的正事。
他不死心地跟在她身后,「改天是哪时候?」
「再说。」她红着脸一径闷头疾走,感觉头顶都快冒出烟了。
「什么时候会再说?」石中玉锲而不舍地凑在她耳边问。
「我想说的时候会通知你。」
「妳何时会想说?」他不满地继续追问。
「够了喔。」感觉他的老毛病似乎又上来了,爱染边走边警告他。
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妳总得先给个日子吧?不然咱们先排一下成亲的黄道吉日也行,哎呀,别走得这么快嘛,先同我把事情敲一敲我才能先准备呀,否则我哪知道妳的再说到底是会说到哪一日?」
「别再唠叨了……」她握紧拳头。
「说啦!」
骄阳在一整排白色的宫柱上洒下丽影,遭风儿掀起的纱幔,将愈走愈远的两人掩去了身影,一旁的水池静静地闪耀着光影,欢愉地盛载着自枝头落下的朵朵白花,水面上,泛起了圈圈纠缠在一块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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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收到石中玉传来的消息,带兵在南域最靠近京都边境等他的携云,高站在边城上,瞇眼看向远处,分乘两匹马的一男一女,逃命似的策马跑得飞快,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大票不知是哪来的追兵正紧追着,按理说,这两个男女应该专心逃命进城的,可眼力甚好的携云却发现,他们竟还有时间边跑边吵。
「刚刚那个是妳打的!」石中玉边回头看向后头再次遭雷击中的孟焦,边一手指着骑在他身旁的爱染开骂。
爱染大剌剌地承认,「就是我打的怎么样?」又不只有她一人动手,他也射了好几箭好吗?
「喂,听见了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辜的石中玉,用力朝后头大吼,「认清楚,下回你要报仇的话,找她!就是她!」让那个孟焦在后头追着跑不是很有乐趣吗?既可以赶赶行程,又可以有人作伴,才不会因为路远而太无聊,真不懂她干啥老爱用雷劈那家伙。
「我两个一块找!」集结了常山所有弟兄,等在南域边境准备再报一次仇的孟焦,已被雷轰到现下谁出现在他眼前谁就是他的仇人。
「都说过你的仇人是他不是我了,脱光你衣服的人也不是我,你一直追着我跑做什么?」爱染火大地偏过脸,弹指再打孟焦一回。
「妳愈打愈准了……」石中玉一手掩着嘴,呆看遭雷击中的孟焦再次滚下马。
她额间青筋直跳,「谁教他跟你一样唠叨?」为什么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都这么长舌?多亏他们,她这阵子有很多机会可练这门绝活。
「我的姑娘,妳就行行好别再打了。」眼看边城就快到了,他忙不迭地要她消消火,「快到家了,给人看见可不好。」
站在城头上看完了戏,携云叹息连天地步下城阶,率员出城迎接那个出门玩到忘了要回来的当家主子。
当风尘仆仆的他俩双双停驹在他面前时,携云看了后头追着他们跑的阵仗一会,翻着白眼问。
「你就一定要捅些楼子回来才甘心吗?」给他在外头逛一圈,除引来旧仇家外,还多增了新仇家,还有,擅于惹是生非的他,应该也差不多把三道给得罪光了。
跃下马的石中玉,难得地没有回嘴,只是在扶爱染下马后,看着爱染的背影开始呆呆傻笑。
「爱染。」携云小声地在她耳边问:「他怎么了?」
她挥挥手,「甭理他,他还要持续那脸蠢相好一阵子。」打她同意他的求亲后,他就三不五时摆出那种呆笑,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揍他一拳。
「主子。」携云走至石中玉的面前,弹弹指要他回魂。「握雨已准备妥当了,就等你下令出发至丰邑。」
「我去同陛下说过后他就起程。」石中玉点点头,转身看着那票想闯进他南域的新旧仇家。
「是。」
「石头,我先回京了。」爱染牵来另一匹马儿,准备照事前说的与他在此暂时分道扬镳。
「嗯,路上小心点。」他点点头,看着远处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动,在发现来者远比他预估的多后,他冷冷一笑,替换上了好战的眼神。
携云在扶爱染上了马后,一手指向远处,「你们打算拿那票人马怎么办?」
爱染在坐稳后拉过缰绳,「仇家是他结的,叫他自己去对付,我有事要先回京去办。」
「等等。」携云讶异地问:「妳不担心他?」以往石中玉只要是出兵,她都会紧张又烦恼,就怕石中玉会出了什么岔子,怎么……怎么这回她丝毫反应都没有?
她顿了顿,看了那个正在换装穿上战袍的石中玉,回想起这阵子经历过的种种后,她一改先前深怕石中玉没有九条命的说词。
「他的命太硬,死不了的。」连她都克不了,她还需要烦恼什么?
携云带笑地拍拍她的马儿,命两名手下护送她进入边城,再转身朝久候多时的下属们扬手,霎时绣有南字的旗帜,一面面在石中玉的身后竖起迎风飘扬。
赶回京都的爱染,在进入京都后即命护送的士兵们折返,在确定无人跟着她后,只身去见那名谕鸟要她转达旨意、同时也是石中玉始终不肯让她去见的男人。在那个人的府里见着了他并转达完神谕后,也不管那道神谕将会为那人的生命带来何种剧变,总觉得终于可自南风之谕一事中获得解脱的她,无事一身轻地再次翻身上马,策马返回她好久没回的石府。
盛开在夏日的紫阳花,花海将京都大街小巷染成一片粉紫。
「潇洒哥!」未抵家门就见着那抹站在门前等她的身影,爱染边向他扬手边策马上前。
「爱染!」总算等到她归来的他,在见到她的脸庞后,这阵子的担心全都化为眼泪,边哭边跑向她。
下了马后,就站在自家门口被个男人抱着哭,爱染不好意思地瞥了瞥四下投以好奇目光的路人,赶紧自袖中拿出手绢替哭哭啼啼的他擦擦脸。
「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再哭下去就一点都不潇洒啰。」
潇洒边用手绢擤着鼻边问:「这阵子妳究竟上哪去了?」
「很多地方。」她一时也数不清,「我还顺路回去丰邑一趟。」
「丰邑?」他瞪大了眼,表情似有些不安,很担心自己是否不小心戳到她的伤口。
「嗯。」出乎他意料的,爱染的神情很平静,且看起来还有些释然。
「那……」他音调拖得长长的。
「你放心,我没事了。」爱染拍拍他的肩,由衷地感谢石府的人都像石中玉这般关心她。
「那就好……」潇洒放心地吁了口气,转身替她将马背上的物口叩卸下时,纳闷地拎着一只袋子问:「这是什么?」她不是被绑架吗?还带礼物回来?
她想了想,「我家的土产。」
打开袋于往里头一看后,潇洒张亮了一双眼,从中拿出一个稻草扎的草人。
「这种土产……是用在哪方面的?」
「用来对付那颗石头的。」爱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这是我父王特地送给我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