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为难极了,帮公主掩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就已经很冒险了,要是让人发现她竟还帮公主当密探传递消息,那就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解忧……”朱颜见她似乎很不愿意,便难过的哀求,“好姐姐,求求你,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公主……”解忧于心不忍,但是力不从心呀!只好劝慰道:“公主,你别心急,我想若是袁公子没有要事缠身,这一两天应该就会来看你了。”
“要是他这一两天还不来呢?”朱颜楚楚可怜的说。
解忧只好叹息的道:“要是他这一两天还不来,我再想办法告诉他。”
朱颜这才开怀而笑。她的笑容灿烂得很容易感染别人的心情,像下蛊一样,让解忧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微笑,而何新更是傻呵呵得让人误以为当真天下太平,无灾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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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两个月来,解忧和莫愁多年来有如手足的情谊也产生变化,莫愁不可能看不出公主对解忧比较亲热,而解忧竟也变得如此自私,就自己一个人去讨好公主,却把她冷落在一边,罔顾过去她们两人互相帮助、互为左右。
然而今天在公主房间窗外却听见这惊人的事,她简直不敢相信解忧竟然打算背叛主子,帮公主传递消息。
这事非同小可,主子要是怪罪下来,可不只解忧一个人受罚,绝对会连累自己遭殃。
莫愁不敢犹豫,决定禀告主子这事儿,若有恨,解忧也只能恨她自己,是她先不义于她的!
第九章
解忧都还没下定决心是不是真的要为朱颜传信,就已经被莫愁出卖,但她还不知道莫愁如此对待她,于是跟莫愁说她要下山进城去为公主买药,还问莫愁需不需要带些什么杂货上山给她。
解忧才刚出门,便让侍卫给跟上,她浑然不觉的下了山,买了几帖药,又去买些女孩子家的东西后,在街头犹豫徘徊一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的又赶回栖霞山。
跟踪她的侍卫因为发现不到什么确实的证据,便回报马府,刚好被马思贤听到,就算肖飞琼想给解忧机会,也拦不住马思贤刚愎自用、草菅人命的习性。
“岂有此理!她竟然敢吃里扒外!”
马思贤二话不说的领着一堆人飞驰而去,把正要回栖霞山的解忧拦下。
“少爷!”解忧虽然没做什么,但还是有点心虚。
马思贤不由分说,先抽她一鞭,“你这贱人,吃里扒外,居然帮着公主私通男人,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少爷,我没有……”解忧被鞭子抽得站不稳脚,而在地上缩成一团,很快的,她的衣服槛褛,皮开肉绽。
“你还敢说没有!我告诉你,莫愁都听见了!”马思贤扯住解忧的头发,抬高她的脸用他的独眼瞪着她说:“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你以为讨好公主能得到什么好处吗?哼!居然敢跟我马思贤作对,我会让你不得好死!来人,给我打!”半晌过后,等他们丢下血肉模糊的解忧在夕阳余晖中,她已经气若游丝、苟延残喘着等死。
她不禁懊悔,早知道自己贱命一条,不如帮公主联络袁公子,而今,变生肘腋,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怜的公主,恐怕难逃魔掌。
果然,马思贤才丢下解忧,便去菩提庵以武力强行带走朱颜,众师太们毫无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朱颜被带走。
一心在无意间听见马思贤的手下告诉莫愁有关解忧的下场,想到这两个月来,都看解忧最是任劳任怨,客气又懂事,于是便抱着有命救命,没命收尸的心意寻下山,正好见着解忧那口气一直不甘心咽下去。
“施主,你撑着点,我马上背你回庵里救治。”
解忧有气无力的拉着一心说:“师太,我……不行了,请……请你通知公主,我……”
“公主已经被马思贤带走了。”一心说。
解忧忧愤得岔了气,差点呜呼哀哉,“师太……求求……你,去史大人那儿通知……袁公子……救……公主……”
只剩下这么多力气了,解忧头一歪,接着不省人事。可是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一心实在不忍心放弃她,如果真把她留下来,她绝对过不了今夜。
正想先把她背回庵里,反正公主也不至危在旦歹,慢一夜应该没什么大碍。
忽然发现月光下有一踯躅的人影,细看之下,原来是那愣头何新。
“何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心明明看他也一起被抓走的。
何新认得一心,拐着腿哭说:“一心师太,你能不能告诉我金陵怎么走?我得赶快去通知袁公子。”他以为袁德芳在史府。
他一想到朱颜便哭得更大声,还好公主急中生智,把他推下车,让他有机会逃去报讯。
一心本来想指路让他去,继而又想,他这般愣头,再拐错两次弯,公主恐怕就要生小孩了,不如把解忧交给他送回菩提庵,自己去讨救兵。
“这……是谁?”何新几乎认不出解忧,经过了心的说明后,难过得手足无措,“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然是被打的。”一心仔细交代何新怎么回庵里。
“可是公主……”
“你放心,我绝对会找到袁公子,亲自告诉他这件事。”
何新也有自知之明,也怕自己人生地不熟,因而延误救公主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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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脚程飞快的赶到南京史可法家中,说明来意后,史府上下也只能忧心忡仲,然后等史可法回府,再另想办法。
一心左思右想不觉妥当,马思贤都敢为这件事杀害解忧,并连夜强行带走公主,难保不会立即霸王硬上弓。
希望马府至少还会顾虑公主的身份,而不会马上辣手摧花。
一心打听到袁德芳可能还与史可法滞留扬州,便又马不停蹄的去江口,偷只船顺江而下,当然这是为了救人,不算犯戒,佛祖应该会原谅她。不过她会跟袁公子说说,让他赔点银子给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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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万紫凭着自己功夫了得,又能飞檐走壁,所以袁德芳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底,偏偏袁德芳暂时不好撕破脸,一边虚与委蛇,一边等待时机,而朱颜的变局消息也在马府的封锁下,无法传开。
幸亏一心急中生智,扮成渔家妹,摇着小船来到扬州,进入史可法的营地找袁德芳。
邢万紫一听说有女人找他,比袁德芳早一步现身,脸色不善的追问一心,“你找他有什么事?”
邢万紫的名气太响亮,一心怎么可能不认识她,更何况她们姐妹都还是菩提庵的常客,不过,以前了打倒挺佩服邢万紫的本事,能把一些登徒子打得不敢在金陵随便对姑娘们乱来,但是她现在这样追得袁公子无路可逃,实在令人气结。
“我找他,当然是因为私事。”一心说。
邢万紫秀眉一攒,衬得那双眼益加有神,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好男人,怎么可以轻易让人抢去。
“万紫!”邢千红赶至,还有袁德芳。
“这位姑娘……”袁德芳只见过一心一面,而且是在庵里匆匆一瞥,现在她又扮成这样,所以完全认不出她。
“阿弥陀佛。”一心合十行礼,解开头上的布巾,还她出家人本色。
邢千红马上认出她来,“这不是菩提庵的一心师太吗?”
袁德芳一听是菩提庵,马上了解一定是朱颜出事了。
“公主怎么了?”
“公主已经被马思贤带走了。”
“怎么会?”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昨天傍晚马思贤闯进庵内,硬把公主带走,而且还把解忧打得半死丢在路上,我是受她之托才来找你。”
袁德芳沉思时,一屋子三个女人全盯着他看,各有各的心思。
“你不快点去救公主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丁心说。
“公主的事,关他什么事?”邢万紫道。
“德芳,你千万不要冲动,马士英不是那么好惹的。”邢千红看得出来他担心朱颜,但还是要劝他,“反正公主一时之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就别急。”
闻言,一心却说:“马思贤当然不会杀她,可是要是换成我被那个姓马的碰一下,我大概会活不下去。”
“一心师太……”邢千红怕她会说动袁德芳立即去救公主。
“高夫人,我只是个出家人,我不管袁公子究竟想娶谁为妻,但是放眼天下,愿意救公主,又有能力救她的人,大概只有袁公子了。现在已经牺牲一个解忧,也许明天就轮到我,我不是怕死,只是无法眼睁睁看那么纯洁善良的小姑娘沦陷魔掌。”
邢千红听了很感动,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为了一个小姑娘牺牲那么多人,值得吗?”
袁德芳沉思不语,他正在想办法,所以任那些女人继续辩论。
“一颗纯洁的心灵,便是人间一片净土,便是人们未来的希望。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