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下个星期就跟碧菡结婚。」
「你疯了你!下……下星期也太仓卒了吧?」
「公证结婚需要大费周章吗?」
「羿暹,你明知道我这残破的身躯,随时可能会走的……」碧菡掩面痛哭,气自己以前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搞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蒋羿暹心疼的抱住她。「别说这些不吉祥的话,我不要听,要是这回我都没办法治好妳的病的话,我永远不再当医生。」
「不,你听我说,我不想看你在婚后,很快又孤零零一个人生活,所以结婚的事等我真的治好了再说好吗?」她抹去他脸上的泪。「不要难过,就算今生无缘,我们可以来生再聚。」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妳不要再说了。」
「不,有些话我还是要把它说完。」她看向徐妍桑,示意她到床前,拉起她的手,放在蒋羿暹的掌心。「妍桑为了你,浪费了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她对你的爱绝不少于我,我看得出来,周遭的人也看得出来,就连老天爷都看得出来,你这样对待妍桑,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公平的。」
「可是……可是我爱的是妳呀!」蒋羿暹嘶吼着,他根本无暇顾及徐妍桑的感受。
「我知道,但当我的生命消逝时,我希望,你能把对我的这份爱,慢慢移转到妍桑身上,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不想看到你孤单的过一辈子,这样子,我在另一个世界,会不开心的。」碧菡尽可能让自己面带笑容,她希望,不要因为她的离去,而成为三个人的悲剧。
这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这么挖心掏肺地对待彼此,而一向不会在众人面前掉泪的徐妍桑,听到这一席话,觉得碧菡实在是太伟大了。
她不禁自惭形秽,更觉得自己的丑陋。
「碧菡,谢谢妳!」
「羿暹,答应我,要是我死了,好好跟妍桑生活,她的爸爸这么栽培你,一家子都这么支持你,我在天上……也能放心……」
病房内,一片沉寂,淡淡的啜泣声,回荡在四周。
两个女人都在等着蒋羿暹的回复,这将攸关着三人未来的命运。
然而,等待许久,徐妍桑还是失望了。
只见他摇摇头,说道:「原谅我,我做不到!」
「呜呜……」她痛哭失声,一个转身,快步朝病房外奔去,她整颗心全碎了,再也难以愈合。
「你不该这样的。」碧菡责备他。
「我做不到的事,妳要我怎能答应。」他抱紧她,重复地说:「我要妳好,只想要妳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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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碧菡住院的这几天,江雪虹、雪珠和蒋羿暹轮流看顾她。
他们安排好时间,既可让碧菡每一刻都不孤独,也不会影响到蒋羿逞的看诊工作。
这一天,蒋羿暹带着诡异的笑容走进病房,他朝着大门指道:「妳猜猜看,是谁来了?」
碧菡猜想不到的摇摇头,当两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走进来时,她的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爷爷……还有秦伯!」
和蒋羿暹重逢以来,因为忙碌加上后来住院,她始终没能去探望爷爷,实在作梦也想不到他会来,甚至连秦伯都来了。
「前阵子爷爷人不舒服,所以没带妳去看他,等到爷爷身体好一点了,妳又去不成了,所以,我只好把爷爷给带来。」要让病人的病情好转,往往亲情是最有效的支撑力量。
「我就知道妳最勇敢了,小时候,妳跌了跤都没有哭,妳还记得吗?」秦伯摸摸她的头发,那慈祥的容貌跟她小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嗯,我记得,秦伯,我好想你喔!」她拉住他的手,久久不放。
蒋士良靠了过来,心疼的瞧着这令人疼惜的小丫头。
秦伯眼角含泪的看看床上这个,又看看在床边穿白袍的那个。「我听邻居说,这家医院有一个很棒的医生,医术精湛、待人又好,所以来这里找他看些老毛病,没想到竟然是羿暹这孩子,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碧菡,妳要早点好起来。」蒋羿暹对她露出一个鼓舞的笑容。「妳看,我把妳最想看的人都带来了,妳更要表现给大家看喔!」
「我会的,我现在就觉得好有精神喔!」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神经精神免疫学,研究如何运用人的意志力来调节免疫力,运用心理的力量使免疫系统发挥强大的力量而阻止癌细胞生长,进而达到治疗的效果。」
「是啊,以后爷爷每天都来这里教妳练气功,运用吐纳的方式,调节身体的气场。」蒋士良插一脚的说道。
「秦伯也会天天帮妳煮一些补肝清肺的食物,增加妳的气血循环,加强妳的免疫功能。」秦伯附和。
看到众人对自己的爱心与关心,碧菡又忍不住哭了。大家都对她这么好,售是她不争气,还是离开了大家,怎么对得起他们?
「我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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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话言犹在耳,碧菡没多久后就因为不时的昏迷,被紧急转往加护病房。
她的病情持续恶化,昏睡比醒的时候多。
徐凤笙运用在医界所有的关系,到处寻找符合碧菡的肝脏,可这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仅得有人愿意捐赠,还得碧菡的身体不排斥,要是条件不吻合,就算有再高超的医术也于事无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蒋羿暹守在加护病房外,全然的束手无策,眼神涣散。
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二十年前,夺走了他妈妈,二十年后,又要夺走他的碧菡,要是救不活碧菡,他当这医生还有什么用?
「碧菡……」他忍不住喊出声,在安静无声的长廊上,格外清楚。
「你已经尽力了,就算是碧菡没福气嫁给妳,她也不会遗憾的。」徐彬诚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为什么我能救活那么多人,却救不了我的碧菡?为什么我济世救人,积了这么多的功德,却得不到半点福报,为什么?」他垂着头,不断地自问自答。
徐彬诚拍拍他的肩。「这一切都是命,你不该怨天尤人。」
「我真的不知道,没有碧菡的日子,我要怎么活,以前还可以告诉自己,她会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而现在,万一她走了,我要如何自圆其说……」
幽静的长廊,两个男人轻声的对话,眼神中,皆充满一股无奈与怅然。
「你知道吗?妍桑已经失踪了三天。」徐彬诚这番前来,就是要告诉他这件事,他不希望,所有人把焦点全放在碧菡身上,也要关心关心他那可怜的妹妹。
「怎么会这样?」蒋羿迟早已心乱如麻,腾不出多余的心力给徐妍桑。
「我问过她所有的朋友,都没人看到她,我好害怕她会做傻事。」
「都是我,要不是我说得那么绝,她也不会气急败坏的走掉。」
徐彬诚没有责怪他,这是自家妹妹的宿命,不能归咎于别人身上。
「报警了吗?」
「嗯,我真希望,她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想一想,别做出……」徐彬诚不敢再说下去。
「不会的,我相信她不会做傻事的,我们要对妍桑有信心。」
这时,一名护士突然匆匆忙忙的跑到他们面前,神色苍白不安。
「徐医生、蒋医生,刚刚救护车把徐小姐送来,她出了车祸,情况好像很严重。」
「什么……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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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三天的徐妍桑,都待在好友段采芹那里,天天喝酒痛哭,醉了就睡,醒了又喝。
被折腾了三天,段采芹身心俱疲,但看到好友那样,又不敢随便离开,直到今晚,小姑的结婚典礼不能不去,她才得以稍喘口气,本来和妍桑说好,最晚十点就会回来,但她一时喝多,又去续摊,搞到快三点才回到家,没想到,妍桑竟不见了。
也许是一直等不到她,心情恶劣到极点的徐妍桑才会开车到郊区,等接到她打来求救的电话,段釆芹才知道她酒醉驾车出了车祸,于是连忙赶到现场并叫了救护车。
救护人员将徐妍桑抬下车,她全身多处骨折,但她意识还算清楚,令救护人员相当惊讶。
一路将徐妍桑送进开刀房,蒋羿暹和徐彬诚两人,打算亲自替她开刀,她是两人最疼爱的妹妹,当然不能假手他人。
「妍桑,妳不会有事的,妳听见没,妳不会有事的……」徐彬诚不停叫唤她,要她一定得撑下去。
「是啊,妍桑,妳要勇敢一点,我们马上替妳动手术了。」蒋羿暹也不断给她打气。
她嘴角绽着笑,好像在告诉他们,她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