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地冲到仇刚面前,迭声地嘶喊:
“为什么?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设计我、打击我?为什么?”
仇刚文风不动,抬手缓缓地拿下他的隐形眼镜,紧紧逼视着戚惟杰,沉痛而沙哑地回道:
“亲爱的小弟,你说为什么?”
戚惟杰如电殛般的倒退几步,震惊万分、张口结舌,不能置信地摇头再摇头。
“你……你……不不……不可能……你不……啊……啊!”
戚惟杰犹如丧家之犬,狂喊下已地夺门而出。
门开处,柳巧眉一脸惊愕地瞪视着卸下伪装的仇刚,嘴里喃喃念道:
“戚大哥……戚大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戚惟纲复活了?
“进来,把门带上。”
柳巧眉依言,颤巍巍地走进办公室,泪珠进流、激动不已,
“你究竟是谁?仇刚?还是戚惟纲?”
她用力地凝视着那双深邃的黑眸,原来那一抹的绿,只是薄薄的镜片。
仇刚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她忍不住地走近他身边,抬手轻触他脸颊,低声喃语道: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她声音哽咽的。
仇刚睁开眼眸,自我揶揄道:
“是的,我的命太硬了,阎罗王不要我,就把我赶回来了。”
“戚大哥……戚大哥……”柳巧眉激动地跪了下来,环抱着仇刚,哦!不!是戚惟纲的腰,轻声啜泣。
戚惟纲也紧紧抱着柳巧眉,下巴贴靠在她的发上,所有的思念、爱恋、痛苦,皆在这一拥抱中得到解脱安慰。
温馨片刻,倏地,柳巧眉使劲地推开戚惟纲,站直了身子,激昂气愤地道:
“不!你叫仇刚,是—个骗子、冷血汉,你不配当戚惟纲!”
“巧眉!”戚惟杰痛苦地低喊。
“你回来了,却不肯相认,乔装成另一个人来愚弄我、戏弄我的感情;你回来了,却不回戚家和戚伯父相认,反而运用卑鄙恶劣的手段来打击戚氏企业,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
先前她跟着陈如苹退出办公室外,却禁不住忐忑不安的心情作祟,一直躲在门外,将办公室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巧眉,你不懂,不明白!”戚惟纲情绪复杂,有口难言。
“我是不懂,不明白!”她大叫:“自从你坠崖的噩耗传来,戚伯父是怎样的痛不欲生?他抱着死要见尸的信念,花了大笔的金钱,雇了一、二十个人,日夜不休地在奇莱山不停地搜寻你的下落,直到他累了、病倒了,才不甘心地罢手。这十年来,他又是如何地思念着你,而今天,你却用什么来回报戚伯父啊?”
柳巧眉的字字句句,像千万支针扎在他心窝上,剌得他鲜血淋漓、疼痛下已。
“巧眉,我有难言之隐,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他挣扎地辩道。
“难言之隐?我看你的不得已,就是哄得我团团转,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间,心还一直误以为是自己神经衰弱,否则为何老是把两个不相干的人混淆在一起,分不清楚谁是谁;没想到他们竟是同—个人,仇刚就是戚惟纲,戚惟纲就是仇刚。你对自己这么出色的演出,感到满意吧?”
“巧眉,别这样!”
柳巧眉讥讽的语气令他受不了。
“为了这段新感情,我困惑、矛盾、痛苦、挣扎了多久?镇日徘徊在旧情新爱之间不知如何取舍,我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你知道吗?”
一想起前些日子患得患失的煎熬日子,她就一肚子的委屈与怨气。
“巧眉,我绝对没有欺骗、玩弄你的心态,我有苦衷,迫下得已才会隐瞒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戚惟纲急切地握住柳巧眉。
“你的苦衷就是戏要我,就是整得戚氏关门大吉,好了,一切都如你所愿了!我真笨,到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神秘、大费周章地调查戚氏企业,原来你早有计画了。”柳巧眉频频点头,一副心寒至极的表情。
“巧眉,你听我说!”仇刚再次用力地紧握住柳巧眉。
她轻轻地挣脱,语气有如冰霜地说:
“别碰我!此时此刻对我而言,戚惟纲才真正地死亡了,站在我面前的,只是我的上司,琼斯集团的年轻总裁——仇刚。”
“不要这样对我!巧眉,公平点,不要在你不知道真相前,就判我的罪。”戚惟纲心痛如绞,乾涩地说道。
“我只知道你毁了戚伯父辛苦创立的事业,布下了巧局打击自己的亲手足。够了,光这些就够了!”
“你又知道我的亲弟弟对我做了什么事吗?”戚惟纲痛苦地咆哮。
“他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啊?”她眨问道。
戚惟纲一怔:心底五味杂陈,千头万绪如何说得清?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水远不会了!”柳巧眉边说边俊退。
“巧眉!”戚惟纲欲上前拦住正准备离去的柳巧眉,因为,他受不了她哀痛、指责的目光。
“我会递上辞呈的。”语音方歇,人已消失在办公室外。
“巧眉!巧眉……”迭声叫喊,却唤不回佳人踪迹。
戚惟纲有如坠入黑暗地狱般,天地不应、痛苦难耐……
世界末日对戚惟杰而言也不过如此,而梦魇成真大概是他最痛、最椎心刺骨的折磨吧� �
纠缠已久的鬼魅,终於从地狱来找他算一笔陈年旧帐了,不过,他不後悔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如果时光能倒流,他还会再做一次。
独坐在酒廊隐秘的YIP室,他一杯又一杯黄汤下肚,只求麻痹神智,醉得不省人事,什么戚氏企业,什么琼斯集团,也都随着酒精蒸发掉了。
戚氏企业……戚氏企业……哈!倒真应了老头子的话,整个戚氏企业即将败在他手上了。老头子真是独具慧眼,早料准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难怪他会这样锺爱、器重戚惟纲!
但这不公平!老天爷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他付出的努力与心血?他是多么地认真拼命想使戚氏更加茁壮蓬勃,结果呢?到头来,他还是争不过一个鬼!
戚惟纲啊戚惟纲,你为什么不死在奇莱山下?你到底要压迫我多久?我怨、我恨、我护,但我还是输得一败涂地啊!他在心里狂喊。
可以预见的,一旦戚氏企业垮台的消息披露,他这个叱咤商场的青年才俊,便成了四面楚歌的失败者了。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届时所有的人势必背弃他、远离他,就连老头子也会更加地瞧不起他。
想到这,他内心一阵翻腾,将手上的酒杯用力掷向墙壁,破碎的玻璃就像垮台的戚氏企业,也像他破裂的自尊心……泪水不觉地沁出眼角……
一声轻响——
“戚总,怎么一个人躲这喝闷酒?你的老相好蒂娜呢?” 一位浓粧艳抹的公关公主推门而入,挨近戚惟杰身边,娇嗲地问道。
“走开!别烦我!”戚惟杰粗鲁地一推,那位公关小姐猝不及防地摔到地毯上。
“戚总,你怎么——”
“走开!”戚惟杰暴怒地大叫。
他狰狞乖戾的样子,吓得那位公关小姐忙下迭地起身离去。
岂料才一转身,又被戚惟杰给扯了回来,一个冲力地将之揽在他身上,双手围拢,开始在那位公关小姐身上上下其手。
“戚总,别这样,戚总,放开我……戚总……”
戚惟杰充血的眼睛闪耀著一团饥渴之火,内心的痛苦激起他兽性般的强烈欲望。他一手用力地揉揑怀中女人丰满弹性的胸脯,一边粗暴地扯开旗袍开衩口,不顾身下女人的挣扎,硬拉下她的底裤,扳开她细嫩的大腿,一个低身,将自己推进温暖柔软的湿润中;身下痛苦的呻吟娇喘,更激增他的狂野快感,更加疯狂地抽动攻击,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痛苦压力都发泄在抽搐的浪潮中……
—阵阵争遽的冲剠,一声声战栗的叫喊,他喘息地吐出所有的苦闷,虚脱地趴在女人身卜。片刻後,那化不开的失落、空虚又蔓延开来。他撑起身体,看着身旁浓粧脱落、衣衫半褪的陌生女人,一阵厌恶油然而生,昏眩的脑子竟浮现温雅嫺静的影子,想起怀着身孕的柳嫣然。
他粗鲁地推开女人,起身穿好衣服,从皮夹里掏出一把钞票塞进女人的胸口,冷森地道:
“出去!”
备受屈辱折磨的公关小姐,忍气吞声地整理好衣服,满怀气愤地离开包厢。唉!灯红酒绿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他又拿起桌上的酒瓶,一饮而尽,突然,戚惟杰迫切地渴望见到妻子柳嫣然。是的,纵使全世界都憎恨他、排斥他,唯有他的柳嫣然不会拒绝他:水远温柔静默地守候着他,她的双臂永远为他敞开,是的,他还有她……
他掹地起身,快速地离开酒廊,跟舱地走入霓虹闪烁的街道,寻找温暖的港湾。
柳巧眉将自己关在小公寓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星期。在这期间电话响了无数次,门铃快被按烧掉,她硬是充耳不闻。她知道除了戚惟纲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这么迫切地想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