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想留在蓝钰身边,对吧?”古淮天一眼就看出小柔心事。“救命之恩,你想以身相许是吗?”
一个岔气,蓝钰一张嘴便猛咳不止。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要一个姑娘对她“以身相许”啊!
“别开玩笑了!”她没大没小地伸手便往古淮天肩膀一推,又羞又气地说。“人家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可以拿来笑?我……我不过是”个家无恒产的粗人,谈婚论嫁还本--”
“如果恩公不嫌弃的话--”小柔羞答答地鼓足勇气承认:“小柔的确愿意以身相许。”
“啊?”
瞧蓝钰瞠目结舌的傻相,古淮天在一旁可憋笑憋到快肚子疼了。
他倒想看看,她这假男儿要怎么答复人家。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蓝钰一面干笑,一面绞尽脑汁想著该怎么说才不会伤人家的心。“可是……啊,可是我已经订过亲了!”
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可用这说法拒绝,还挺佩服自己那么聪明呢!
小柔红著双酡说:“我不介意做小,只要能陪在恩公身旁,我便心满意足了。”
瞧蓝钰再次傻眼,古淮天再也忍不住,起身假装没事地走去推开窗,乘机背对著她们偷笑。
“呵、呵呵。”蓝钰干笑三声,有种很想敲昏自己的冲动。“小柔,你的心意我十分感动,但我这个人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娶妻就绝不纳妾,对感情忠贞不二的人,你我今生是没有夫妻之缘了,不如我们义结金兰好不好?”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跟人家结拜?”
古淮天闻言不由得回头调佩她一句。一个时辰前她才说要跟他结义,这会又“故技重施”了。
这回换蓝钰瞪他一眼!这种时候再扯她后腿太没道义了,没见她正烦著吗?
“小柔,你愿意做我妹妹吗?”
不管古淮天了,蓝钰堆著一脸笑,挂上她自认为再诚恳不过的表情,就只为了不想让身心已备受伤害的小柔再有丝毫嫌弃的感觉。
“既然如此,小柔也不敢强求。”她红了眼眶,自叹福薄。“能蒙愚公不嫌弃,收为义妹,这已经是上天垂怜赐我的好福份了,小柔当然愿意。”
“真的?”蓝钰可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谁要敢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停顿了一会,她又望向古淮天。
“少堂主,你会收留小柔在这吧?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以保证她绝对会勤快工作,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不用你保证,我也会让她留下。”他淡笑说:“毕竟我花钱赎她可不是为了让她哥还有机会再卖她一次,而是想给她重生的机会。
“文嫂”
他-唤,原本正在窗外不远处提著热茶要往别房的文婶立刻绕了过来。
“文嫂,这位是小柔姑娘,从明天起她就在我们府里工作,你先打扫个房间让她住下,工作细节明早再告诉她。小柔,你先跟文嫂下去吧。”
“是,谢少堂主收留之恩。”小柔先向他致谢,再依依不舍地看向
蓝钰。“钰哥,我明早再来看你。”
“呃,好。”蓝钰微笑目送她离去,不过她那声“钰哥”可让她冒起了一身疙瘩。
“没认成哥哥,倒认了一个妹妹。”古淮天挺欣赏她这份机智。
“你非但做了好事,还多了一个妹妹,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呵,是啊。”她讪讪一笑,天晓得她可是捏了把冷汗呢!
“不过……”
他坐回床侧,目光如炬地视著她。
“我要你老实说,你真的已有婚约了吗?”为了确定这点,他不惜“威胁”她。“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扯谎敷衍,就罚你被五雷轰顶。”
她瞪大眼:“没那么严重吧?”
“就这么严重。”
她歪著脖子想了想,又微贼心虚地探头朝门外看了看。
“老实说就老实说,我才没订过什么婚约,现在除了学武,其他事我全没兴趣,我那么说只是不想让小柔疑心我是嫌弃她而伤了她的心,可不是存心骗人的,这种善意的谎言可以原谅的吧?”
听她这么说,古淮天总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她要是早订过亲,那他可得“抢亲”了。
“少堂主,这件事你可不能跟小柔喔!”
他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还不够。”她不放心地朝他伸出手:“我们勾指头约定,你要是说出去就换你遭五雷轰顶,外加五马分尸。”
他苦笑说:“怎么,你就那么讨厌我,还得加上五马分尸这么毒的誓呀?”
“我喜欢你啊,刚刚你说我说谎就遭五雷轰顶,也不是因为讨厌我吧?发誓嘛,当然愈毒愈好,只要你守信诺就什么事也没啦!”
她爽朗直言,一点也没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喜欢你”让古淮天快醉入蜜湖底了,痴傻地就伸出手和她勾指定约。
“阿钰,我们听说你受伤--”
在青楼里找不到人而一路找回天威堂的方亢恒和众师弟,一进府听说了蓝钰受伤之事全急急赶来,但一脚踩进她房里一看见古淮天,不用人喊口令便齐齐转身朝后跑。
“全给我进来!”
古淮天一喝,才跑没两步的他们就全乖乖摸著鼻子走进房,“少堂主,那么晚了还不睡啊?”
方亢恒被师弟推到最前头“受刑”,自知大难临头的他立刻堆出谄媚笑脸讨好,额角却微微渗著冷汗。
“很好。”
古淮天走到师弟面前,抿成一字的唇线旁挂著森冷笑容,光看就让人不寒而栗。
“少堂主,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他一掌轻轻搭在方亢恒肩上,只这样便让他闭了嘴;蓝钰在一旁看众师兄戒慎恐惧的模样,一点都不懂他们干嘛对古淮天敬畏成这样?他这个人明明很好相处又很好讲话的嘛!
“你这个做师兄的,竟然带著师弟上青楼喝花酒?很有闲情雅兴嘛!”
方亢恒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呵呵……就……喝点小酒而已嘛……”
“喝够了?”
“喝够了。”师弟们全异口同声。
“很好,那你们现在酒足饭饱,体力一定特别好喽?”
众人面面相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古淮天的问题才算“过关”。
“少堂主,你直接说要怎么罚我们好了。”方亢恒双肩一垂,认份说:“习武之人不该涉足风月之地,那易让人沉沦酒色、怠惰心性,师父再三教诲我们却明知故犯,还带著小师弟同行,做了坏榜样,又害他受了伤,我们都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古淮天将搭在他肩上的手移开,敛笑肃颜,眸光淡扫过师弟们。
“看在你们知错的份上,这次我就从轻量刑,按老规矩,待会每个人全去绕操练场跑上五十圈,我会亲自监督,既然大家感情那么好,只要有一个人跑不完,今大家就全别睡了,一起练拳到鸡啼为止。”
蓝钰在一旁边听边诧异眨眼,若是要她受这种罚,她肯定一命
呜呼哀哉,而这竟是师兄们受罚的“老规矩”?太可怕了!
眼前这严厉刚正的古淮天,真的跟一路背她回来还亲自帮她推拿伤腿的温柔男子是同一人吗?
她干咽了一口气,总算明白师兄们为什么对他如此敬畏了。
“撵”走了一群垂头丧气的师弟们,古淮天一转身就瞧见蓝钰用古怪的眼神盯著他。
“怎么了?”他问。
“我在等你说怎么处罚我呀!”她猜想自己肯定也是“在劫难逃”。
“喔,我差点忘了,那就罚你早点睡,我先走了,明早见。”
古淮天微笑伸手轻揉了揉她发顶,宠溺说完便替她熄了灯再关门离开。
“要我早点睡……这算哪门子的处罚?”
蓝钰搔搔头,一头雾水。
第四章
一晃眼,蓝钰已经在天威堂待了个把月了。
虽然师父的确是传授了她几招还满受用的拳脚功夫,可她最想学的剑招还是一招也没学到。
“少堂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教我学剑?不会等到我头发全白了吧?”
天朗气清,古淮天在池畔草地上坐阅兵书,蓝钰却像只麻雀在他耳边叨念了快半个时辰还没有停嘴的打算。
“你才拜师一个月面已,急什么?”缄默许久后,他终于抬头回她话。
她不以为然地皱皱鼻:“一个月还叫‘而已’呀?我原本以为来学个三个月就能学成返乡的!”
他晒然一笑:“三个月?别开玩笑了,你知道亢恒在我爷爷身边学了几年功夫才有现在为师授徒的本事吗?”
她沉吟片刻。“一年?”
他摇摇头。“爷爷在还征凯旋返京的途中收留了孤苦无依的他,当时他才九岁,十年后,方亢恒才得我爷爷七分真传,而你竟想花三个月就把爷爷和我的武功全学成?就算你的确比亢垣聪明、灵巧,想一蹴即成也是不可能的。”
“十……”
她快昏了?
“别开玩笑了!”她激动地扳住他双肩。“你是吓唬我的吧?十年?你干脆说我得留在你们古家一辈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