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人家是急着来嘛……母后——”赵忆朝周小莫扮了个鬼脸,继续撒娇道。
周小莫胆子可没她大,只在心里头暗自为她担心。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来了就坐下吧。”她也拿这个孩子没办法,谁叫她疼她疼的紧,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赵忆高高兴兴的坐在周小莫身旁,接过刘公公递来的茶水,气喘吁吁的一口饮尽,也不怕烫了舌头。
喘口大气,她好奇问道:“刚刚在谈什么?”
“这……”周小莫不知从何说起,便让太后给接过话。
“哀家在说,希望皇上能早点立后,产下子嗣,让哀家了了心愿。”
“是呀,莫姐姐,你看母后都这么说了,咱们是绝对支持你的。”赵忆扯起她的手,雀跃道。
“我……”
“好了、好了,你看看,哀家尽拉着你讲话,你肯定觉得有些闷了?!”
“不会。”周小莫摇摇头。“能跟太后您畅谈,是臣妾的荣幸。”尽管再想离开这令人尴尬的言谈,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呵呵,好孩子,你跟忆去外头走走吧,哀家也累了。”说完,太后便由刘公公搀着走进内房。“走吧,莫姐姐,本宫带你到处逛逛,这儿很美的!”赵忆忙不迭的牵起周小莫的手,直拉着她往外头走。
被动的给她牵着,周小莫只觉得身心俱疲,却也只能苦笑的应和着她,任她带着自己到处游玩,心里头却想着,她是注定要辜负她们的期待了……
快中秋了,月圆人团圆,但,看来今年她是注定一个人过了。
周小莫望着湛蓝的晴空发愣,偶尔低下头望着绣图,每天就只能这么消磨,够凄惨的。
突然,在外头扫落叶的冬红探进头来,嘴里嚷道:“莫妃,不好了,有群别院的嫔妃们来拜访您呢!”
“喔?快请人家进来呀,我这就出去。”有人来她还求之不得呢,怎么会是不好了呢?
但随即她心念一转,这些在外头等着的姑娘家全是她的姐妹……赵麒的妃子,她是该感到可悲的不是吗?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女人家不该有嫉妒之心,否则便是犯了七出中的一条,是能休离的,但,真有女人家不介意同人分享夫君的爱吗!
“咱们自个儿进来了,不烦劳您莫妃移动尊贵的身子。”在周小莫沉思时,冬红已经因挡不住一群娘子军,而让她们自个儿跑进来。
“呀,对不住,请各位外头坐着,我让人给您们倒茶。”周小莫陪着笑脸,一见着她们就知来者不善。
“呵……瞧她,还真以为自个了不起,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啦?”一名艳丽的姑娘举起涂满蔻丹的指头,不客气地戳着周小莫,其他三四名姑娘则是在一旁笑闹起哄。
这些个美艳动人的姑娘全跟周小莫一样,同是新进宫的嫔妃,本来是互看不顺眼,却因为听闻她受了宠,不平的心态可见一斑,进而同病相怜起来,一同来找她的麻烦。
暗叹了口气,周小莫只有委婉道:“我没那意思,只是房里头小,不好招待各位,才请各位移驾到外头。”
“咱们就到外头,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这样好吧!”撩拨着秀发,一名沉鱼落雁美人儿走出来,嘴上虽这么说,却明显有着嘲讽的意味。
美人儿凤眼一瞥,睨了周小莫一眼,嘲弄的扬起唇角,首先步出去。
“走、走,别跟她计较。”其余一群人鱼贯跟着走出去。
“莫妃,您有权利可以赶她们出去的。”冬红抚着方才被推疼的手臂,忿忿不平道。
没道理让她们在自己地盘上撒野呀!
“来者是客,哪有赶客人的道理,替我去准备茶水,好吗?”她不想得罪人,也不想惹是生非。
只怕无事惹尘埃……
“是。”嘟着嘴,冬红不情愿的走出去。
跟在冬红身后,周小莫笑脸迎人,望着坐成一排的娘子军暗暗头疼。“各位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由方才的美人儿开口。“我们只是来看看名闻遐迩的城东才女,顺便瞧瞧让皇上龙心大悦的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她半是讽刺半是调笑的道,端起冬红递上的茶水,优雅的浅啜一口。
“我没什么好瞧的,还不是两只眼、一个鼻子、一个嘴,况且,我跟皇上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宫内的谣言夸大了。”
“呵……我也是看了才知道,原来谣言不虚,城东第一才女,也只不过是个有才无貌之人,真是见笑了。”说完,美人儿即掩嘴窃笑。
“是呢,我说,也不知皇上怎么看上你的,还是当初官老爷眼瞎了,会选着你进宫,不怕伤了万岁爷的眼哟!”果然最毒妇人心,几人你一言我一句,浑然没把周小莫放在眼里的道人是非。
而周小莫也只是静默的按着冬红,要她稍安勿躁,默默的承受着,她不否认她们说的全是事实,因为自己当真是贿赂进宫的……
“好了、好了,别落人口实说咱们欺负人。”美人儿望着周小莫乍青乍红的脸,胜利的弯起嘴角。“不是我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既是才女,又是个无盐女,呵,这不是让人望之怯步吗?不过呢,要母仪天下必然要有过人之处,我身为城西第一才女,可不比你这城东第一才女来得逊色。”说完,她还轻笑了下,不届之意表露无遗。
城西第一才女李荷?周小莫似乎听过她的名字,常从爹的口中道出,不外乎就是拿来比较,嫌弃她不如人的地方。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是她望尘莫及的。
“我并无意要与您争什么,自然无从可比,您言重了。”被言语攻辱,周小莫依旧以礼应之。
被批评得一文不值,她自然不会高兴,但事实如此,她又能反驳些什么?只是让人笑话罢了。
“好个不与人争,这样是最好,奉劝你,有点儿自知之明,别缠着皇上。”她厉声道。
她知道周小莫有小公主跟太后撑腰,但太后并不是全然护着她,而是皇上喜欢谁就向着谁,所以要能把她驱离皇上身边,倒也不足为惧。
“请别信口开河,我并没有这么做,相信皇上也不是能让人随便左右的。”周小莫难过的撇过头,叹了口气。
她要是能不畏惧的缠着赵麒,也比现下整天因想着他而发愁来的好,可惜她没那勇气,受到心爱之人的冷眼看待,令人难以忍受。
“是不是信口开河全宫里的人都知道,你好自为之!”说完,李荷便起身往外头走去,其他人见没戏唱了也跟着起身,离去时还愤恨的瞪了周小莫几眼才罢休。
“呼……”吁了口气,冬红动手收拾茶杯,望着杯缘上一个个艳红的唇印,撇了撇嘴。
她可不认为这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有比莫妃强到哪儿去。
“您为何都不反驳呢?就由着她们污辱,奴婢都替你心不平呀!”
周小莫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有什么好争的?就算争得你死我活,她们终究是不会服气,因为打从一开始,她们就不是来讲理的。”
“可是……她们真的是太毒辣了,一点也没顾及莫妃您!”冬红抱着不平。
“呵……你听过几句话吗?‘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其实,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无心的牲畜,有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她不是在骂她们,而是有感而发。
人心真的是可怕的东西,汇集了各种欲望,都在里头扎根。
连人类最初最原始无法摆脱的各种陋习,也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她的胆怯、她的自私,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心病。
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她的心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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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麒踩着不稳的步伐,让凉风吹醒神智,同时带走内心的杂绪,可惜酒意是醒了不少,却是愁上加愁。
今日在赵麟那儿用膳,本是想小酌一番,却借酒浇愁,越喝越烈。
不知不觉,没朝回房的方向,反而走进后宫,他想见周小莫一眼,即使是一眼也好。
朝着飘满桂香的别院走去,只见纸窗上头印着火光,显现出一个窈窕的纤细身影。
望着她,他突然有股冲动,想不顾一切拥她入怀,借着三分醉意大掌推开门,他看着眼前人儿惊讶的微张小嘴迎上来。
“你怎么会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周小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但在见着他脸上复杂摸不透的神情后,又随即黯然下来。
“我……”
“皇上……皇上万岁!”从里头出来正要服侍周小莫的冬红见着赵麒,惊慌的连忙行礼。
一言不发,赵麒只是望着周小莫,像是要看透她般地专注。
“冬红,你先下去休息吧。”