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此刻已经不再是软糖,倒像是脱了水的蜜饯,全身的力量就像蜜饯的水分般被抽得一千二净,更惨的是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还认为我喜欢男人吗?"放开她后,他急欲得到她的道歉。
阮棠呆滞地坐在他大腿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阮棠?"铁鹰瀚浓眉微蹙,伸手拍了拍她粉嫩的脸颊,"你醒了吗?还是你想再来一次?"
阮棠轻颤了下,显然某些音节深深地敲进她心坎里,她拉回空茫的神智,在铁鹰瀚全然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霍地在他耳边放声尖叫--
"噢!"铁鹰瀚反射性地伸手捂住她正在尖叫的嘴,气急败坏地在她耳边低吼,"你该死的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阮棠根本没理会他的问句,她用力扳开他的手,以极快的速度跳离他能控制得到她的范围,火速冲至床头柜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黄色、看起来像电话簿的书册,以微颤的手忙乱地翻动,神情专注且惊慌。
"你在找什么?"她不寻常的反应引起他高度关切;上次他吻她之后,也不见她有如此诡谲的行为,因此他好奇地走到她身后问道。
"当然是找电话。"不找电话她干嘛翻电话簿。
"哪里的电话?"这女人果然没啥大脑,打电话问查号台不是更快?他拿起话筒预备为她拨号询问。
阮棠继续翻动手中的书页,想都不想地便回答:"性病防治所……"
"性病防治所?!"这跟他的吻有什么关
倏地,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扬起眉,俊脸一片青黑;他挂上手中的话筒,低沉地说:"没这个单位!"
"怎么可能没有?"阮棠丢下电话簿,回过头惊惧且哀怨地瞅着他,"那我不是完了……"
她无助的模样令他心软,悄悄环住她纤弱的肩,让她倚靠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什么完不完的,晦气!有我在,任何事都没有。"
"就是有你在才糟糕……"她吸吸鼻子,把鼻管流出来的透明液体擦在他名牌的休闲衫上,没有任何愧疚。
"喂!说清楚,我不接受影射性的说法。"他又皱眉了,眉心出现皱褶。
"都是你啦!你干什么又吻人家嘛!"阮棠没表现出羞涩,反而刷白了脸,抡起拳头打他。
"你又在发什么疯?"铁鹰瀚抓着她的手,不是他怕痛,也不是不让她打,只是他总得搞清楚自己被揍的理由。
"你才疯了呢厂她气得想甩开他的钳制,他却打定主意不放人,她只好任他抓着,一股脑儿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你是眼花了是不?我是女人耶,虽然我没有漂亮的脸蛋,更没有傲人的罩杯,可是怎么说我都是个道道地地的女人!"豆大的泪珠由她眼角落了下来,也让铁鹰瀚拧了一颗心。
他当然知道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不然鬼才吻她。
"你就这样随随便便吻了人家,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性倾向?"她越说越激动,水气不断地由眼睛里冒出来。"谁知道你有没有世纪黑死病!?万一因为这个吻,害我成为编号XXX的爱滋带源者,那我家里中风的爷爷怎么办?我还在念书的妹妹怎么办?"
天呐!她可不想那么早就向阿弥陀佛报到!
铁鹰瀚安静地看着她,过了三十秒:"我不是第一次吻你,如果你为这个担心,上次为什么不说?"
"人家当时没想到嘛!"上次真的是她疏忽,才会没想到这么重要的问题,现在才想到说不定都来不及了,因为她后牙床有颗蛀牙一直懒得去补…"
"我喜欢的是女人。"他试着跟她说清楚。
"谁管你喜欢什么人?我是倒霉被衰神附身才会撞到你,为了一百万赔上我一条命,怎么算我都划不来!"她粗鲁地抹去泪水,压根儿没弄清楚他说了什么。
人要懂得未雨绸缪,万一她真的因此染上病,见佛祖了,那爷爷与小箬就失去依靠,她可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不管如何他都得支付赔偿金。
"你想怎么样?"铁鹰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过你要搞清楚,我不是那种死爱钱的人;虽然人的生命是无法以金钱来衡量的,但为了我的家人,我想我不得不对你提出--合理的索赔。"这么说没错吧?希望他别将她当成爱慕虚荣的女人。
"你想要多少?"他扬起眉,微抿嘴角。
"嗯……请问多少才算合理?"她犹豫再犹豫,终于问了这个没深度又没内涵的问题。
"多少啊?"他斜睨她一眼,眸光冷淡,"你觉得一千万合理吗?"弹了弹手指,他开出价码。
如果不冷淡以对,铁鹰瀚绝对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打从她抽抽噎噎地碎碎念开始,他就看出她那颗单纯的小脑袋在打什么主意,他不过是顺着她的剧本往下走而已。
他的小软糖越来越大胆了,竟敢怀疑他的"性倾向"。
他不否认这次慕风的确玩得太过火,但她也未免对他太没信心了点吧,AIDS?亏她想得出来,真想打她一顿屁股。
"一、一千……"阮棠的小嘴圈成O型,伸出的食指笔直地立在双眼间,一双美眸直愣愣地盯着食指,差点盯成斗鸡眼。
"嗯哼,太少了吗?"看她吓傻的蠢模样,铁鹰瀚量她也没那个胆。
"不,不……"阮棠慌张地猛摇头。
老天,一千元她还算常见,偶尔支出少时,身边还能留下个四五张,但一千万--那是多可观的一笔财富啊?!不仅爷爷的医疗费和小箬的学费都有了,即使她真的倒霉挂了,连丧葬费也有了着落:"只是……"
"只是?"
"呃,是这样的。"阮棠深吸口气,紧张地舔舔唇瓣,斟酌着该如何遣辞用字,"一千万呢,对你而言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可对我而言却是个天文数字。"她顿了顿,谨慎地看着他的表情。
铁鹰瀚微点头,却不做任何表示;说实在的,他实在还搞不清楚她想说什么,不过他可以肯定她不会抬高价码。
阮棠见他没答腔,清了清喉咙继续往下说:"虽然我说过生命无价,但我实在不好意思拿你那么多钱,所以我决定……撞伤你的那一百万你可以先扣掉。"她这可是大出血喔!她相信没有人会像她这么有良心,一开口就放弃一百万的"进账"。
铁鹰瀚眯了眯眼,微扬的嘴角掀起:"是吗?可是我并不打算让一个月的期限缩短。"开什么玩笑,现在让她离开的话,以后要想留下她可就难了。
"不不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阮棠连忙澄清。
"我还是会遵守诺言照顾你一个月,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如果没看到你恢复成原来健康的样子,我的良心会不安的。"期限都过了一大半,而且是自己答应在先,她才不会跟他计较这些"零头"哩!
"那你不是亏大了?"哪有人把到手的钱往外推?她是不是晒晕了;不然怎会不按牌理出牌。
"不、不会啦,应该说是我贪财了。"奇怪,怎么说着说着变成错的人是她?唉,不管了,拿人家那么多钱总是有点心虚,而且话都说出口了,她可没那个胆再把它收回来。
铁鹰瀚轻笑出声:"你是贪财。"
"嗄?"阮棠愣住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她好心地少收了他一百万,他不但没放在心上,还说她贪财?她可是拿命来换的耶!
"你说了什么吗?"一定是她听错了,还是向点好些。
"你不是说你贪财吗?我也这么觉得。"
铁鹰瀚毫不客气地说得更清楚明白,他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慵懒地说:"我可以马上给你九百万,可是你不觉得你该拿点东西来换吗?"
"换!?"阮棠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她的脑袋转不大过来,"我不是拿我的命跟你换了吗?"她说得非常迟疑。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没发生的事任何人都说不准。"铁鹰瀚魅惑地瞅着她茫然的美眸。
"既然你一口咬定我必定患了要人命的传染病,而且也跟我索赔了一千万,作为你的买
命钱,如此一来,你的命该算是我的了吧?"
以字面上的意思来解释似乎真是这样没错,万一她拿了人家的买命钱,而这条命却一直好好地赖在她身上,那么这九百万拿得似乎也有欠公允,人家也会觉得白白损失掉了一笔钱吧?阮棠茫然地点了下头。
"很好。"铁鹰瀚满意地点了点头,"属于我的东西,我就有绝对的权力决定它的用途和对待它的方式,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他挖好一个陷阱等她自己往里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