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会想来台湾,除了是因为不想面对感情不睦的父母,她也想来看看舅舅时时怀念的台湾。何况她是在台湾出生的孩子,更应该来看看孕育自己的土地。
好在爸爸和钟伯伯是有交情的老朋友,一通电话,她来台湾便有人关照。只是她没想到关照自己的会是一个超级大帅哥。而这位帅哥不论是他的家世、背景、或气质,根本和他所从事的工作完全不搭轧。这着实令人不解。
钟伯伯所主事的是航空运输业,整个集团是跨欧、亚、美三大洲的企业体系,几个重要的大城市都有驻点、分公司。可钟应浩竟没进入自家的集团担任要职,反而窝在一个工业区里经营小工厂。还弄得全身脏兮兮的。这和她从小认识的那些集团二代多金的阔少们完全不同印象。
在上流社会里,她见到的都是拿金卡、开跑车、出入俱乐部、载女孩子出游的企业二代公子哥儿们。他们若没求学,就是在自家的公司工作,要不就游山玩水去了。因此地对这些有钱的阔少都没什么好印象。尽管她的父母经常要她和那些阔少们多往来互动,她就是没兴趣。宁愿待在家里睡觉或到学校图书馆看书、学中文、打球都好。
眼前这位沉睡的男孩子,身上没有丝毫浮夸、轻佻的气息。对他,她有无限的好奇……
哦!不要意外,她是个很早熟的美少女。这应该和父亲经常带她出入上流社会,见多世面的关系吧。同样是富豪财团背景出身的她,一点也不骄纵、势利。
就在一阵胡思乱想之际,电话声忽然响起,她猛地吓一跳。还没伸出手,钟应浩已经醒了。睡眼惺忪的他攀过她的身子伸手捉过话筒。
“喂!”因睡觉而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有磁性。
“雅,怎么现在才打电话来?你人现在……在东京?涩谷?不用了,不要帮我买东西,我不需要……没有出去,我在睡觉……好,过二天……”钟应浩闭着眼睛讲电话,浑然不觉自己是横趴在辛雨瑶身上。
她屏息的凝视他的身体、发际、侧脸,贴在腰上的体温是热烫的,肌肉是坚实的电钻进鼻子里的是她除了父亲、舅舅之外的男性体味……辛雨瑶只觉头晕目眩,整个胸口要涨破了,她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一下又一下。喔!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接近一个异性。一个父亲、舅舅之外的男人。
“好,拜拜。”挂断电话,钟应浩才坐直身子,耙了下头发,他睡意仍浓的打了个哈欠。
“我上去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睡。”然后他站起来,拍了拍辛雨瑶的头后,懒洋洋的上楼去了。
愣愣的望着楼梯口,辛雨瑶知道初恋已经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钟应浩、钟应浩……
第二章
就说嘛!一个单身男人的住处是不适合小女生住进来的。平时一个人住要打赤膊、要光着身子,看书报、看电视、听音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自由自在、没人干涉。这会儿多了个小女生,真他妈的不方便。不仅随时要注意穿着,就连坐在沙发上都要注意姿势。甚至想和女友雅在床上打个滚都没办法。害得他半个多月没约会了。身为空姐的女友也有微词,于是跟他赌气,又接下香港航线去了。
这个世交的小女儿,带给他的麻烦不只这些。住了几天之后,她就开始得了“忘了我是谁”的毛病。完全忘记自己是作客的身份,开始管起他的生活起居了。简直就像个小管家婆。什么鞋袜不能乱丢、看完的报纸要收妥、电视不准看太晚,最气的连世界杯的足球赛也不许他看通宵。面对这种必须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管束的日子,他真他妈过得窝囊透了。就连在工厂他也不得安宁。
如果说她干涉他的生活,对于张罗处理事情还有两下子的话,那也无话可说。偏偏她是个什么也不懂、不会做的娇娇女。而且凡是她碰过的东西,一定遭殃。开个电风扇,扇叶裂掉半片、加个水到饮水机,饮水机漏水、拿个扫帚扫地,扫坏放在地上的除湿机、买个蛋饼会迷路、吹个湿头发,吹风机裂开、插个插头,电线走火、机器故障……钟应浩不明白,这个叫辛雨瑶的是不是灾星降生来找他麻烦的?偏偏钟应浩推不掉老爸丢给他的烫手山芋。
这天,在工厂办公室,他内急,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条脏兮兮的抹布冲出来,他大声的问:“辛雨瑶,这是什么?”
放下一把弹簧片,辛雨瑶仔细的看了看,“那是我拿来擦桌子的抹布。”
“你拿我的T恤当抹布?”他快吐血了。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T恤嘛。”她委屈的回答。
闻言,钟应浩都快气炸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不会问吗?这几天你给我捅了多少麻烦,你知道吗?”
辛雨瑶咬唇的站起来,低头看着手上的油污,喉咙哽咽着。但是哭泣是弱者的行为,她不想给他懦弱的印象。
于是她扬起头,语带挑衅的回道:“你不是需要工读生帮你?我做得来,就帮你了。你那么凶做什么?”
“跟你说过,我不需要你的鸡婆,你只要给我待在家里就行了。要不你出去玩嘛!你不是来台湾渡假的吗?那就去花莲、高雄、台中任何地方玩都行。”他气得青筋直爆。
“我是好心帮你耶。”她气愤的很。对嘛,她就是觉得自己莫名打扰了钟应浩的生活,才会想帮忙他分担一些工作。不然以她娇生惯养的,哪做得来这此粗活儿?他还不知感激?老是对她凶巴巴的大吼小叫?
“帮我?你倒说说看,这几天你究竟帮了我什么?不是把样品图搞丢了,就是接错电话。泡个面就打破饮水机,买个饮料会找错钱。还有……你看看,你把这些弹簧片弄成什么样子?它不能这样板的,尺寸会跑掉,你知不知道?”钟应浩拿开辛雨瑶面前的一堆弹簧片。
“我以前也没做过事,哪知道怎么做?你又不教我,我只好自己弄了。”她委屈的反驳。
“不会做,就不要多事,懂吗?”
“不做就不做,我好心帮你做事……你看……”她生气的张开双手,高举到他面前。
“我把手弄得脏兮兮的,指甲都掉了,整个手掌也变得粗粗糙糙,还受伤耶!你还骂我?你以为我喜欢帮你做事呀?哼!”
“那好,请你回去。”说完,钟应浩转身就准备到后面的厂房赶样品零件。
“拿来。”辛雨瑶挡到他面前,摊开手掌。
他莫名的,“拿什么?”
“钥匙呀。没有钥匙我怎么回去?”原来她是跟他要住处的钥匙。
忍耐的从牛仔裤袋掏出一串钥匙丢给她后,走了二步又回头问:“知道怎么坐车吗?”
“路长在嘴巴上,我用问也会问到的。”她生气的拿刚才钟应浩拎在手上的抹布擦手。然后抓起自己的包包,甩头就往门口走去。不一会儿,娇小的身子消失在巷子口。
真是一个不可爱的叛逆美少女。钟应浩摇头心想道。
进到厂房,钟应浩低头打了几圈零件,旁边欧巴桑出声了。
“少年头家,你放心那个妹妹自己回家?你不是说她长从美国回来的,那她认识台北的路吗?万一她迷路了,怎么办?你不跟去看看?”
“不会啦,她鬼灵精一个,丢不了的。”钟应浩摇头,然后认真的打造零件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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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冲冲的辛雨瑶,飙出工厂后不久,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流了满面。
从小到大,她都是养尊处优的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生活起居都有佣人可以使唤,就连出个门也有司机接送。她几时动手做过家事?更别说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窝在小工厂里,像个女工的工作。
摊开掌心,细嫩的皮肤上面都是油渍、指甲缝都是污垢。几根手指还有大小不一的伤口。好心的帮人家做事,还惹人嫌弃。想到他一脸嫌恶,及责备她多事的嘴脸,她喉头就缩紧,一股委屈就直涌心头。好端端的放着舒服的假期不过,跑去做人家的工读生。还处处被挑剔、惹人嫌。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好嘛,既然不要她帮忙,她也乐得轻松。干脆就四处好好的玩一玩。
悄然抹掉眼角的泪水,辛雨瑶吸了吸鼻子,振作了一下精神,信步走到一个站牌。没多久,公车来了,她想也没想就跳上去,手忙脚乱的丢了几个铜板,随意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脑子里根本也忘了自己原是要回钟应浩的住处。一路摇摇晃晃的看向车窗外的街景象好像挺热闹的,抬眼一看又好像很多人要下车,于是她也跟着下车。
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她才惊觉,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微慌的四处张望,还好,虽是陌生的地方,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仔细看,这里好像是个逛街购物的热闹市区。
“姐姐,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她赶紧捉住一个路过的女孩子问。
“这是东区呀。”女孩子莫名的望着她回答。
“喔!谢谢你。”东区?什么地方?干什么的?有问好像没问似的。她肩一耸,抬脚也跟着人潮前进。
走在高低不平的走廊上,卖衣服的路边摊已经开始做生意了。辛雨瑶很高兴的逛起地摊上的衣服来了,一件又一件的,又是上衣、又是裙子、牛仔裤,然后又是皮鞋、包包,买了一堆。肚子饿了,也在路边买起沙威马,边走边吃。直到天色黑了,霓红灯亮了,感觉到后脚跟传来阵阵的疼痛,她才停下来看了看。原来后脚跟磨破皮了,从包包拿出面纸擦掉血渍。又想继续逛,可是那破皮的后脚跟一接触到鞋边就一阵刺痛。没办法,她只得一拐一拐的走到一家7-11门口,想进去买OK绷,这时她才又警觉到自己出来很久了。然后……她又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钟应浩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