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和耀晖也是,她在心盘算著,等一下到了家要怎么把事情弄得更清楚,而不是更模糊;而他,他在等她开口。
「前面就是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後,终於快到家了,雨桐指了指前方,对父母说。
「嗯,环境还好。雨桐啊,我就担心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台北,不安全!」惠晴巡视了
一下四周环境。
「不会,妈妈放心,我住在这,跟街坊邻居处得不错,大家都会互相帮忙;还有,耀晖也很照顾我,你们不用担心的。」她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技巧的替耀晖的角色做了简单的定位。
「是吗?杜先生,谢谢你了。」廷山看出盛在女儿眼中的甜蜜,不安的把话从惠晴口中接下来。
「不,叶伯伯不必客气,我……」耀晖顿了顿,本来想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继之一想,这样说未免太急切了些;虽然和雨桐的事是刻不容缓,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他还懂。
「都是举手之劳,不要客气。」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自从耀晖在机场戏剧性的出现之後,廷山打量过耀晖无数次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不错的男人,尤其又看出女儿的心;哎!天下没一个做儿女的能有什么心事瞒得过父母,他这个女儿,他又不是不了解。
把她带到英国前,她到房拿了一个喜饼铁盒出来,当面打开给他看,面全是些信件。她激动的说:「爸,你多残忍哪!这面有他为我作的每一首诗,你撕了它!你撕了它好让我死心吧!」她掬起一把又一把零散的信塞到他怀中,哭喊著:「你撕!撕完了我就跟你去英国,但是撕完了我的心也死了!」他震愕著把眼前的一切推开,包括这个女儿,然後站起来,越过她走开了。
他一直不知道她後来如何处理那些信件,但都不重要了,雨桐不再抗逆他,但刻意的疏远他。这件事,一直不断的在他脑海中翻腾,他忘不掉,为什么自己老在雨桐的生命中扮演独裁者的角色?是的,他和雨桐都没能逃过第二次。
他再度透过後照镜看了一眼杜耀晖。和绍文比起来,杜耀晖是成熟多了,也稳重多了;当然,这可能和年龄有关,不过绍文确实是浮躁些、孩子气些。
「到了。」耀晖停下车後,雨桐轻声的望著窗外说。
「杜先生,非常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剩下来的事不用麻烦你了。交通不好,回程小心驾驶。」廷山先发制人,不给耀晖厂车的机会。
「不,我想请耀晖进来坐坐!」雨桐急忙说。
「雨桐,爸爸、妈妈都累了,我们该休息一下;杜先生来,我们若招待不周,岂不是失礼了。」惠晴面露疲态,但仍行礼的向耀晖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是啊!雨桐,我不打扰了,改天吧!」他向她眨了眨眼。
「那好吧!我再打电话给你。」雨桐勉强的说。
耀晖要下车帮忙提行李,廷山婉拒了。
进了家门後,惠晴望望四周,笑著拍拍雨桐的手说:「简单朴素,嗯,我们这个女儿很不错嘛!」
廷山仍寒著一张脸,不苟言笑的看了看房子的装潢布置。
「爸妈,我整理了一个房间,先把行李搬进去吧!」雨桐提起一个最重的皮箱往房间走去,廷山和惠晴则在後面跟著。
安顿妥当後,廷山终於开了口:「雨桐,我有话问你。」
她轻颤了一下,低声说:「到客厅说吧!喝杯水,好吗?」
「也好。」廷山严肃的说。
雨桐沏了一壶茶来,为父母斟了两杯,心中忐忑不安的,双手也轻轻抖著。
「我要你老实说,那个杜耀晖是什么人?」廷山毫不保留的问。
「我知道爸爸、妈妈会问,事实上,我并没有打算隐瞒。但是爸爸,请你告诉我,你期待怎样的答案?哦不!你不用说,我是知道的,你不用说我都知道。」雨桐慌张的边说边将茶杯送到父母面前,不慎洒了几滴在桌面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廷山略过她的问题,提醒她回话。
「好,我告诉你们。耀晖是我真心喜欢的对象,是决定和绍文解除婚约的关键人物。」她努力的维持著语气的镇定。
「和绍文解除婚约?」惠晴大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看著雨桐。
「是的,和绍文解除婚约,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我未来的聿福。」她鼓起勇气说。
「雨桐,你昏了头吗?」惠晴再度惊讶的喊著。
廷山则一语不发,像早已料到雨桐会有这些惊人之语一样。
「廷山,你说说话呀!」惠晴推了推廷山。
「咳……」廷山清了清嗓子, 「我不预备批评杜耀晖这个人,但是雨桐,不要以为我会同意你扮家家酒式的游戏规则!」
「爸,我没有以为过什么,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的一生早就像在玩家家酒一样的荒谬可笑;而嫁给绍文,更是最不理智、最不成熟的决定!杜耀晖让我真实感受到我们互相爱慕,并且愿意将自己的终身交给对方。」她诚恳的说。
「不准那样对你父亲说话!」惠晴几乎要晕倒了,才刚下机,雨桐就带给她如此骇人的消息。
「这么说,你是在怨我了?只有你做的决定才是认真严肃的,我跟你母亲做的决定就荒谬可笑了,是不是?」廷山板著一张脸问。
「爸,我只是想……掌握自己的幸福。」
「你不断的提醒我关於你的幸福,很好,你把我和你母亲想成什么了?断送你未来幸福的恶魔吗?我们什么时候是不为你著想的?不要太自私,一意孤行的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廷山说得有些激动起来。
「爸爸——」她低唤了一声,深深感到这条路是比她想像的更难行了。
「好了,今天就谈到这!我和你母亲够累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他果决的把话题停掉,转头看著惠晴。
「廷山……」惠晴不放心的看了雨桐一眼。
雨桐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表情木然,步伐沉重。她听见父亲轻声的安慰母亲:「不要担心,事情会过去的。」
事情会过去吗?是的,如果他们答应让她和绍文解除婚约,事情就会轻松愉快的过去,就确实不需要担心;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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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从原厂那边传来了一张通知,派欧文在十二月初到原厂参加区域性业务检讨会议。
「这下可好,你们部门那个大头要回原厂开会了,小杜,你们最近要表现好一点啊,免得人家回去说闲话!」几个部门经理在吃中饭时,向杜耀轩打趣地说道。
「我们已经很拚命了,数字不会骗人。前两天我接到以前胡经理的电话,说新加坡今年业绩很惨,好在前半年他还没调过去,亏都亏在前半年!」耀轩说。
「我上个月到香港出差,也听他们服务部门那个Peter说,香港今年生意惨澹,可能有人要走路了。」财务部李经理说。
「看来台湾这边还不赖嘛!小杜,辛苦了!我们赚钱,业务部功劳最大;今年好过年了。」行政部林经理附和著说。
大家一听到好过年,都想到年终奖金,忍不住会心一笑。
耀轩偏过头去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雨桐,她最近总不太多话,有的时候还会愁眉深锁的,很令人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和大哥之间出事了?这一阵子,月华也十分关心他们的进展,常催促他问问大哥,或探探雨桐的口气;他想,不如找一天邀他们到家吃饭,再从他们的言语神色中观察吧!
下午,在他预备进去找雨桐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杜曜轩。」他拿起话筒,习惯性的先报上名字。
「杜先生,对不起,打扰你,我是赵云哪!记得吗?」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赵小姐!」他有点惊讶的唤了一声,对於记人名,正好是他天生的本领,不过他实在很意外,赵云怎么会打电话给他?「当然记得,你是我们家的理财顾问嘛!」他也记得月华告诉过他,赵云是一个理财高手。
「哎呀!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她笑著说。
「不知道赵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他客气的问。
「哦!是这样的,我要到我们银行的中山分行去一趟,可是车子半路抛锚,我又想不起修车行电话,我现在在新生南路上,离你们公司很近。真对不起,我必须赶在关门前到达,在这招了半天计程车也没有人肯载,可不可以麻烦你出来一趟?」她说得非常著急。
耀晖看了看时间,距离银行关门只差半个小时,赵云的处境确实值得同情,再说,她是月华的朋友,这点小忙他无论如何也该帮。
「好,你在靠我们公司这边的路口等我,我载你过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