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又不是你谈恋爱。”盈盈摇摇头。
“我就是知道嘛。”苹儿急着说。
“因为非凡哥根本没有热恋中的男人的样子,他跟你一起的时候,是那样神采飞扬……呃!盈盈,对 不起,我说太多了。”回头看见盈盈脸上黑煞气雾满满,她赶紧住口。
“算了,我只当他是个过客,他快不快乐,都不 会让我担心。”盈盈倔强地抿紧嘴唇。
“真的只是过客?我觉得非凡哥好像还很挂念你。上次去卓家,他还问我有没有常和你联络,我看他根本就是想问你的近况,还拿我当挡箭牌。”
“那是他的事,我根本就不想他了,他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你干么还要说他的事。”盈盈沉着脸。
“我只是觉得你们根本就还藕断丝连,谁也忘不了谁,说不定你们有一天能破镜重圆。”苹儿真的有预感,他们迟早会复合的。
“还说啊!喜酒还吃不吃?”盈盈凶着脸恐吓她。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嘛。”苹儿怕她一气之下离开,急着赔罪。
盈盈拿出桌上的红色餐巾,迅给她。 “擦擦嘴巴,说得口沫横飞,你想吓死人啊,你堂姊夫的朋友坐在隔桌呢,给留点好印象。”
苹儿偷偷转头一瞄,真有人在瞧她呢!她双颊绯红,拉着她的衣袖。“哎呀,盈盈,都是你啦!好丢脸。”
透过苹儿的转述,听见非凡的近况,盈盈的心彷佛被人挖了出来,放在地上踩一踩,然后再放回胸腔。她恍恍惚惚,好像灵魂分离了身体,连周遭的杂音,她都听不见。
许久,她才发觉苹儿一直在摇她的手臂。
“又怎么啦!”盈盈回头看她。
“非凡哥啊!还有安莉。”苹儿真不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安莉是堂姊的同学,可是我不知道她也会来,而且还带着非凡哥来。”
他的脚看来是好了,他的脸也削瘦了些,还留了胡子,看起来阴郁许多,却也更有男人味,气势更追人。只是她纳闷,他向来不喜欢脸上有胡子的……是受了安莉的影响吗?
同一时间,他也看见到她了;当他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眼中的阴郁消失了,他甚至对她扬起嘴角。亲热地挽着他手臂的安莉也看到她了,她回给盈盈一个嘲讽的、得意的笑、然后硬拖着非凡去找她同学讲话。
安莉的笑容,根本就是在向她展示战利品嘛!她灌下一杯汽水。 “她在嘲笑我,不吃了,气饱了。”说罢,她便起身离开。
“盈盈,菜都没上,盈盈……”顾不失礼,苹儿急急忙忙追着盈盈出去。
得意洋洋的安莉瞥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出去,是更加得意了,她挽着非凡,到处炫耀。
待坐定位,非凡低头说: “你同学结婚,你是不是很羡慕?”
“你想说什么?”安莉以为他会乘机和她求婚。
非凡淡淡一笑。“你愿意陪我吃苦吗?”
“吃苦?”堂堂卓家继承人,要吃什么苦。
“我决定放弃我的继承权,靠我自己的力量闯一 番事业。”
“你要离开卓家?”对她而言,这简直是青天霹雳。
“我想知道凭我自己的力量,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这是他用来试探她对他的爱情忠贞度的计谋。
“没有卓家的财力,你能做出什么成绩。”
“所以我才试试看啊。”她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何,你还愿意爱我个快变成穷光蛋的人吗?”
“你在开玩笑吧?你是说真的吗?你跟伯父说过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显示她已遭受极大的打击,正处于大脑失去思考功能的状态中。
“我决定了,也不是开玩笑。”
“你想清楚,一旦你离开卓家,你将会一文不值。”
“总不会饿死吧!”遇见盈盈,加速他向安莉坦白的时间。
她哑然了,叫她去爱一个无钱无势的卓非凡?岂不是浪费时间,她这些日子刻意讨好他的心血不全白费?
“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是否是因为那个女人?”她的声音尖得像锅铲刮锅底一样,许多人也因此将眼光投注过来。
他人的眼光,他早在乎了。“说与不说,是迟早的问题,跟别人无关,现在我也知道你对我的爱究竟有多深。”
“你以为你变成了穷光蛋,对那个女人还有吸引力吗?她只爱你的钱,你没钱,就等着她一脚踢开你吧。”
他的眼神倏然变冷,冷声道: “这是我的私事,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去想想还有哪个公子哥愿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吧!”
非凡将安莉的气急跺脚抛这脑后,对旁人讶异的眼光视若无睹;在第一道菜上桌,众纷纷举箸之际,他带着一身的轻松,离开了婚宴会场。
夏天的风真热人哩!
走出屋外没有两步,他的脚步在看到迎走来的盈盈后,立即钉住。
苹儿拉着盈盈谈了好一会儿,盈盈仍执意要走,苹儿也没辙。盈盈正准备去牵她的摩托车时,也在距离非凡十公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四目相对,彷佛有一股波涛汹涌的暗潮在两人之间来来去去。
身旁的路人一个又一个对他们投以注视礼,盈盈才意识到,她正在红砖道上和这个令她刻骨铭心的男人互盯着。
她记起自己说的话:你我路上相见,形同陌路人。
她昂首挺胸,刻意稳健地踩着步履,与他擦肩而过。
她告诉自己,他只是不经意地,扫过肩头的一阵风。
× × ×
又一个月过去,除了公事,最常占据盈盈心头的,便是苹儿有意无意透露给她的——非凡的最新讯息——
“非凡哥和安莉分手了,原因不明;但是他们分手后不久,非凡哥就搬出卓家,连‘千重月’的生意他也不管了,总之,他就是失踪了。私家侦探也找不到他。卓伯父、卓伯母是心急如焚,但是非凡哥就是完全失去了消息——”
这些结论,都是由一则一则的小讯息综合而来的。
说实话,一次又一次的听到非凡的消息,着实在她心湖挑起波波的汹涌狂潮。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她也担心——
他究竟去哪里了?他可安好?
明眼人早看出她在压抑对他的思念,在假装对他不再存有一丝情意。苹儿一旁瞧得心急,这两个家伙明明彼此相爱,为何又拒彼此于千里之外?为了撮合他们,苹儿跟她打赌:他一定会来找她,而她也会重新投向他温柔的臂弯,赌金一万元。
“苹儿,你不能为了赢那一万块,就一直的电话骚扰我上班。马桶划不出来,你要负责画画一张赔我。”盈盈用笔勾住电话线,一圈又一圈。
“你今天火气很大喔!”彼端,苹儿不理她的火大,依然笑嘻嘻的报告非凡的最新情报: “昨天我坐车经过一处工地,瞧我看见谁啦?非凡哥也!他瘦了不少,变得好落魄哦。他戴着工地用的安全帽在搬砖头呢。”
“你不通知卓家,告诉我做什么。”
“非凡哥离开卓家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干么扯他后腿,好啦!今天报告到此为止,有任何新发现,我再通知你,拜!”
苹儿收了线,留下惆帐让盈盈独自浅尝。
才挂上电话,电话又进来了。
她拿起电话,先发制人。“苹儿,一万元我要赚很多天,你让我安心工作,不要再提起他了。”讲着,才发现电话那头是静默的,她才意识到,电话那头不是苹儿“对不起,请问你是哪位?”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才有个沙哑的声音从话筒传来。“盈盈,是我。”
是他。
竟是众人皆寻不着的非凡?她像被烫了手似的,把话筒扔回电话座。
接下来,他没有再打电话来,却也让她精神恍惚了好一阵子。
× × ×
非凡的再度出现,打乱了盈盈调适成功的心情。
她无法再假装,对非凡的出现漠不在乎。她渴望他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地诉说她绵绵如丝的情意;她渴望用她的手,抚摸他刚硬方正的下巴;她渴望他的唇、摩挲着她的脸……但每次她陷入甜蜜的回忆时,他的无情便深深地再次划伤她的心。她承认她还是有点爱他的,但那又如何?她忘不了她带着他给的屈辱,和奔出“千重月”时茫然无措的心痛。
她缩在懒骨头里,端视手中那杯可尔必思。“他又出现了,又怎么样?我一定要像只小狗一样,当主人的气消了,还要摇着尾巴去讨好他,去博得他的怜爱吗?哼!”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她的影子和电风扇发出的吱吱声响。
忽然间,门铃响了,她懒洋洋地拖着脚步去开门。
天啊!她差点停止呼吸。
黝黑的非凡,闪动着令人目眩的笑容立在门外。
“好可怜,周末没出去玩?没人约吧。”他看来瘦了好多。
她愣了两秒钟,倏地大力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