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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宿鸟是愈来愈使上了劲,样子像是非破坏晴空所设的结界不可,本来还能乖乖待在一旁的藏冬忍不住站出来阻止。

  「光头的,你是想拆屋还是毁屋?」为了晚照,难不成宿鸟想跟晴空翻脸?

  继续加重力道的宿鸟,顺道送了他一掌要他滚远点,「这回你别想又护著她!」

  「不好意思,我这个神最讨厌头上一草不发的光头威胁我了,今日冲著你,里面那女人的事就是我的事!」闪过一掌后,藏冬火冒三丈地还给他两拳,并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他正施法欲破结界的手臂。

  「多管闲事!」宿鸟衣袖一翻,撇下里头的晚照先对付起他。

  「你也同样鸡婆!」甚少出手的藏冬,被他的手下不留情惹出了火气。

  「都住手,不然房子会垮的。」在一声又一声的轰隆巨响中,跑回窗边的晚照小声地朝他们喊著,深怕屋子会被他们给拆了。

  「出来!」虽是忙得分身无暇,宿鸟仍不忘向她撂话。

  藏冬瞪她一眼警告,「你给我躲一边去!」

  愈看愈是心急,而他俩也愈打愈上火,晚照忍不住冲出屋子,站在门边拉大了嗓门。

  「不要再打了,房子垮了我该怎么向晴空交代!」

  「笨女人,都叫你躲著了你还——」藏冬才骂了一半,在宿鸟转移注意力想对她下手时,赶忙回神拦住他,「你别想!」

  「闪开!」宿鸟以一掌格开他,可他还是缠人得不肯放。

  被他俩晾在一旁,冷眼观战了半晌后,晚照无言地走回屋里,取来随身的琵琶再走回门口。

  「我再说一次,住手。」她板著脸下达最后通牒。

  他们的回答是直接将远处磨房的房顶打掀一大块。

  修长的指尖随即划过琵琶的琴面,四弦骤响,以裂帛高亢之音划破天际,一神一佛不约而同地回首看了她一眼后,不以为然地想继续交手时,嘈嘈切切的弦声已绵绵奏起,令他俩身躯猛然一僵,错愕地瞪张著眼。

  弹完一曲后,晚照气呼呼地鼓著脸颊,「叫你们住手,你们是听不懂吗?」

  「这是什么妖法?」还未听完一曲就遭定立在原地的宿鸟,难掩心惊地看著她。

  她有些没好气,「我不是妖。」

  「你这是哪门子的鬼?你对我做了什么?」藏冬在两脚生根时,也忙不迭地想问个清楚。

  「目前我算是人。」眼看藏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自由,晚照索性走至他的面前再为他奏上一曲。

  「喂,你上哪去?」听完曲子浑身僵硬又动弹不得,藏冬在她转身就走时忙著留人。「快回来解开你的法术!」

  「我没施法。」她朝他眨眨眼,走进屋里搬来一桶已洗净却未晒的衣裳。

  眼神充满敌意的宿鸟,在她搬著木桶走至他面前时,脸色很臭、口气更冲地问。

  「你想做什么?」

  「晒衣。」她浅浅一笑,弯身取来一件衣裳,振了振衣后,抬起他硬直的手臂,熟练地将它披挂在上头。

  宿鸟额间青筋直跳,「你把我们当晒衣竿?」

  她相当满意,「这姿势刚好。」没办法,晴空家里能用的她全用了,能晒的地方也全都晒满了,可她似乎一次洗得太多,所以还剩下这些没处晒。

  半日之后,因出门后心头总有份难以确定的不安感,故而提早收工返家的晴空,一进家门所见的景象,就是这千百年来极度不和的一佛一神,同时也是他的两位老友,正僵站在院中,两手、身上各披了数件衣裳充当晒衣竿的景况。

  「两位。」放下扁担后,晴空走至他俩的面前,一脸兴味地问:「我是否错过了什么?」早知道他今儿个就不出门做生意了。

  被罚站晒日晒了近半天的一神一佛恨恨地瞪著他。

  晴空将两眼一降,各自审视了他们的胸口一会,而后一改先前温和的面色,神情冷冽地问:「你们是专程为晚照而来的?」

  他俩登时噤声。

  晴空环著胸再问:「是谁有本事把你们定在这?」

  经他这么一问,备感可耻的一神一佛,更是紧闭著嘴不答腔。

  「咦,你这么早就回来,豆腐都卖完了?」在厨房里刚做完糕点的晚照,才想出来看看是谁在同他们说话,就见原本跟她说可能会很晚回来的晴空提早抵家。

  「这是你做的?」虽然这等猜测不太可能,但除了她外,在场他并未见到其他的第三者。

  「他们想拆你房子,所以我只好叫他们都安静一点。」晚照走至他的身旁,有些抱歉地向他颔首。

  晴空二话不说地转身各瞥瞪旧友们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济。

  「她有妖法!」宿鸟涨红了脸。

  「那女人邪门得很!」藏冬也忙著证明不是自己本事不够。

  听完了他们的说辞,同样也觉得可疑的晴空,再次低首询问晚照。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们说的没错,以她的能耐,是绝不可能同时摆平神与佛。

  她脸上写满了无辜,「我只是弹琵琶给他们听而已。」

  「你弹什么曲子?」

  「就昨晚在外头弹的那一种。」也不过就是镇魂曲而已呀。

  晴空不禁皱著眉。怪了,就算真是镇魂曲,怎么昨晚他听过什么反应都没有,偏偏他们的反应却是不同?

  不知不觉间腹里又累积了一箩筐的疑问,不想再探究下去的晴空,边摇首边往宿鸟的身上一指,「衣裳可乾了?」

  「都晒了半天,应当是乾了。」她摸了摸衣裳,笑咪咪地收走他俩身上的衣裳,并向他们宣布,「好啦,辛苦你们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仿佛她的话语有什么魔力似的,当下恢复自由的一佛一神,在晴空眼明手快地将晚照扯开远离火线之后,又再次轰轰烈烈地开打。

  在将晚照送回屋子里后,晴空先是瞧了瞧那两位皆没打算收手的老友,再随手取来搁在墙边的一根扁担,侧身用力朝天一掷。飞上天际的扁担,在云间消失踪影许久,突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竖立于交战方酣的两人之间,当扁担立地而碎之际,过猛的冲劲还硬生生地将他俩各逼退一步。

  「大门就在那,不送。」晴空一点情面也不留地直接逐客。

  「晴空!」宿鸟在他步上长廊时急忙在他身后大叫。

  他慢条斯理地回过头,边分析著宿鸟声音里的急切意味,边将能洞悉意图的双眼往宿鸟的身上瞧,不过一会,他甚感意外地看著这个久未与他逢面的宿鸟。

  「你对晚照有敌意,也可说是杀意。」晴空的冷眸直望进他的眼底,「在你决定对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前,别再来这。」

  遭晴空凌厉的眼神慑住,宿鸟不甘地将嘴一撇,忿忿地转身遁向山门。

  「那我呢?」对手就这样不见了,藏冬呆然地指著自己的鼻尖,「你也不收留我了?」他是专程住在这里帮忙的啊,没想到晴空居然连他也给扫地出门。

  「你也一样给我卷铺盖。」不胜其扰的晴空,扬手朝身后一指,「外头有只魔找你,去想个法子叫他别哭了。」这阵子他家未免也太过热闹了点。

  他一脸纳闷,「魔?」

  「告辞。」事不关己的晴空,在踏进屋里后,立即将身后的门一关。

  遭人赶出来看个究竟的藏冬,疑惑地来到山门前,错愕地看著站在下方山阶上的申屠令。

  「你怎有胆来这?」他不怕晴空这尊天敌了?

  四处打探藏冬的消息,冒著生命危险特意前来此地的申屠令,在一见到他之后,脸上随即挂著两行老泪。

  藏冬头痛地一手抚著额,实在是很受不了这只在听过燕吹笛的憾事后,就突然间多愁善感得离谱的贪魔。

  「喂,年纪都一大把了,哭起来不嫌难看吗?」要哭也去哭给燕家小子看嘛,相信这么浓浓的父爱一定会打动那个铁石心肠的。

  「呜呜……」吃了闭门羹的申屠令,心酸酸地以袖拭著泪,「臭小子他……他不肯认我……」

  「真难得,你终于愿拉下脸皮去认儿子了?」撑了这么多年,这对父子中总算有人败阵,自动上门去认亲了。

  被亲儿子毫不客气揍出家门后,申屠令更是掩不住满脸的伤悲,「我才刚找上门,他就一拳把我打出来……」

  「他的打法是不是有点类似这样?」额间青筋直跳的藏冬,一手指向自己余「印」犹存的脸颊问。

  他也很好奇,「咦,为什么你脸上也有跟我一样的拳印?」

  被揍得很冤枉的藏冬,当下火气旺旺地握拳大吼。

  「除了你家那只臭小子外还会是谁干的?」如今他会无家可归、浑身是伤,全都是那对师兄弟害的!

  申屠令有些不满燕吹笛的一视同仁,「他干啥见一个揍一个?你又不是他老爹!」

  「还不就轩辕小子同他翻脸?」衰到家的藏冬恨恨地挥著手,「每回一提到他那个师弟,他就没理智……」脸皮薄、禁不得人说、又听不进人劝,最重要的是,姓燕的每次都还没听到重点就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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