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妙手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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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意乱情迷之时,她的唇间忽然一热。

  啊,他吻了她!

  方玉儿忍不住急抽一口气,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亮、充满柔情的黑眸。

  大概没料到她会醒来,萧天逸怔了怔,旋即歉意一笑。“吵醒你了?”

  “我……”

  一只手指压住她的唇瓣,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他的唇再次印上她的,这一次吻得更长、吻得更深。

  四肢百骸窜过阵阵酥麻,没有这种经验的她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傻傻的瞪大双眼,望着面前的他。

  对上她含羞带怯的眸光,萧天逸的心一阵悸动,深深吸了口气,站直身子。

  “乖,好好睡吧。”

  他吹灭桌上的红烛,转身离去。

  窗外,月明如水,月华如波,皎洁的满月俏生生挂在深黝的天空中;屋内,尚未回过神的方玉儿傻兮兮地望着帐顶发呆。

  老天,她居然被萧公子偷吻了!

  这该不是梦吧?

  方玉儿捂住自己的嘴,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脑中回味着他的吻、他的眸光,在这个漫长又甜蜜的夜晚,心中少女初开的情窦,愈植愈深。

  第二天一早,她勤快地起床梳妆,而后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急急地跑向大厅。说实话,若不是心情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彻夜未眠的她能有这样的精力简直就是奇迹。

  “方姑娘,早啊。”看见伸着脖子四下张望的她,正在大厅里用膳的宇文长皓向她招招手。“世子怕是起不了床罗。”他狡黠一顿。“唉……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长皓,你别乱说!”

  坐在他对面的宇文阔马上一本正经地出声喝斥。“诗词曲赋要活学活用,切忌死记硬背,应该是通宵不是中宵,世子昨晚明明站了个通宵!”

  此言一出,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其中笑得最起劲的就要数刘峒和赵汉光了,凑热闹一向是他们的最爱。

  天啊,宇文公子爱开玩笑也就算了,怎么宇文伯伯也老没正经?哪有半点八面威风大元帅的样子!

  漂亮的脸蛋飞起朵朵红云,方玉儿在心底不住哀叹。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就在方玉儿被满屋子的人捉弄得手足无措之际,大厅里多了道修长的身影,带着一身不容忽视的王者之气,沉静地走了进来。萧天逸探询的目光扫过大厅,最后落在那个让他想了一夜的俏人儿身上。

  刚刚还笑得七歪八倒的众人立刻都很有默契地闭上嘴,正襟危坐,一个个吃饭的吃饭,整理行装的整理行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方五儿的脸蛋更红了。

  “没、没什么。”她赶紧躲开他专注的眼神,心虚的她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萧天逸也不在意。在用过早餐后,便若无其事地揽着方玉儿继续赶路。

  一行人晓行夜宿,千里奔波,终于在一个青天一碧、万里无云的日子里,踏入了古朴安逸的天水城。

  天水素有“塞北江南”之称,在这里青山环绕绿水长流,不但有江南的柔丽明媚风光,还有北地特有的豪迈壮阔之景。

  此刻午时方至,正是用膳时分,酒馆林立的市集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将整座天水城点缀得分外热闹。

  望着画卷般掠过眼前的熟悉景物,萧天逸感慨万千。

  十年了,景物依旧,而人呢?

  方玉儿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好奇地探着脑袋东张西望,浑不顾路人瞧她的眼神有多暧昧,反正这一路过来她早就习惯了。

  “好热闹喔!”所到之处楼宇鳞次,市井繁华,她忍不住要评论两句。“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塞外边关只有漫天的风沙、无尽的寂寞,再加上三两个落魄失意的诗人呢。”

  “你哪里来的偏见?”萧天逸在她的后脑杓上重重敲了一记,低沉又不失磁性的声音随之扬起。“天水向来热闹,怎会只有风沙和寂寞呢?”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不远处一座高大的三层楼舍。“那是柳生记,柳生记的拉面最好吃了,记得小时候,我娘常带我来吃那里的羊油拉面。”接着又指着另一处热闹的店铺。“华宝斋的刺绣享誉西北,我从前的衣服都是娘在那里为我专门订制的……”说到这里,他忽地顿声,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知怎的,早已封存在他心底的泛黄回忆忽然全数涌了上来。该记得的和不该记得的往事,竟然一幕幕在他眼前呈现。

  记得那年冬日,暗云堆卷,草木枯黄,萧瑟的天气令人心绪无法开朗。年仅十岁的他,是刚继承王位不久的永安王唯一的正妃子嗣,即将被送到千里之外的京城当质子。

  哪怕相隔了十七年,他依然清楚记得,天水城外,他的娘亲裹在一身温暖的绍皮大衣内,苍白冰冶的面颊看上去却比雪更惨白,原本乌亮的灿然水眸,竟像染满鲜血似的一片赤红。

  “逸儿,让你去受苦,是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娘亲疯狂地搂着他,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哭泣。

  “娘——你别哭了,别人还等着我呢!”

  当时的他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感到好奇,又愧和这个爱哭哭啼啼的母亲为伍。于是他不耐烦推开了她,转身登上马车,却不知那双对他无比关爱的瞳眸,将永远只能存在他的记忆中。

  苍穹沉浮,尘世如烟。

  七年后,他尝尽人间冶暖,终于明白了母亲脸上的泪花;当他几经周折,终于让圣上开恩,同意让他返回家乡;当他一心想重温儿时的温暖,风邿朱痕狱只^天水时——

  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一口冰冷的棺木和一场出乎意料的葬礼!

  他那慈爱的母亲,还没来得及见上长大的儿子一面,就已经永远合上双眼,而他那唯一的同胞妹妹,年仅四岁就被活活摔断了双腿,日日夜夜撕心裂肺地哀号啼哭。

  仿佛一下子从云端摔进了无底深渊,他浑身的血液在霎时冻结,只能哭跪着一路爬进大厅,扑上那口漆黑冰冷的棺木。

  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残忍,让他同娘亲永远天人永隔?他嘶声问天,苍天不语,他愤恨问地,大地无言。

  “逸儿,你刚到家,多注意身体,节哀吧。”就在他哭得天昏地暗,不知日月星辰之际,父亲无奈的叹息声在他身后响起。

  听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他又惊、又怒、又急、又恨,咬牙切齿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他勒住父亲的脖子嘶吼。“你怎么忍心为了那个叫张月娘的女人囚禁我娘?逼疯我娘?逼得她带着娟儿一起跳楼!?”

  “世子,不可!”周围的人惊叫着拉开疯了似的他。

  被七、八个人扯住身体,他一点也不害怕,极度愤怒的他反而像只红了眼的豹子一样,冲着父亲大声咆哮。“那女人呢,她在哪里,她在哪里?我要她为娘和娟儿偿命!”

  而记忆中慈祥的父亲,在那一刻却惨白着脸捂住心口,痛苦地望着他,始终沉默不语。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出了这种事后,父王还会全心全意地护着那个女人?为什么在做出这种事后,父王的眼神还能那么的哀伤无助,那么的清澄无辜?

  他恨透了,恨透这个家!葬礼过后,他和父王不断的起冲突,如果不是始终下不了手,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儿弑父。

  他受不了,受不了了!

  七年前娘亲临别时的哭泣,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神智几乎崩溃的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于是带着年幼的妹妹,悲痛欲绝地离开天水,离开那片让他既伤心又热爱的故土。他跟了母姓,改名为萧天逸,并下定决心要忘掉这一切,今生今世,永不踏入天水半步。

  远处,永安王府飞扬的檐角已经隐约可见,萧天逸深深叹了口气,不由自主收紧了搁在方玉儿纤腰上的大手。

  “你怎么啦?”诧异于他突然阴沈的神色,方玉儿仰起脸蛋瞧着他。

  望着眼前这张充满关切的脸庞,萧天逸黯然无语。他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高官厚禄,只求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永远平安。

  即使方玉儿出身于杭州殷实之家,即使她对永安王府的富丽堂皇早有耳闻,但当她亲眼见到这座占地宽广、气势恢弘的庞然大物时,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

  她真想问问萧大哥,偏居西北一隅的天水怎么盖得出如此气势宏伟的建筑,但她还是忍住了想说话的念头,没敢去打扰他,因为离王府愈近,萧大哥的脸色就愈阴郁,等到了王府门前,他脸上简直可以刮下一层冰霜。

  想必事先知道他们的到来,此时此刻,厚实凝重的王府大门左右敞开着,门前黑压压站着一大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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