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爱情,那是精打细算之后的“买卖”!
她知道自己爱得很苦,为了他,她流了太多太多的泪,她也常常被嫉妒心逼得快发疯;但,也是凌肇杰让她真正尝到爱情的甜美、让她像个热恋中的女人般红光满面、让她发出银铃般的欢笑声。只是,那段甜蜜的时间太过短暂。
十分钟后,那个金发美女也带着一脸不甘愿的表情走出来了。临上车前还非常热情地对美术馆里的凌肇杰抛了个大飞吻,并娇喽地喊着。“不要忘记喔,后天晚上一定要来找我喔!不见不散!”
哦,凌肇杰把后天晚上的时间“排”给这个女人了吗?唯舲嘲讽地想着。走吧!真的该走了!再继续站在这里又有什么立息义?她只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来找他。
正当她木然地移动脚步时,却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唯舲。”
仅仅两个字,就把她完全定住,也把她的呼吸给暂时夺走了。
她不敢回头,凌肇杰却迅速地绕到她前方,兴奋地笑着。“嘿,真的是妳!唯舲,妳怎么有空来看我的摄影展?”
唯舲轻咬住下唇看着他,她气愤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彷佛他们不是已经分离了两年,而是仅有两天!
她气愤他平静而轻松的语调,她气愤他的眼中没有半点见到她的奇异骚动。她更气愤他神情自若,没有半点不安,彷佛方才那两个女人根本不曾出现过。
他总是可以这样,把她伤得柔肠寸断,却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她最气最气的还是自己!只要一接触他魔魅的双眼,她的心跳就失去了原有的秩序,她整个灵魂就像被吸入漩涡般,无法自拔地朝他飞奔而去。
她气得想宰了自己!
“怎么不说话?”凌肇杰意态悠闲地揽住她的肩膀。“走,我们先进去,老朋友好久没见了,当然要好好地聊聊,进来喝杯咖啡吧!”
老朋友?这三个字又刺痛唯舲的心。难道她在他心底的定位,就只是这三个字吗?
气愤归气愤,她的双脚还是不受控制地跟着他走。
“来,我带妳看看我最喜欢的几张作品。”凌肇杰兴高采烈地带着唯舲四处参观。
“这一回我在土耳其、希腊和埃及等地方整整流浪了两年,被古文明和最原始的风光感动得不得了!瞧,这是月光下的巴特农神殿,历经千年岁月洗礼的它,是多么的凄美而神秘!还有,这张拍的是最具有历史价值的克诺撒斯迷宫的废墟,很神奇吧?早在几千年之前,他们便有很完整的排水系统,古希腊人的智能真是令人敬佩!”
他滔滔不绝地讲解着。“不过,我最迷恋的国度还是埃及!她是个拥有神秘魔法的国家,任何人只要喝过尼罗河的河水,就一定会再度回到埃及的。这张拍的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古夫金字塔(lagrande-Pyramide),也是最大的金字塔!它的内部蕴藏着太多人类至今依旧无法解开的重重谜团。妳瞧!这张是斯芬克斯人面狮身像,它的造型非常独特,有人说它是狮子座与处女座的某种结合,它负责守护法老王哈夫拉的陵墓。”
凌肇杰眉飞色舞地讲解着这两年流浪的点点滴滴,鹰眸迸射出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这两年我虽然过得很简单,也很清苦,但心灵的感动却是最最丰盛的!神秘而美丽的古文明,值得我以一生一世的时间来探究它。下一回我打算到南美去,好好地探访神秘的马雅文明!”
唯舲静默地听着。南美?他又要去流浪?但此刻的她早已没有力气再去嫉妒或生气了。
他总是可以潇洒地抛下一 切去流浪;他像是背上长了翅膀的男人,想飞就高飞!
那,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他在乎过她吗?她的泪水对他而言有何特殊意义吗?
唉,她又何必生气呢?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凌肇杰是个像匹野马般的男人,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羁绊住他的。
她静静地看着一张又一张的摄影作品,尽管嫉妒摄影及流浪在他心底的地位,但她不得不承认,凌肇杰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不,应该说是鬼才!
许多学者专家毕生只钻研某一件事物,但凌肇杰却是无所不精、无所不通。摄影只是他众多专长中的其中一项,他同时还是历史学、人类学、建筑学以及考古学的专家。
另外,他还颇具艺术天分,擅长室内设计,闲暇之余所绘出来的设计图总会令专业设计师自惭形秽。
他像条鱼般,在每个专业领域里都能悠游自在,即便随兴所发表的专业论文,也总是可以造成一阵轰动。
所以,他所拍出来的照片特别迷人且具有深度,因为透过摄影机,他看到的不是建筑物本身,而是它的历史、它的百年沧桑、它的灵魂!
她知道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个嗜好,所以她可以容忍摄影对凌肇杰的重要性。但,他可不可以多在乎她一点?可不可以多关心她一点?
她怀疑,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根本比不上一卷底片?或者,跟方才那两个女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看着凌肇杰一脸沈迷地盯着一张张的照片,唯舲终于冷冷地开口。
“看来你这两年过得的确很精彩,也完全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恭喜你!你也恭喜我吧!我即将订婚,很快就要完成终身大事了!”
他伤她伤得这么重,令她也忍不住挥出利剑想砍他一下。她要知道,他会在意吗?
凌肇杰总算把眼光由照片上收回来转到唯舲脸上,沉默地盯着她良久后,莫测高深地笑道:“回赌城后,我也听说妳即将跟乔霁扬订婚的消息了,不过我想那应该是误传吧?妳不可能嫁给他的。”
“为什么不可能?”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唯舲激烈地反击。“凌肇杰,你听到的讯息全是真的,我会跟乔霁扬订婚,并且很快就会择期完婚!”
“我不相信。”他好整以暇地摇头。“妳不会嫁给任何人,因为——妳爱的是我!舲舲,我对妳的了解远胜于任何人,甚至超越妳对自己的认知。”他的眼眸像是深不可测的黑潭,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舲舲!舲舲!她的呼吸又是一窒,这是她的小名,只有他这样叫她,连父亲都不曾这么叫过。
但,他还有什么资格这样唤她?
她更恨被他看穿看透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他总是可以轻易地猜到她的任何心思。但,她却永远抓不住他,他像狂风、像野马!她痴痴地爱着他,却完全抓不住他的心,这不公平!
爱情里也许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她已经受够这种一面倒的痴恋了。
唯舲冷笑着。“我爱你?凌肇杰,你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当你在希腊畅游神殿古迹时,你想过我吗?当你在埃及为了金字塔而感动万分时,你想过我吗?你可曾想过,这两年的流浪,对你而言是精彩回忆,对我而言呢?!是什么?”
她激动地握拳吼着。“是什么?是心碎、是痛苦、是孤单、是绝望!两年前,当我们还在热恋中时,你就可以率性地抛下我,独自去实现你的人生梦想!我不想阻止你高飞的心,但,你可不可以偶尔也想我一下……”
她的声音哽咽了。“你可不可以偶尔也为我考虑一下?这两年,你不止目给我任何消息,连只字词组都没有,你就像是从人间蒸发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泪水一颗颗夺眶而出,她伤痛地泣诉。“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平凡的女人!我也需要有人关心,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啊!但,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哪一个国家?又在哪一个女人的怀里?”
唯舲心痛地蹲下身子。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苦、这么无奈、这么地没有尊严?
“唯舲……”凌肇杰上前一步。
“你不要过来!”她大喊,怨恨地看着他。“凌肇杰!你好自私,你真的好自私!你明明知道我深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地待我?”
“舲舲……”向来游戏人间的凌肇杰收起玩笑之色,表情凝重地看着她。“对不起!我……”
“对不起?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意义?”愤怒地擦去不止目停的泪水,唯舲狂笑。“你把我的心丢在地上践踏,你把它无情地踏碎!此刻却只回我一句‘对不起’?我要你把我的心还给我,完完整整地还给我!”
悲愤地说出所有想说的话后,她觉得整个人更加冰冷、更加悲哀。她怎么可能还会有完完整整的心?失去他,她的胸口将永远存在一个巨大的破洞,药石罔效。
“唯舲……”他刚毅的俊脸满是自责,心痛地看着她。“我……我承认自己的确很混帐!我接受妳的爱,却又不止目放弃飞翔的心,没有好好地照顾妳。我让妳受了太多的苦,我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