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惟杰双貭紧蹙,一手按揉着隐约作痛的额角。
“总经理!”
“我知道了。”他沉重地挥手。
“碰!” 一声门响,秘书陈学而拿着报纸,睑色苍白地冲了进来。
“总经理,南部的中鈇被琼斯集团并购了。”
“什么?”
戚惟杰一惊,一把抢过秘书手上的报纸,呼吸急促地阅读,豆大的汗水沿着脸颊汨汩直流,良久……良久……他震惊而颓然地瘫在真皮椅上。
怎么可能呢?中鈇集团濒临破产的消息不是被封锁了吗?他不也拿了大笔资金给张耀成去进行并购吗?怎么会被琼靳巢团捷足先登呢?张耀成一再保证……张耀成……
戚惟杰急切地抓过话筒,不一会儿即暴跳如雷地大嚷:
“张耀成!你他妈的搞什么鬼?中鈇集团的并购案你是怎么进行的?为什么会被琼斯集团并掉,我的钱你到底弄到哪去了?”
话筒那端也是气急败坏的口吻——
“戚总,我也是今天才从报上知道的,我早和赵英鈇谈妥了条件,钱也投进去了,就等正式签约公布。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中,哪晓得会跑出个琼斯集团,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啊!现在,我正到处在找赵英鈇。”
“他不见了?”戚惟杰急促的。
“他根本不知去向了。”
戚惟杰一听,心都凉了半截,他脸色铁青、冷汗直冒、浑身颤抖。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他挣扎地怒吼!
“他妈的!张耀成,我是信任你,才放手让你全权处理,结果呢?你用什么回报我?我全部的家当都在里面,你知道吗?”
话端的张耀成则是无辜地辩答:
“我又何尝不是?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一团乱。刚才我也接到一个消息,早在半年前,中鈇就被琼斯集团给正式并掉了,明摆着我们都是被琼斯集团给耍了,要算帐去找他们,不要找我。”
“啪”的一声,讯息中断。
握著话筒的戚惟杰楞坐着,脑里不断地回荡一句话——明摆着我们都被琼斯集团给耍了……琼斯集团……琼斯……
丢下话筒,戚惟杰旋风般的冲出办公室。
“巧眉,这份报价单上的数宇又少了一个零,还有,报价表上的项目种类印错了。”
仇刚无奈地把一份卷宗递给这位时常出状况的乌龙秘书——柳巧眉。
“对不起,我马上更正。”她的头低得下能再低了。
瞧她—睑愧疚委屈的可怜样,仇刚又心生怜惜之意了。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乖乖地走近仇刚,任他检视手肘、膝盖上的伤口。
“嗯!好多了,晚上还作不作恶梦?”他轻声关心地问。
“不作了。”她温顺地回答。
“什么时候搬过来?”他旧话重提,语气却无专横的意味,而是温和地徵询。
这乃是柳巧眉毫不妥协、强烈抗争而得来的结果,所以迄今她还未如他愿地搬过去和他同住,但现在上下班或外出回戚家,都必须由仇刚亲自接送。
“再说啦!”她随口应道。
她哪敢贸然地搬过去和仇刚同住一室,孤男寡女的,万一又像那夜热情勃发、乾柴烈火地一发下可收拾,那可不太妙!屈服了激情,就像失去自我般的不可控制,而这是她害怕的。
为了引开仇刚继续轰炸她搬家的念头,她立刻转移话题,提出埋藏她心中巳久的问题——
“仇刚,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问吧!”他扬眉大方地说。
“你为什么要调查戚氏?”
仇刚没想到柳巧眉有此一问,立即心生戒意,睑上却下动声色而平淡地回道:
“你忘了,公司正在找汽车代理权的厂商,戚氏企业也是其中竞逐的一家厂商,当然得谨慎考量,这事我好像告诉过你嘛!”」
“是的,但有必要这么详尽彻底吗?”她不解的。
“你怎么知道公司调查得很详尽?”他机警地反应道。
“这……”
突地,办公室被人粗鲁地撞开——
闯入者挟著雷霆万钧之势矗立在办公室,两眼闪烁著火花直盯着仇刚。
“戚总经理,你不能乱闯,戚总经理……”秘书陈如苹尽责地跟在後头直嚷。
“小哥?”柳巧眉讶异地瞪视着一脸狂怒的戚惟杰。
仇刚文风不动,威峻地抬手冷言道:
“你们都出去吧!”
一双莫测高深的翠绿眸子跳跃着冰冷的杀气,直逼视着来势汹汹的戚惟杰。
来了,终於来了!这一刻他整整等待了十年,他亢奋地绷紧神经,蓄势待发,伺机奋力一击。
在场的柳巧眉和陈如苹也感受到急遽凝结的气氛,不约而同地皆发起冷来。陈如苹立刻拉着柳巧眉移动脚步,柳巧眉则忐忑下安地边踌躇着後退,带上房门出去了。
办公室里,两个男人犹如噬血的猛狮,虎视眈眈地对峙着。
“戚总,突然大驾光临,该不会是为了代理权的事吧?”仇刚冷静地打破沉默。
“仇总裁,明人不说暗话,你并购中鈇集团,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戚惟杰沉下住气地质问。
“这话可严重了!弱肉强食,有输有赢,这都是商场上不变的法则。”仇刚牵动嘴角,冷然道。
“可恶!琼斯在半年前就收购了中钛,为什么还放出财务危机的消息?”戚惟杰用力地拍打仇刚的办公桌。此刻的他已乱了方寸,失去了生意人该有的冷静理智,像个毛躁小子,横冲直撞地又叫又嚷。
“戚总经理,琼斯集团行事一向隐密保守,事情未底定前,不可能对外宣布任何讯息,除非你运用了不正当的管道窃取商业情报;再说并购中鈇集团也是琼斯集团的家务事,不需要向你报备吧?”仇刚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毛骨为之悚然。
而仇刚的一席话,堵得戚惟杰哑口无言。是的,他的消息来源是透过张耀成的小舅子得到的,但他也私下求证过消息的正确性,岂料却还是个错误情报。由此可知,这整个事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圈套,而且苗头是对准他来的。
“这是预谋,是圈套!”他迹近失拧地大叫。
“随你怎么说都可以,情报是你自己找的,投资也是你自己下的,不能怪到琼斯头上。”仇刚一贯淡漠的语气。
“该死!你们既然收购了中鈇,那我投资的那些钱呢?”戚惟杰倾身,双手抵在办公桌上,激动地直问仇刚。
“什么钱?琼斯集团财力雄厚,根本下需要外力投资。”
戚惟杰几乎快抓狂了,一个箭步地上前捉起仇刚的西装领子,青筋猛爆地怒喊:
“王八蛋!你们摆明了坑我是不是?”
若追不回那笔庞大的资金,戚氏企业准垮得一乾二净,届时,他就等着切腹自杀了!
仇刚用力甩开戚惟杰的箍制,冰冷残酷地说道:
“戚总经理,在商言商,只要有投资就有风险,你自己判断错误投资了中鈇集团,就要有担当承认失败,总不能要琼斯集团出面替你擦屁股、收烂摊子吧?”仇刚一副不层讥讽的样子。
戚惟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为之气结,久久不能动弹,最後,他才从齿缝中硬挤出声音来——
“既然中鈇已经是琼斯集团旗下的组织之一,那我前不久投下了大笔资金,也该算是股东吧?或多或少也有个股分?”
仇刚摆出一副遗憾的嘴脸说道:
“很抱歉,收购中鈇的手续早在半年前就正式签约完成,董事会的股东名单里并没有戚总的大名。至於你口口声声咬定投资了大笔资金给中鈇,可惜我未曾见过任何文件以兹证明,所以你最好查清楚自己的资金流向。”
闻言,戚惟杰眼冒金星,险些软脚。张耀成啊张耀成,你把我的钱到底搞哪去了?
接着,仇刚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推到戚惟杰面前,继续丢下一枚威力强猛的炸弹。
“还有一件事,回戚氏後,麻烦你安排个时间召开股东大会,我想认识一下董事会的各个股东,顺便了解公司目前的营运状况。”他铿锵有力的。
“什么意思?”戚惟杰防御地问。
“意思是——琼斯集团同时拥有戚氏企业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这枚炸弹炸得戚惟杰七晕八素、魂飞魄散,他震撼无比地嘶喊:
“不!不可能的!”
他明明卖给永升国际财团百分之四十的股分,琼斯集团怎么可能拥有百分之七十的股权呢?
“琼斯集团手上握有戚氏所有的上市股票,加上永升国际财团原先签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分,所以我对戚氏企业有绝对的掌握权。哦,对了,差点忘记说明:水升国际财团幕後的大股东,也是琼靳集团。”仇刚眼底闪动着一丝报复的快感。
如雷轰顶,戚惟杰再无思想了。完了,完了!眼看着父亲戚名绍一手创建的戚氏企业就要毁在他手里了,他将要如何面对戚氏各个股东及年迈的老父?他冷汗直滴、手脚冰冶……抬眼直视着冶酷的仇刚,他恍然大悟自己是踏入一个别人所精心设计的圈套里,这根本就是一场商业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