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盒?武田,谢谢你了,你可以下去了!”郭靖海微皱起眉。本想不假他人之手自个儿寻出纱美奈的秘密,都是佐治孝雄害的!硬是让他少了一个发现秘密的乐趣。只是这珠宝盒——小女佣的秘密会是这个吗?而未经主人允许擅自打开珠宝盒,似乎是违法的行为。但,他只是看一眼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原地放回;再说他又不会偷拿珠宝盒里的东西,最多仅是侵犯他人的隐私权,所以——说来说去他还是要看就对了!
“少主,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下去了!”武田浪恭敬的说完就退到十步外的范围。即使郭靖海的任务对他无疑是大材小用,但这总是一个开始,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如果佐治孝雄赶得及的话……
看他又是站在大门旁,郭靖海撇了撇嘴未置一词,心里虽然不甚舒坩,但茶几上的珠宝盒让他眼前一亮——无论这是否是她极力想拿回的东西,他若不瞧上一眼就不叫郭靖海了!于是他伸出手,拿起钥匙打开珠宝盒。
“喀”的一声,他的心也像打开象牙宝塔般的雀跃不已,迫不及待的掀开盒盖,却教映入眼中的东西给愣住——
珠宝盒中竟然没有任何一样女子的饰物!却装满了从报章杂志上剪下的各类发黄纸片,他不禁困惑得拿起其中一张仔细瞧……
他睁大了眼,几乎难以相信眼中所见的图片、文字。尽管睽违了近六年的光景,但图片中的人物面容即便化成了灰他都认得!那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齐藤隆史!蓄着一头过肩而迎风飘扬的长发,脸上戴着一副深下见底的墨镜,毫无笑容的嘴角沉着没有温度的线条……
那是他!
郭靖海垂下眼帘,轻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手支着下颚,思绪已不自主飘回他极不愿回想的过往——那段属于齐藤隆史的记忆,不堪回首又讽刺的人生……哈!一个没有自我灵魂却甘之如饴的生活,能算是人生吗?一段没有自主的生命,从头至尾白过了二十五年;更可笑悲哀的是,还是在爱人背叛之后才幡然觉悟。话说回来,他还是比齐藤正树来得幸运,最起码他没沦落到两腿一伸还不知道何谓自我,甚至及早发现了爱人的真面目——说来他还是幸运的,只是为何心仍是隐隐作痛?
五年了,难道他还未从情爱的伤痛中恢复过来吗?
不会、不会的!这些年来他一直未曾想起过她,或许在梦中有过,可在听见她名宇时他的心并未兴起任何涟漪,他该对她毫无感觉的……佐治薰,不!现在该说是齐藤薰——齐藤正树的妻子,齐藤隆史的大嫂。
大嫂!多么讽刺的称呼。曾经她是他拥在怀中怜爱的可人儿!曾经他们是如此相爱、山盟海誓,曾经……可笑啊!曾经不也都已成了过去,纵使百般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是怎样也抹煞、改变下了的。或许他该感激她让自己看清自小所赖以生存的方式是多么可悲、可怜,或许……
“少主。”武田浪恭敬的声音穿入他脑海。
郭靖海一震,从过往的思绪中蓦然回神,视线触及手中泛黄的纸片——早紧捏成团。明日纱美奈,为何会收集、保留他过往的报章杂志而视若珍宝?真是因为爱上他吗?为什么?
“少主,有什么不对吗?”武田浪暗暗吃惊,适才还见他一脸温和,此刻竟阴沉得令人不寒而栗。他的视线忍不住瞟向他手中的纸张和茶几上的珠宝盒,目力所及仅是一叠老旧的纸张,他不禁纳闷得想瞄个明白。
“少主、少主!我真当上‘鬼煞组’的魁王会是件好事吗?你们真认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好控制吗?还是你们自认为我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是你们太可笑还是我太愚昧?哈哈哈……”郭靖海失神狂吼,说到后头竟忍下住失声狂笑。
“少主——”武田浪错愕的看着他失控大笑,一颗心竟忍不住抽痛起来。为他亦或自身?他不知道、他不明白。在“鬼煞组”一向不允许有个人意识,一切都是以组织为前提,所以……他真的不懂。
“少主!我吗?是呀!在你们眼中我是齐藤隆史、是齐藤光野的次子、是齐藤正树的弟弟;可在我的眼中,我是郭靖海!一个无父无母只有朋友的男人!是你们眼中的我是我,还是我眼中的我是我呢?!”
郭靖海陡地止住笑声。可悲、可笑吗?这就是他的命运或人生,齐藤隆史或是郭靖海。
“少主——”武田浪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可看着他那毫无笑容的脸庞,他竟有说不出的心酸和熟稔。此刻的他像极了五年前的他,让人无所适从又不知所措。
“叫我有什么事吗?”郭靖海伸手盖上珠宝盒,盖上那勾起他无尽烦扰的过往。少主!他自动放弃都不行吗?上天为何如此折磨他,是认为他吃的苦还不够,还是他此生要背负的债尚未还清,所以……
“老魁王请少主晚上到‘枭居’用膳。”武田浪一整心绪恭敬说道。
“他见了我还吃得下饭吗?他不怕消化不良我还怕倒胃口咧!不去!”郭靖海二话不说摇头拒绝。
事实上他想说的是,他老子不死心,他倒还怕自己会让他气得爆血管,到时教他如何向死去的老母交代。唉!碰上这种冥顽不灵的人还真是头疼,而在他尚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之前,他还是同他保持距离会好一点。
“少主——”他能说什么?这答案早在他意料中。只是这样好吗?武田浪闷闷的看着郭靖海。他真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继承“鬼煞组”魁主实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再者,当年他不也是誓在必得的吗?为何突然间会风云变色,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武田,你该明白我不去赴宴可全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再说你们就不怕我踏出这里乘隙逃走;或许我的身手是没你高明厉害,但落跑可就难说喽!”郭靖海耸耸肩。他是苦无机会对外通风报信,当然在武田浪的监控下,这机会更是难如登天;只是,要等他那一票沉浸在热恋中的好友,发现到他失踪来救他脱离苦海……哎!搞不好他早被强迫当上鬼煞组的第八代魁主,又搞不好交接那天就跟他倒楣的大哥一样,被不知名的杀手给暗杀,啐!那些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也不想想他们能追到心爱的女朋友是谁从中穿针引线;若没有他这个爱神居中帮忙,一个个还下是王老五一个!没有报答他的大恩大德就算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行动,等他回去……哼!
“少主,属下只是负责传达,少主去与不去都无权干涉、过问,只是……”毕竟是父子一场,血缘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况且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又何必呢?偏这番话他是怎样也说不出口。
“说来听听!”郭靖海饶富兴味的挑了挑眉。因为他突然发现,平日惜言如金且三句不离组织的武田浪,这回竞发表下少“自我”言论,实在是太稀奇又太新奇!而这未尝不是个好的开始。
“少主,属下认为这一切总是要面对的。”武田浪说完顿时一惊。
他在说什么啊?!他只是鬼煞组的第一护法,只是保护魁主生命安危的一个影子,他——该安于本分职责就够了!
“怎么?你是在暗示我逃避现实还是讥讽我懦弱无能呢?”真是不可思议啊!郭靖海在心中惊奇欢呼。总以为他极可能在软禁的这一段日子里会闷到最高点,想不到啊想不到!事情可越来越有趣了。
“属下不敢!请少主明察。”武田浪强自镇定。他对自己不当的言论难以理解,而这个不实的指控他更是担当不起:和他近二十天相处下来,他发觉他的性情和以往全然不同。他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齐藤隆史那般冷绝无常;他是郭靖海,性喜捉弄,当然骨子底还是脱不了奸诈狡猾的本质,只是现在的他远比过往来得好相处了解些。
“明察?干嘛!我又不是包青天,现在也不是你的当家主子——哎!你不觉得这些话我起码已经说过N遍了吗?你听不烦我都说烦了!”郭靖海一副无聊的伸伸懒腰、动动肩膀,然后才满意的站起身朝阳台踱去。明天不知道那个小女佣还会不会从那个狗洞钻进来找她的珠宝箱?拜她所赐,本以为会是件有趣好玩的新鲜事,孰料还真遇上个surprise,这感觉的确是令人啼笑皆非。明日纱美奈……咦?他心头竟然有那么点期待的感觉,莫非他真被她那番爱的告白给搞昏头?
“少主——”
“你还有什事?”郭靖海停下脚意兴阑珊的微侧过头问道。他是懒得再跟他纠正称呼,但可不代表他已默然接受了这个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