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大的口气。真是泼野的女人,倒是很合我的胃口!’,王少安还记得她曾经与关擎浪联手在‘春月湖’救出在自己手中的冬姬。她那不可多得的娇劲,让他记忆犹新。
“你少作白痴梦!”紫袖唇儿一噘,精神一振,银巾朝他淫笑的脸拍去。
王少安一退,手下一一上前,几手化去她的攻势。
“紫袖,跟着我!”擎浪轻喝。
紫袖听话地点头,两个人恢复昔日共同对敌的默契,与一圈黑衣人相缠斗。她帮忙他,他护着她,两人虽然各自使着自己的武器,却能配合得当,他会适时补强她的弱点,她能帮他减缓敌人的来劲。可惜紫袖的身子比往常虚弱不少,神智又有几分恍惚,三不五时需要擎浪分身相助,两人渐渐感到不支,尤其紫袖本己虚弱的身子再经过逞强,真气几乎耗尽。
紫袖的体力即将耗尽,喘息也越来越急,却又不愿让擎浪担心分神,硬是挺着精神奋战。忽来的一阵昏眩让她一时站不稳脚,只见黑衣人的剑尖候忽闪进,刺中自己的小腹,锐利的痛楚戳进心扉,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擎浪一惊,回头瞥见紫袖正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脸色越加苍白,在黑衣杀手的进逼下步步后退。他怒喝一声,一招‘悠游六合’,六柄飞刀朝黑衣人激射,黑衣人回头接刀,雨柄刀才刚触手,黑衣人便惊呼出来,手心瞬间淌出血液。原来擎浪的刀柄上暗藏机关,只要敌人不知情触动,便有两支刀锋弹刺而出,刺得人鲜血直流。
擎浪身形一翻,朝紫袖跃去,王少安忍着双肩的疼痛,乘机一掌阴风击向擎浪,擎浪一偏,左背一阵火辣的痛,已然中了王少安一掌,但他毫不停顿,快速靠向紫袖,手臂轻榄她之后又是一翻,身子落在马背上。紫袖在他的护卫下坐在马背上,震动让她尝到了嘴角缓缓流出的血是如此鲜腥,手心堵住的腹血是如此温热与稠浓。
擎浪毫不迟疑,抱紧紫袖,咬紧牙关朝马臀猛烈一拍,马受痛扬蹄狂奔,疯狂似地向前,冲出重围。王少安等人见状也快马加鞭紧追在后。
“你们是跑不了的!”王少安一脸得意与快意,邪笑溢满脸上。
擎浪不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发狂地驱马快奔。
“擎浪,他们追得上我们吧?”紫袖捂着伤口,看见擎浪胸前已被她的血渍沾染斑斑。
擎浪心一痛,后背的掌伤痛如焚烧,也担得五脏六腑都苦楚起来。他垂下眼望向紫袖,却见她双跟里没有痛苦与伤心,反而是一流清澈与亮洁,正痴痴地望着他。
“很可能!”他无法对着如此清亮干净的眼睛说谎,更无法装作不在乎,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心痛。
“我快死了,你就别管我吧!你逃,逃到哪里都好,就是不可以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救活你呢!”紫袖笑了,嘴角的血还流着,可是她却感到微微的甜窜了出来让她充满笑意。
死前还能看到他深情的眼睛与俊爽的面孔,真让她满足了!她是不想死,可是要擎浪陪她一起送命,她更舍不得。
看见她满足的甜美笑容,他的心更痛了。撕碎了坚强与洒脱的面具,他忿忿说道:“我不会逃!我又不是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徒,怎么可以弃你而去?!”
瞧见他责备的眼神与伤痛的愁容,紫袖喉头一梗,笑容微微扭曲,“别生气啊!我服了你,是你驯服了我,你满意了吗?我不再和你争了,也不再与你斗气。更不再对你撒赖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这一回听我的……”
他面色一凛,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死了,谁陪我?谁让我驯服?说这等傻话,该揍屁股一百下!”责备的声音里杂着几分凄然。
“你现在揍我还来得及,我还有一口气在,你打我我还能感到痛哩!”她大口大口喘息,朝他说笑,不想看见他伤心与痛楚的神情,那会让她更痛苦,也会让她更舍不下。
突然黑在人疾速包抄,挡住他俩的去路。
“关擎浪。这一幕我好像似曾相识……”王少安缓缓策马过来,“喔,我想起来了,当年你哥哥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冬姬死在‘绝命崖’时,也和现在的情景一模一样……真是时运不佳的一对兄弟啊!”
擎浪不理会王少安的冷语,细长而漆亮的深邃眼眸只朝紫袖凝望,然后浮现一抹浅浅笑意,温柔轻语,“紫袖,我说过我们不会死,我也不可能让你死在我怀里!你还记得这场赌局吗?”
紫袖望着他,也笑了。“赌局已经开始,我还是陪你下海豪赌一回吧!”
“别忘了筹码要如数给我哟!”他的笑意更深,眼神中无惧更无憾,反而是坚定与洒脱。
他望向凶狠的敌人,神情渐渐转为平淡。他不会让紫袖死,紫袖曾‘舍命’相救,他也能!他不信自己真会死在王少安以及这班走狗的犬牙之下,上天必定会给他们这一对与世无争、欢喜相随的闲云野鹤一条生路——即使上天不给路,他也要闻出一条来,即使上天不给路,他也要在最后一刻光荣而且面带笑意地结束!
紫袖看着他自在与快意的神情,只觉流不止的血就像自己的情一样浓一样稠,淌进他的胸怀,然后透入他坦荡荡而爽朗的心田。
每当和擎浪在一起,她就像一只倍受宠溺的小野猫,任意撒野,随性娇赖。因为他的纵情与包容,他的呵护与谅解,所以连死她都不觉得可怕,她知道他总是在她身旁,不曾遗下她……她将已无一丝气力的身子紧紧贴向他,让彼此的心更温暖,垂下头,让自己走人深深的黑暗里。
王少安瞧见这对恋侣无悔无怨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强烈的厌恶。当年关擎涛与冬姬死前也是这样的表情与姿态,让他虽然得到胜利却毫无快感,反而愁闷郁卒好久。他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死前还能如此坦然与心甘?他愤怒一喝,身子一腾,朝擎浪狠狠发掌。
擎浪抱住昏死的紫袖,闪过王少安接二连三的‘煞英掌’,身下的马却成了替死鬼,一声悲呜死在对方一连串的掌力下。擎浪微微叹息,心疼马的无辜,只好抱着紫袖使出轻功奔跃。几个黑衣人长剑一撩刺向他,他忍着身上传来的几处痛,射出飞刀阻止来势,迈步继续前行。王少安躲过擎浪射出的飞刀,紧迫不舍,一掌接一掌非得置他们于死地。
擎浪背一受痛,又中了一掌,他吐出一口血,抱着紫袖的身子跌落在尘土里一阵昏乱让他失去神智,勉强睁开眼,却看到紫袖的身子也摔在身旁,一动也不动。
黑衣人一围而上,眼看王少安正欲一掌劈下,一道冷光轻闪,划中王少安的手背。
擎浪抬起眼向上望,只见一匹浑身漆黑的马立于自己与紫袖身前,马上一黑一白的男女身影正遮住斜阳夕照,他的眼一花,什么也瞧不见。
“是……你们!”只听见王少安的声音里充满了诧异与惊惧。
擎浪却再也撑不住,缓缓倒下去,恍惚问只听见黑衣男子冷冷说道:“没错!”
擎浪猛然一惊,仿佛想起什么,却无力说出来,便失去了知觉。
“没错,是我们。”黑在男子冷峻的脸上布着一层霜,眼神似笑非笑,冷冷望着王少安。
王少安深吸一口气,“如今为了救人,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出现?”
“是的。”面容绝丽的白衫女子清脆说这,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意。她在黑衣男子的搀扶下下了马,缓步走向倒地的擎浪与紫袖身前,俯身看望他们的伤势。“你还是下手毫不留情啊!”她仰起脸,白皙的颊上泛着几分尖酸与讽刺。
“我可是杀手,绝不处处留情!”王少安盯着眼前的绝代容颜,心头的妒恨多了几分。
“这一回我也不会对你留情,更不留你的贱命!”黑衣男子长剑出鞘,剑光一闪,直刺王少安咽喉。
几个黑衣人上前护卫与逞能,黑衣男子腿一抬,剑一扫,狂风般卷倒十几个对手,只见对方一个个剑划喉头,立时断了气。
王少安眼见只剩自己孤军一人,心里不由得紧张,看着黑衣男子的来势,回身一避,却想不到黑衣男子动作无比迅捷,剑招未老,接着剑尖一斜,另一招便已使出,朝他的颊上掠去,他的颊一痛,立即被划出一道血痕。
“你舍得就这样走了?”她依靠他厚实的胸膛,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等一下会有人经过,他们会获救。”他持缰的手微微使劲,驱马缓缓前行。
“可是什么都不留……”她频频回头,眼里是关心与担忧。
“什么都不要留……我怕因此再度失去你!你已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的声音里满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