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浪昨晚的事必须说得如此明白你才懂吗?”喀丝丽决定撒个小谎,“男人与女人就是这般不是吗?”
紫袖一听,眼前浮现出擎浪与喀丝丽赤裸裸地交欢纵欲的画面,脸色霎时由白转青,浑身的血液逆流冲向脑子,已经分不出是满腔的怒火在焚烧抑或是心痛的狂袭。她紧紧握住双拳,将指尖深深刺进自己手心,同时狠狠咬住下唇,让自己感到无比锐利的疼痛。
擎浪背叛了她!擎浪骗了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甩甩头,“擎浪!”心碎一喝,她提气纵身上前,一跃至床畔,伸出五爪扑向他。
“住手!”喀丝丽出声阻挡。
紫袖的指尖刚触到擎浪俊帅的脸,身心一震,猛劲倏然停止,指尖抵在他颊上隐隐颤抖,竟无法像往常一样朝他抓下,让他当场成了花脸。
这是她的擎浪啊!绝望与失望如潮般猛然激打急涌上心头。她怔怔望着他丝毫不被惊动的睡颜,他昨夜竟然与喀丝丽背叛了她?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嘴角抖动着,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痛苦冲情。
“他现在是我的乌玛,你不能动他!”喀丝丽被紫袖点住穴道,动弹不得,只好着急地说。
喀丝丽的话语如钉狠狠刺痛了紫袖,她静静不语,澄亮的眸子顿时蓄满森然,转瞬朝喀丝丽一睨,性感的嘴角冷冷勾起轻笑,骤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旋身而起,伸出五爪,扑向喀丝丽,狠狠朝她美如天仙的脸抓去。
“呜……”喀丝丽一声惊叫,脸上已经被紫袖的爪子抓出血痕。
紫袖怒气一哼,手一拂,化去喀丝丽被点住的穴道。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惩罚你明知道擎浪是我的‘达令’,却无耻地夺人所爱!我与擎浪舍命救你,你却如此回报我!”紫袖仍然不愿看喀丝丽的脸,将眼光直直射在不动的擎浪身上。
“这是两回事啊!”喀丝丽抚着疼痛的颊无辜说道:“‘达令’不过就只是‘达令’,并不是夫妻。我有争取浪的自由与权利,我想把握自己的幸福,也想保住爱苫族的传统与族运!”
“那是你们的屁事!”紫袖根本不愿相信喀丝丽的话,死命摇头低嚷,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酸涩,看着擎浪沉静的脸,“我不相信昨夜擎浪会与你做如此龌龊下流的事!”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喀丝丽温柔地说着,“总不能让我与浪在你面前真正做一回吧!”
紫袖愤怒地扭头盯住喀丝丽,无法相信喀丝丽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纯真无私,说出的话却如此伤人。
“或者是请浪醒过来,让他亲口告诉你昨晚的事?”喀丝丽接着问,缓缓走向床沿。
紫袖不语,强忍着心中的千万顷怒涛汹汹翻滚。
“浪!起来吧!”喀丝丽伸出手抚着擎浪的颊,语音里有一股醉人的温柔。
擎浪仿佛被催眠,依着她的命令从昏沉沉的睡意中醒来,望着自己的“妻子”喀丝丽。奇怪,她脸上怎么有几道他好似相当熟悉的抓痕?
“浪!你还记得她是谁吗?”喀丝丽问道,一只纤手比向紫袖。擎浪坐起身,本能地调匀呼吸,眼睛顺着喀丝丽的手随意一瞥,整个人怔住了。
他看见了一个身着紫衫而娇俏甜美的少女。两道眉毛浓而不粗,刚中带柔,一双杏眼澄澈明亮,闪着不驯与慧黯的睁光,眼瞳上缀着两排浓密髻翘的帘睫,红嫩的唇瓣微勾,性感里有几分纯真,娇小的身子看来轻灵无比,肌肤白细丰润而微微粉红。可是她瞧着他的神情却有几分古怪,三分怒意加三分伤心以及三分狂野,还有一分说不出来的情意。
他的心一悸。她真像一只雌猫,一只娇俏的小野猫!他心头闪过一丝撼动。这少女……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他浓眉微微牵起,不记得她是谁。他曾经认识她吗?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这种一见如故、一见心喜、一见钟情的感觉。
紫袖满心的紧张与期待霎时碎裂。她以为他会一跃而起抱住她,告诉她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然后拉着她离开这里,但是……他的眼光好陌生啊!他的眸子凝望着她却没有一丝情感与热度,只有生冷与无情,仿佛从不曾与她相识,更不曾记得他与她的所有回忆,最让她心灰意冷的是他竟然说不认识她!才一夜之隔,他就……
紫袖一咬牙,恨恨地激射出袖中银巾,分别朝擎浪与喀丝丽拍去。她气、她恨、她怨、她苦!
“呢!你……”擎浪正纹尽脑汁努力回想着这名紫衫女子是谁,想不到她竟然一出手就伤人,他不假思索一把拉住“妻子”喀丝丽往身后一推,习惯性的摸出怀中飞刀,朝她的银巾射去。
紫袖看见他第一动作便是护着喀丝丽,心一痛,银巾去势顿然消减,手木然地垂落,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愣在原地,忘了要躲开他疾射而来的飞刀。
“姑娘,小心!”擎浪情急之下射出飞刀回击,并不想伤她,没想到她竟只是呆立原地,——双美目怔怔望着自已,竟不躲开刀势,任由飞刀刺入自己肩头。他一惊,纵身一跃,想扶住她因刀势而震晃的身子,她却纤手一挥,冷冷地格开了他。
“姑娘,我不是有意伤你,只因为你要伤我‘妻子’,所以我……”他歉然向她解释,想不到自己无意中伤了她。“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吧!”他再度伸出手想为她看清刀伤,她却身子一旋背着他,不肯让他碰。
他收回半空中的手,不知为何,看到她肩上的伤口正沁着血,竟轻扯出他内心几千丝的痛觉……尤其是她那双似乎不感到疼痛,反而蓄满愁苦与伤情的黑瞳,令他更是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
紫袖回眸,望着他一脸的歉意与无辜,心中的痛楚霎时榨成了血,从伤口滴滴沁出,更滴在她心坎深处。
是的!她已经感觉不到飞刀刺进肩头的剧疼,只听到自己内心仿佛将死的无声呻吟,只感觉到一股寒冷在心窝结成了霜。
姑娘?他喊她姑娘?!他迷恋上喀丝丽也好,爱上喀丝丽也罢,都比不上这一句“姑娘”让她心碎。难道他如此急于摆脱她,决定连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他还口口声声称喀丝丽为“妻子”……是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他们的一夜胜过他与她的几百个日子!
“哈哈!”她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你叫我姑娘,她是你‘妻子’?好!关擎浪,你行,你好!好得让我恨你!”她一甩头,背对着他,脸上罩着一层冰。
擎浪一惊,问道:“恨我?我们有如此深仇大恨吗?”不知为何,这个姑娘的每句话都让他心惊胆战,让他内心煎熬,像刨子般削着他的心。他记不得她是谁了,可是真想明白自己过去与她有什么瓜葛。
紫袖浓眉一展,缓缓闭上眼。“是,我们之间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再也无法压下激动的情绪。
“我——”
“他说得够清楚了吧!还需要他亲自告诉你有关我与他的事吗?”喀丝丽深怕擎浪想起紫袖,坏了大事,从旁打断擎浪的话。
紫袖颤抖着嘴角,忍着即将浮出眼瞳的酸楚。不,不必了!要他亲口告诉她他变心了,不如叫他一刀直接射死她,还更能让她解脱?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压住眼中的汪汪水雾。只觉得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令她无法呼吸,令她快要窒息,令她想逃。她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挫败屈辱与痛苦心碎的地方!
她骤然拔出肩上的短刀,转瞬间削下一缎长发,朝地上狠狠一掷。“关擎浪,我与你之间就像这绺断发一样,再也无法接续!”说完,她猛然甩头朝外奔去,不愿再看任何人一眼,尤其是他!
擎浪已经不是她的了!擎浪已经变心,他再也不是她爱的人,他现在已经是喀丝丽的乌玛,他已经成为喀丝丽的丈夫!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不断盘旋飞舞。紧紧箍着她,让她无法喘息地心痛起来,只能不停地往前奔、往前奔
真希望自己当下就死去啊!也好过心痛千万重。
第四章
紫袖脚步踉跄地奔出喀丝丽的帐子,帐外的燥热与晴朗一下子将她包围,让她一时昏眩,分不清方向与景物,只能往前茫然地奔着、跑着。
于是,她渴了,她累了,她木然了,肩上的伤更痛了,她停下脚步,像一个石人,直挺挺而硬邦邦的站在原地。她闭上眼,才发现眼泪早己经顺着眼眶的线条画出界,在颊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水痕。
不哭,不哭!只不过是被人背叛罢了,不要为此而哭!她忍着泪水,用最差劲的方式与借口安慰自己。可是,泪珠却纷乱又急切地滚出眼角,湿透了整张脸,那张一直是笑嘻嘻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