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蝶儿也真如母亲所认定的,是一个才华洋溢的女孩儿!
从小她的表现就很杰出,心思细密而专注,做起事来都认真以赴,对事物的思考深入而踏实,但她的心又是那么柔软、敏锐,也容易受伤,然而她自我疗伤的能力又是那么强,她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母亲深知蝶儿的本性是个很温柔的女孩,「温柔」可以让她轻易达成任何目标,拿到她想要的,往后她更可以利用这份温柔,成为她人生中无往不利的利器。
胡笙临终前对蝶儿说:「我可以去找妳爸爸了!其实妳爸爸死后,如果不是因为妳,我也不想活了,蝶儿,妳是我活下去的力量……」
终于,妈妈把藏在心底十六年的秘密告诉了女儿,蝶儿顿然领悟,原来母亲为了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强颜欢笑地过了十六年,她实在很替母亲所受的苦觉得不值……
办完了丧事,蝶儿花了很多时间上网查「那人」的资料。
不愧是台湾颇有知名度的企业家,她在网站上以他的名字搜寻,一下就列出好几千笔关于他的新闻,藉由一点「技巧」,她甚至也进入台湾地政网站,找到他的户籍地址,还有他家的成员,然后,她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台湾的土地。
她必须要回台湾一趟,因为她要亲眼目睹,当年那个不放过她母亲的男人,陷害她父亲的男人,现在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毕竟过了十七年了,是该由她来对「他」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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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
台湾,阳明山。
下了公车,远山绿林、蓝天白云尽入眼帘,商店和住宅依山傍水而建,蝶儿沿着马路漫步,不知不觉已经走在山坡道路上。远方红砖白墙的花园洋宅矗立在半山腰,只要朝着山的方向去,不多久就能从林荫山径进入。
「好热!」好闷热的台北盆地啊!一点也感受不到任何凉风。
蝶儿沿路寻找路标,朝着住址的方向前进。
好不容易走进巷子里,才感到清凉许多,家家户户的墙边全种植五颜六色的花儿,粉紫的牵牛花、桃红色的九重葛、大邓伯花的曼妙风情,把整条巷子衬托得更加诗情画意。
蝶儿的视线只顾着追逐花的倩影,却忽略了已经乌云密布的上空。
很快地,豆大的雨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盆而下。
「糟糕!下大雨了!」
没有带伞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到眼前宅邸的门口躲雨,她浑身湿漉漉的,连布鞋也湿透了,只能眼巴巴望着天空,祈求这场雷阵雨赶快停歇。
过了好一会儿,雨势始终没有要减缓的意思,蝶儿只好认命地收回目光,无聊地瞧瞧所站之处,没想到仔细一看,大理石门牌上雕刻着的正是中规中矩的「凌邸」两个字!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
怎么这么巧?她竟然就站在要找的房子门前!
那么,下一步她该怎么走呢?
大雨一直下个不停,她开始感觉到寒意,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此时,一台亮眼的红色跑车安静而快速地驶近,停在凌邸大门旁边的车库前。
凌宇风驾着爱车远远驶来,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大门口前手足无措的可人儿。
说也奇怪,他向来是个冷漠孤僻的人,此刻却升起无法自拔的同情心,光看到蝶儿站在那里淋雨,竟然就莫名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按下车窗,无视于雨滴斜打进宝贝爱车,淡淡地问道──
「妳……找谁?」
「喔不,我没有找谁,我是自己来玩,却碰到下雨,只好在这里躲一会儿……」真倒霉!竟然让眼前这个大酷哥见到她最落魄潦倒的模样。
他点点头,关上车窗,激活车库铁门,直到他把车开进去,蝶儿才恍然大悟──
原来大酷哥也是这家的人啊!那他该不会是……
没几秒,蝶儿背后的大门竟然开了,她回头,刚刚那个大男孩也正冷淡地盯着淋成落汤鸡的她。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
「这是我家度假的别墅,我叫凌宇风,妳这样继续淋雨也不是办法,感冒了怎么办?请进吧!」
「你……」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妳不用担心妳的人身安全,因为第一,我对女人很没兴趣,我同学都取笑我是冷感少爷。如果妳还是不放心,那还有第二点,这栋房子的安全警戒设备相当灵敏,处处都有与警方实时联机的监控录像,以防有不良份子闯入,另外还有两个菲佣,她们奉命监视我,因为我老爸很不信任我这个儿子,想充分掌握我的一言一行。」
他的幽默方式有点酷,又实在有些怪,蝶儿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会进去,这不就是她的绝佳机会吗?
原本她来台湾就是要找机会混进凌家,只是苦无对策,如今天外飞来好运,竟让她一下子就见到了凌宇风。
她调查过,凌宇风就是凌夏远的儿子,没想到她第一个碰到的凌家人竟是他。
蝶儿佯装一脸胆怯地走进镂花铁门。
里头有着如她臆测般的大花园,纯中国庭园风格,有亭子、假山流水,以及幽曲的小径和繁茂的花木,池子里浮着盛开的莲花。
他们一进门,凌宇风便唤来菲佣交代道:「苏菲,我有客人,去准备一些食物和毛巾。」
然后他转头对蝶儿说:「妳可以先使用那边的浴室梳洗一下,我先上楼整理东西,三十分钟后再下来。」他撇下她,自顾自地上楼去了,此时蝶儿注意到他手上提着大行李。
蝶儿动作很快,她换上行李箱中的宽松南洋风衣服,接着再把湿透的衣物拿给菲佣清洗,她稍微整理仪容,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后走到客厅,发现桌上已经摆着一壶姜母茶,还有一些小点心。
凌宇风还没下楼,蝶儿把握机会细细观察里面的一切,这栋宅子外观是北欧式建筑,里面的布置却是中国风,百鸟朝凤图高悬在墙壁上,精致的清代家具是以白玉石雕刻而成,茶几上还放着景德镇的花瓶,上面绘着牡丹的艳丽容颜。这栋宅子处处散发出富贵的气味,但不是蝶儿的喜好。
打量完一圈,她正好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果然是凌宇风下楼来了。
他依旧是那冷淡的一号表情。「妳好了。」
「嗯!」她落落大方地点头。
凌宇风在她面前坐下,直截了当地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蝶儿,从小住在纽西兰,这是第一次来台湾玩……」她简单的自我介绍。
胡蝶儿?「蝴蝶」儿?这名字真有趣。她很喜欢蝴蝶吗?还是有着什么深意呢?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因此他没多问。
「我今天刚好从学校宿舍打包行李回来过暑假,没想到就在门口捡到妳。」他摸摸自己的头发,敏锐的蝶儿发现他其实颇不自在的,借着摸头这动作来遮掩自己赧然的一面,看样子,他还真是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呢!
凭良心讲,凌宇风长得真帅,是属于阳刚的英俊。他的轮廓很深,有浓密而整齐的眉毛,深邃的眼睛,坚毅的下巴和宽广的额头。他的头发很浓密,皮肤很平滑,眼睛很亮,炯然有神,像剑一样犀利。
「妳一个人来玩,真的很有勇气。妳的父母能放得下心,证明妳是个不让父母担忧的孩子。」他难得的赞美女孩子。
「这在国外是很普遍的事啊!很多年轻人小小年纪就周游列国了。」蝶儿习以为常地回答。「这真的没什么。」
「噢。」他点点头。向来都习惯独自行动的他,首次碰到如此开朗又有脑袋的女孩子,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他望着外面逐渐暗去的天色问道:「那妳晚上住哪里?」
「不晓得,可能找家便宜的旅馆吧!」她一脸无助的模样。
「我看这样吧!」他也颇错愕自己的决定,彷佛就在那一瞬间,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再也收不回来了。「妳就住在这里吧,直到妳回纽西兰。」他私心企盼她能留下来,好让他多认识她一点。
「什么?」她惊讶地杏眼圆睁。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赧红的面颊透露出他的忐忑不安。「我只是想多多认识妳,我相信我的同学也是。」他赶紧胡乱掰起要她留下的理由。
「你的同学?」
「是这样的……」他顿了顿,解释着:「这是我家的度假别墅,而我爸爸长年在外经商,很少回台湾,我这次放假会回来这里住是有原因的,因为周末我的一些朋友要来这里开狂欢舞会,庆祝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
「这样子好象越解释越模糊。」他咒骂自己怎么这么不擅言辞,然后才又说道:「我的生日舞会不是重点,是我那些死党都成双成对,除了一个叫阿新的男生。他们都很喜欢交朋友,所以我想介绍妳让他们认识,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