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原谅我?”他在门外说。
门的这一边,仍然是静默无语。
“我离开了卓家,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但我想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闯出一番天地。我现在不是卓大少了,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冒着被你拿刀砍死的危险来请你回到我身边。失去一切之后,我最想重新拥有的只有你,名利、财富虽可贵,但在我心中,全都比不上你。”他的话句句诚恳,传入她的心坎。
她当然不知道这又是他和卓政豪约定好的另一个计谋:以穷苦落魄的穷小子出现来试验以前围绕在他身旁的女孩子。有谁还不嫌弃他,还愿意接受他的,才算真心。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她和安莉。
“失去一切之后,你才记起我?”她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你不能这样解读我的话,我花了许多力气才放下了这一切,就是为了达到你说的‘无距离’,现在你应该不会再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了吧。”他试着说服她开门。
“你就这么舍得放弃掉你原有的财富、名利、还有‘千重月’?我不相信你是这么没责任感的人,把所有的问题丢给你的父母。”她也不要他为了爱情便放弃亲情。
“就是因为上一代的阴影如此巨大,我怕我永远也挣不开他束缚,所以我要证明,他也有错的时候。”他轻轻叩叩门。 “我需要你来帮我一起证明。”
她的心一震。“你可以去找安莉她们啊,还是因为她们都被你现在的样子吓跑;你才退而求其次来找我这个穷女孩。”
“拜托,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从头到尾中意的就一直是你,是你一直把我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还是说,连你也嫌弃我?”他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他在做工头,可是她怎么会看不起他呢?他实在太侮辱她了。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实在是因为你太反反复复,让人捉摸不定,我太害怕了。我怕那天在‘千重月’的情影会再次重现,我被伤够了。”
“那天的事,你就忘了吧。”只要她不在乎他今天的一无所有,仍然爱他如昔,那以他便赢了和父亲的约定;更何况那天的事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你说得好容易,忘了它?如果你是我,你能轻易地原谅你自己吗?我不行,我做不到。”她不能任由他来去自如,随时皆能要了她的心。
“盈盈,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爱你。”他在门外紧张地喊,事情并不如他预期中容易解决。
“我不要你真心爱我,我只要你真心对我好,不要让我经常傍徨无助,所以,请你离开,我需要冷静地想一想。”
“我不走,我不能走啊!”他用力地敲着门。
她迟疑片刻,拿起放在墙边打包好的垃圾,迅速拉开门,将垃圾扔进他怀里,随即又关上门。“走吧,赖着不走这一招对我没用。”
非凡知道缠着她,反而会遭到她的厌恶,只好拎着垃圾离开。
盈盈将背靠在门扉,倾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也崩塌了。
× × ×
车子静静地在霓红灯闪烁的都市里穿梭,驾车的年轻男人斯斯文文的,专注地在开车,后座的盈盈和苹儿却在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
“苹儿,这位陈先生人不错,长得也挺斯文的,挺适合你。”盈盈偷偷地打量陈先生,再适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你讨厌啦!什么适不适合的。”苹儿害羞,连忙低头。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喂,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怕盈盈说得太大声,苹儿压低声音,要她跟着降低音量。
“难怪,你们的气质很像,再仔细一看,你们还有一点夫妻脸。”盈盈取笑苹儿。
“你最讨厌了啦?”苹儿脸红得更厉害。
“其实你们去吃饭,不应该拉着我去当电灯泡。”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需要你帮我鉴定,我相信你的眼光。”
“我没资格帮你鉴定,看看我替自己找到一个伤我多深的男人。”盈盈说着也感伤起来。
“盈盈,你不要难过,其实你应该再给非凡哥一次机会。”苹儿见她难过,赶紧安慰她。
“再给他一次机会?再让他伤我一次?我不要,太痛苦了。”盈盈说到痛处,不禁万分感慨。
“盈盈……”
“别再说他了,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一切。”盈盈当机立断,今天该是很快乐的一天,她不需要因为他而破坏心情。
“好吧,不提他就是。”
“到了曲小姐。”陈先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将车子靠边停好,盈盈便先下了车。
“谢谢你们这一顿饭,小心开车哦。”盈盈露出一张笑脸,向他们道别。
看着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盈盈不禁感慨万分。沉浸在爱河里的苹儿红光满面,与苦恋的盈盈一脸憔悴,恰成对比。
× × ×
非凡躲在暗处,看着盈盈从一辆进口车下来,而且她还笑语盈盈地同那个年轻男人道别,他不禁怒火中烧,悲愤莫名。
当她走近时,他趋前拦住她。“我还给了你这么多时间厘清思绪,我真是呆,你不理我的原因是那个男人吧。”
盯着她的一双眸子烧得她胆战心惊。 “哪个男人?”
“我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同,没想到你也是见钱眼开,爱慕虚荣的女人。我没钱了,我落魄了,所以你连理都不理我,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个!我还天真的给你时间,我真是大蠢蛋。”非凡口无遮拦地乱吼。
她握紧拳头,故作冷静。“是啊,你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蠢蛋!蠢蛋,让开。”
“你休想轻易离开。”他粗鲁地把她拉往停车场。
“你想用野蛮人的方法逼我就范?你省省吧。”她轻盈的身躯被他拖着跑。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安静三十分钟。”他的眼神和被祝融神君施了法,怒焰熊熊,令她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把她拖到一辆破旧旧的小金龟车前,冷笑道:“是不是借来的破车就没办法请得动你?”
去就去,怕他吗?盈盈咬着唇,被他激上车。
一路上,两人似乎都在比谁的忍功强,谁也不肯先讲一句话。
“到了。”他将车子停在一条小巷子内。“不是大厦别墅,你就不愿意上去是吧?”
“我上不上去是我的事,你凶什么?”她大力地甩上车门。“你住这里?”她抬头看看那栋老旧的公寓。
“是忠叔的,他现在不住这,暂时让我住。”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引她上楼。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钱没财的,有房子住就不错了,还想奢求住华厦吗?”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干么胡思乱想。”她不满地推开靠在身旁的非凡。
他险些被推倒,幸好她的力量实在不够看,他才没摔到楼梯上,他迅速地转身将她整个身体揽进怀里。“你实在很麻烦,走路也不乖乖地走。”
她本想骂他几句,但一嗅到他比以前更阳刚的男人气息,她晕眩了,任由他将她揽着进到屋里。
简单的家具和“千重月”的豪华相比实有天壤之别,她张大眼睛直打量着。“真不敢相信你真的会来住这种房子。”
“你不相信我搬出卓家,不相信我没名车开,不相信我住破房子,你还有什么相信我的。”
“我没不相信,只是惊讶。”她耸耸肩。
“惊讶!你信不信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他咬呀切齿地说。
“我没这么大的影响力。”她说得极淡然。
“你有,你无时无刻都牵引我的心情起伏。我承认,上次的确伤了你的心,可是你竟然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你也承认上次把我伤得很深?”她转身背对着他。
“我今天终于知道你不原谅我的原因了。原来不在于我把你伤得深不深,而是在于我不再是呼风唤雨的卓非凡。你早另投到有钱男人的怀中,还故作圣洁状,早该知道你爱的是以前的卓非凡,不是现在的穷光蛋。”他扳过她的身子,逼她直视他的眼睛。
“你太过分了。你侮辱我,也侮辱了你自己。我要有钱男人,找你就行了,何必费劲吊别的男人。”她的眸子笼上淡淡的愁雾。
“谁叫你欲擒故纵的伎俩失策,没想到我放弃了。卓家的财富,你当然急着找别的男人。”他越说越过分。
“你的头脑有问题。”她冷着脸推开他,奔进厨房接了一大杯清水,不由分说便往他脸上泼。 “你清醒一点,那个男人是苹儿新认识的男朋友,人家够风度,一块儿去吃饭,吃完饭还先送我回家,你问也不问个清楚。”
他一脸的水花,茫然失神。“他是苹儿的男朋友?”
“你拉我到这儿,如果只是为了质问那个男人是谁,我解释完毕,我要走了。”她放下杯子,气冲冲地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